34、[命运]的价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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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过许愿机吗？
想必许多人都幻想过，某天拿到那样一个东西，从此自己所有的愿望，财富、名利甚至是生命，都能在一夜之间实现。
不劳而获，多么诱人。
“那种东西不存在。”小醒说，“这个假设也不成立。”
老人却摇头：“你我都从未见过，并不代表其永远不存在……菲茨杰拉德就这么认为。
“他说，横滨有一个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宝物，为此他要制造混乱，献祭一切去夺取它。
“其目的，是复活他死去的女儿。”
菲茨杰拉德是大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他有很多钱，长得很帅，娶了最爱的女人，还有顶尖的地位和名声。就连力量，也能通过他的异能来换取，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能去太空漫步。
但唯有生命是无法换取的，唯有死亡是不可逆转的。
那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亘在他与女儿之间，无法触碰，无法跨越，只能远远遥望那个永远不会回应的背影，眼睁睁看着妻子因丧子之痛精神失常，陷入疯癫。
“他几乎没有经历过失败，也不会允许死亡拦在自己身前，为了复活他的孩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他不会成功。”彦卿叹气，“宇宙中能复活死者的人寥寥无几，他们都不在这里。”
——不，应该说，能复活逝者且没有副作用的人寥寥无几。
如果只是想制造一个相同的躯壳，或者仅仅是把灵魂呼唤回来都不算太难，难的是二者兼具，且完全融合。
一旦过程中出现一点点失误，回来的就不是原本那个人了。天才如阮·梅，生死人肉白骨也需要获取死者的心识或记忆，否则做出来也只有一个空壳而已。
“他不会认命的。”赫尔曼说，“他很高傲，一向如此。”
换句话说，如果那么容易就认命的话，菲茨杰拉德不会走上今天的位置。
人生本就是逆天而行。
接下来就没有太多好问的了，对于后辈的计划，赫尔曼知晓的并不多，他更多的是被按在工具人的位置上，至于如何找到“愿望机”、为什么相信有“愿望机”，他就不清楚了。
“对了，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他突然提醒，“来横滨之前，我从未听说过你们，但经历这一遭，你们的存在几乎已经昭告全世界了。
“会有很多人来试探你们、拉拢你们，甚至刺杀你们。再强大的人也会有疲惫的那一天，你们最好尽快找一个足够唬人的靠山。”
“嗯。”小醒心不在焉地点头。
泡泡从他身后钻出来，原地伸了个懒腰，动动鼻子，两三下蹦到赫尔曼腿上。
老人神色一顿，反应过来，轻柔地抚摸小奇美拉的后背。
泡泡好像对他很好奇，凑到大胡子旁边闻啊闻，还伸出爪爪想要碰一下。
不过在他的小爪子抓到胡须之前，一双小巧的手托着他抱起来，是小醒过来了。
“不可以抓胡子。”小醒捏住他的肉垫，说。
“嗷~”
老老的人身上有海水的气味！
“因为刚从海边回来。”他也被腥腥的海风腌入味了，想换个衣服洗个澡。
彦卿也起身：“那我们走吗？”
“嗯。”
横滨是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一直待在这里，他们恐怕睡不了一个好觉。
而且小醒还需要补充能量，这里的咒灵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少很多，或许是异能者太多的缘故吧。
《所谓能量守恒》
因为急着离开，两个孩子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出门时，赫尔曼的胡须下飞出一条白白胖胖的小鱼。
“回来了啊……”老人慈祥地抚摸新生的白鲸。
“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
未来或许还会再见，或许永远不见。
这边交流很顺利，菲茨杰拉德那边就不是这样了。
——嗯，在他落地前，彦卿也派了一把剑把他拎起来，不然他就跑了。
可能做出献祭全城的人明显也不会是善茬，别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撬不开他的嘴。
小醒他们出去后路过了那个房间，往里面看了两眼。
男人不想见他们：“怎么，过来嘲笑我的？”
“……”
小醒停下脚步，沉默不语。
彦卿走出去一点，发现他没跟上，便转头跑回来：“怎么了，小醒？”
他看看沉默的孩童，又看看里面坐着的人，纠结了一会儿，说：
“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讲？”
“……”
小醒偏头看向他，又回看那个依旧骄傲的男人。
“星核。”他突然开口，“实现一切愿望，以一种扭曲的方式。”
“……？”
菲茨杰拉德一时间没听懂。
“你说什么？”
“我听过一个故事。”孩童说，“一个和星核有关的故事。”
那件事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白厄在宇宙里到处跑的时候路过一颗星球，因为上面有反物质军团的痕迹，他停下来帮忙清除了一下，却不想被一个老奶奶看见，请他去村落里做客。
他本来不想去的，可是那个老奶奶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手，掌心都烫起泡了。他想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别人的帮助，便同意前往停留片刻。
那是一个很落后、很破败的村子，位于幽暗的地底。人们住着泥巴堆砌的小土房，穿着打过许多补丁的破衣服，生锈的大锅里煮着不知道什么生物的肉，没有油盐，闻起来很腥。
