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春梦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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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月华透过窗棂洒在青石地上，铺就一片银白。
李沄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准备闭户熄灯，突然窗外的月光格外明亮，恍如白昼。
白光里有个小人远远地向李沄跑来，越来越近，李沄虚着眼睛一看，竟然是叶长安。
“沄哥哥！”她笑着唤他，声音如春风吹拂琴弦，清脆中带着几分娇柔，一袭水绿色罗裙随风轻扬，宛若春日里最鲜活的那抹翠色。
李沄张开双臂，笑意自唇角蔓延至眼底，他的安妹妹回来了！先前安妹妹怕是受了惊忘记自己了，现在她又想起来了！正好问问她平白地怎么有的这商贾头脑，竟像是换了一个人。
然而梦画风突变诡异：就在叶长安即将扑入李沄怀中的刹那，她忽然停了下来，眉眼弯弯开始诡异地笑。
而后她的笑脸开始变异，嘴角上扬一直扯到耳后，一副小狐狸嘴脸，李沄大惊：安妹妹竟是狐妖？！
眼前的“叶长安”开始解自己的衣带。李沄怔住了，眼睁睁看着那水绿罗裙翩然落地，接着是中衣、襦裙……一件件脱落，露出其下若隐若现的曲线。
白光影扭曲了一瞬，待李沄再看清时，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娇俏可人的叶长安，也不是一个笑容诡异的小狐狸，而是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俊美少年叶长安。
那面容有着叶长安的轮廓，眉眼却更加锋利，胡须乱蓬蓬的，身形更高挑挺拔——这是高大版叶十郎的模样！
叶十郎向前一步，嘴角勾起一抹李宸从未见过的笑意，那笑中带着几分狡黠，几分挑逗。李沄本能地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越靠越近。
更让他心惊的是，尽管眼前人已完全是男子模样，他心中那股汹涌的情感却未曾消退半分，反而如被春雨滋润的竹笋般疯长起来。
“不……不可以……”李沄在梦中喃喃，却无法阻止叶十郎伸手抚上他的面颊。
那指尖温热，带着熟悉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
周遭场景忽变，二人不知何时已卧于榻上。纱帐低垂，烛光摇曳，在叶十郎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
李沄凝视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浪潮翻涌。理智告诉他这是错的，可他偏偏移不开目光，反而情不自禁地凑近。
叶十郎眼中含着一种他读不懂的情绪，似笑非笑似悲非悲，竟有一丝奇异的佛性。李宸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声声撞击着胸腔。他伸手想去触碰对方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滞，指尖微微发颤。
“怕什么？”眼前的叶十郎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却依然有着李沄记忆中那个少女的声音。
李沄答不上来。是啊，他在怕什么？怕这违背伦常的情感？还是怕面对自己真实的心意？
未等他想明白，叶十郎已主动贴近，二人的唇瓣几乎相触。李宸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茉莉花味。
最后一丝理智土崩瓦解。
李沄闭上眼，终于迎了上去。
唇瓣相触的刹那，并未预期中的柔软，反而蕴藏着一种强硬的执着。这个吻愈发深入，几乎掠夺了李沄所有的呼吸。他只觉天旋地转，如同跌入无底深渊，却依旧沉溺其中甘之如饴。
场景越发旖旎，纱帐无风自动，烛光忽明忽暗。李沄抚过叶十郎的后背，能感受到衣料下绷紧的肌肉线条。这种差异本该让他惊醒，却莫名地激起更深层的渴望。
“叶十郎……”他在梦中唤着这个不该动情的名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用更深切的吻封住他的唇。李宸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只剩下本能驱使着行动。他在那人的唇齿间尝到一丝咸涩，不知是谁的泪水。
情感如洪水决堤奔涌而出。重逢后的困惑、明知不可为却难以自控的欲望，在这一刻交织成网，将李沄牢牢困住。
他明明该推开，却将人搂得更紧；明明该厌恶，却沉浸在这个吻中无法自拔。
就在情潮达到巅峰之时，李沄猛地惊醒。
他直挺挺地坐起身，额上冷汗涔涔，胸腔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真的与人缠绵过。月光依旧冷冷地洒在房中，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在耳畔回响。
“是梦……”李沄喃喃自语，抬手抹去额上的汗珠，却发现手指仍在微微颤抖。
那梦太真实了，每一个细节都刻骨铭心：叶长安变成叶十郎的那一瞬，他心中的惊骇；面对成为男人的“她”，自己依然涌动的情愫；还有最后那个几乎让他失控的吻……
李沄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那些不该存在的画面。