村民对陌生人的到来并不排斥，从他们口中白厄得知，他们原本是这个星球各地的居民，因为反物质军团的侵扰四处流亡，最后抱团取暖苟活度日。
悲伤的故事。
但有些奇怪。
这里的土地贫瘠到长不出杂草，水源也浑浊到看不见底，可村民面色红润，身形也不瘦弱，俨然是一副没有饿过肚子的模样。
白厄问他们，你们从哪里获取食物？
他们回答，是神明，神明给予了我们无尽的食物和百毒不侵的身体，让我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对于这个回答白厄没有表示出任何态度，宇宙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巧合和奇迹，落后的土著将其视为神迹再正常不过。
然后村民们知道了，是他把这里的军团消灭，他们不用再担心死亡的阴影在明天降下。
他们喜极而泣，将枯树堆起来点燃，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还盛来满满一大碗刚煮好的肉，邀请白厄一起吃。
白厄当然是不会吃的。
且不说他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光是这碗肉的卖相和腥味，就算是万敌喂给他他也要捏着鼻子麻痹自己才能勉强咽下去。
村民们并不倔强，在他们看来，这么强大的天外之人肯定每天都吃山珍海味，看不上他们的饭很正常。
（事实上不是啃面包就是在仙舟炊事班蹭饭的白厄：？）
剩下的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了。
毁灭的势力离去，公司很快就会过来接管，搞开发也好做重建也好，那都不关他的事了。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老奶奶带他去了一个隐蔽的洞窟。
或许是很久以后都会在噩梦里看见的画面。
一块巨大的、蠕动着的肉，上面长着几条扭曲的手臂和细腿，几只眼睛一只朝上，一只朝下，还有几只紧闭着，有什么东西在眼皮下蠕动。
他甚至分不清这是人还是[丰饶]的怪物。
‘求求您，杀了她吧！’老奶奶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求您杀了她，杀了她啊……’
那是一个人。
几十年前，村民被逼到绝路，躲在地下数着死期的时候，星核出现了。
它被一个年幼的孩子发现，声称能实现一切愿望，只要你来许，它就能办到。
那时候孩子受了伤，一直在流血，感染引起高烧，精神恍恍惚惚。
她许了两个愿望。
希望伤病都能好起来，希望有足以饱腹的食物。
也确实实现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没觉得不对劲，只是队伍里的一个孩子挺过了伤口感染，从痛苦中活下来了而已。
但很快有人发现她的袖子下已经完全没有伤口，只剩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疤。
这个愈合速度不正常。
于是那人一直盯着她，直到几天后她再次受伤，伤口迅速愈合，他尖叫着蹦出来揭发她的秘密。
在这种生死存亡、朝不保夕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获得了无限的愈合能力，会发生什么呢？
‘我想拦的，我试着拦过了！’老奶奶大哭着，‘可是我病倒了，我喝不到干净的水，生病昏过去了……’
恍惚间她闻到肉类的香气，有人把她扶起来，一勺一勺地给她喂肉汤。
她的病好了。
等她重新恢复行动能力，那个可怜的女孩已经不成人形。
‘多么美丽啊，简直是神迹。’揭发者坐在旁边，满脸虔诚，痴狂地看着她。
‘不管切下来多少，都能很快长出来，这简直就是天赐的神迹！’
那不是人该有的神情。
‘我用石头把他砸晕，拖着她往外走。’老奶奶说，‘但是我被发现了。’
于是她被关了起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女孩的身体被不断增生的疤痕覆盖，越长越大，越长越扭曲。在老奶奶被放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拖动她。所有人都抱着前程和狂热，没有人会听她的劝说和求情，她只能看着。
直到现在，成为肉山的女孩依旧有着自己的意识。
‘求求您杀了她吧……’老奶奶朝白厄跪下了，‘我试过很多次，她死不了。您连那些怪物都能杀掉，一定也能杀了她的……
‘我不想再看她痛苦下去了，求求您，求求您……’
那时候白厄才发现，在宽大的衣袍下，这个老人的身体骨瘦如柴，几乎是卡着线活下来的。
因为每当她饿到昏迷，其他人就会给她喂肉。他们善良而残忍，不放过她的朋友，也没放过她。
这是一场凌迟。
所以，是结束这无止尽的煎熬，还是就此离去，漠视不管？
这本不难选择，星核带来的痛苦无法逆转，她们需要解脱，倘若无法拯救，那便由他来做刽子手。
可当他闭上眼睛，将侵晨高高举起，那个女孩，那个已经不是人类的女孩，突然发出一声艰涩的话语。
‘别……杀…我……
‘要……大家…活下去……’
‘……哇啊——’
老奶奶彻底崩溃，抱着她的一条手大哭。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救他们啊！
‘我们走吧！什么也不要管了，走吧！
‘生命只有痛苦啊……你…我……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只是在当初逃亡的时候，女孩将仅剩的面饼分了她一半，她便一直记着。
她没有想过对方的心愿是什么，也无法理解那颗小小的温热的心脏。
原来从一开始，愿望的客体就不是自己，而是这里的所有人。
后来怎么样了呢？
她们是活了下来，还是相互告别，回归星辰？
小醒不知道。
因为他是偷听来的，当时白厄在和昔涟打电话咨询建议，他窝在桌子下偷听，然后被发现送了出去，后面的没听见。
“所以永远不要心存侥幸，如果你想得到什么，就自己去探索、去争取、去想办法，而不是向未知的存在奢求。
“[命运]中的一切馈赠，早已在冥冥之中标好了价格。”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命运]的价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