“我没有断袖之癖！”李沄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声说道，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起身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滑过喉咙，稍稍平复了他躁动的心绪，却无法浇灭那梦中燃起的火焰。
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就因为自己对叶氏女余情未了，与男装的叶氏女交往过密吗？
想起白日里，他与叶长安一同品评新货，那人时而凝眉思索，时而豁然开朗的模样，确实有着别样的风采。叶长安若真的是男儿郎，他定会为其谋求高位，让这个优秀儿郎一展抱负。
可偏偏李沄知道真相。
他知道那青衫之下，本是女儿身；知道那清朗声线，本该更加柔美；知道那束起的青丝，原本如瀑布般披散下来时是怎样的光景。
但他更知道，叶长安已经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不知道长安忘没忘记伯父伯母被人构陷的事，如果当真忘了，也是种解脱啊……
李沄又倒了一杯冷茶，却不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月影发怔。
梦是心中所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他白日里明明时刻提醒自己，叶十郎就是叶长安，而且这个叶长安是不是曾经的叶长安，他无从得知。
为何梦中会出现那样诡异的情景？为何当叶长安真正变成男子时，他心中的爱意却不减分毫？
“莫非我……”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李沄猛地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不，不可能！他爱的明明是那个记忆中的叶长安，那个会追在他身后甜甜地叫“沄哥哥”的小姑娘，那个在海棠树下与他立下终身誓言的少女。
可是为何，当梦中那人以男子形态出现时，他仍然心动如初？
李沄烦躁地在房中踱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地上扭曲变形，一如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我没有断袖之癖！”李沄一不小心大声说出了心声，影子正好进来，二人尴尬地四目相对。
“咳咳……我是说我没有乐不思蜀……”他又一次强调，声音却弱了许多，仿佛在说服自己。
影子是个老实人，只得严肃道：“是的！殿下我相信您！没有断袖之癖没有乐不思蜀！只是殿下您真的没事吗？看您脸色不太好啊……”
李沄尴尬扶额，慌忙摆摆手让影子出去不必管自己了。
夜风拂过庭院中的海棠树，叶片沙沙作响，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李沄忽然想起小时候，叶长安曾在郊外的海棠花下问他：“沄哥哥，若是有一天我变了模样，你还会认得我吗？”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无论小长安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就好。”
莫非冥冥之中，一语成谶？
李沄缓缓走回床边，却没有躺下，只是坐在床沿发呆。那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他现在闭上眼，还能感受到梦中那双唇的温度，那双手的触感……他该厌恶该恶心该立刻摒弃这种违背常伦的幻想。可是为什么，回想起来，除了初时的震惊，余下的竟是几分留恋？
“不！”李沄猛地站起，又很快跌坐回去，双手捂住脸庞。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一个可怕的事实：让他惊慌的或许不是那个梦，而是梦醒后，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排斥梦中的情景。
夜渐深，月西斜，房中的光影也随之移动。李沄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东方既白。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照亮房中尘埃飞舞的轨迹时，他终于抬起头来，眼中布满血丝，神情却已然平静。
无论如何，叶十郎就是叶长安叶长安也是叶十郎，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李沄爱的是那个人，就像命中注定一般，与性别无关——这个刚刚得出的结论让他心惊，却奇迹地抚平了他一夜的焦虑。
一定是叶长安假装男人太久了给我造成的幻觉罢！得想个办法让她换回女装，以后纳叶长安为妃也顺理成章些，免得与他交往过密引得旁人闲话我有断袖之癖，嗯！
晨光中，他仿佛又看到梦中那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听到那声低语：
“怕什么？”
是啊，他有什么可怕的？怕这“违背伦常”的情感？还是怕面对自己真实的心意？如今叶长安既然不认识自己了，那么凭借着先前对她喜好的了解，重新追求一次她岂不事半功倍？
李沄系好衣带，看向镜中的自己，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他决定去叶氏净坊“忽悠”叶长安换回女装，至于方法嘛，一个绝妙的计划已然浮现……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春梦长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