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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放学后，结婚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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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章娴静揉着眼睛，趿拉着拖鞋，顶着一头乱发慢悠悠晃进餐厅时，柯婷刚好将两份早餐摆上铺着浅蓝色格纹桌布的小圆桌。
煎得金黄的太阳蛋边缘微焦，烤得酥脆的全麦面包散发着麦香，几片新鲜的水果点缀在洁白的骨瓷盘边，两杯冒着热气的拿铁散发着诱人的醇香。
“早。”柯婷的声音带着刚起床时特有的微哑，将一杯牛奶轻轻推到章娴静面前——她知道对方早上喝纯咖啡胃会不舒服。
章娴静含糊地应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端起牛奶杯咕咚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像只被顺毛的猫。
她拿起叉子，戳了戳自己盘子里那个近乎完美的太阳蛋，蛋黄圆润饱满，蛋白边缘煎出一圈漂亮的蕾丝花边。
“啧，”她撇撇嘴，语气里却带着点藏不住的得意和娇嗔，“柯老师这煎蛋技术，简直可以开班授课了。不像某人……”她意有所指地拖长了调子，瞟了一眼柯婷盘子里那个同样完美的煎蛋。
柯婷只是安静地拿起自己的刀叉，切下一小块蛋白送入口中，细嚼慢咽。晨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沉静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没有反驳，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微小涟漪。
这样的清晨，简单、宁静，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暖意，是柯婷过去七年独自在京州的寒冬里，连想象都不敢奢望的安稳。
她小口啜饮着温热的咖啡，目光偶尔落在对面埋头认真对付早餐的章娴静身上，看着她因为吃到喜欢的食物而微微眯起的眼睛，一种踏实而充盈的幸福感便悄然弥漫开来，填满心房的每一个角落。
早餐结束，章娴静风风火火地冲进卧室换衣服，准备赶地铁。柯婷则挽起袖子收拾餐具。水流哗哗，冲刷着洁白的骨瓷盘。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厨房窗台一角。
那里，安静地立着一个物件——是她工作室里常用的、一个用来练习静物素描的白色石膏几何体模型，昨天顺手带上来准备今天画点东西。
此刻，这个原本线条冷硬、只有黑白灰三色的石膏模型，却呈现出一副令人忍俊不禁的模样！
只见那冰冷光滑的石膏表面上，被人用五颜六色的马克笔画满了东西！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金黄色小太阳挤满了每一个平面，有的咧着大嘴傻笑，有的眯着眼睛慵懒，有的还调皮地伸出几道歪歪扭扭的光芒射线。
几个角落里，还画着抽象的小花和意义不明的、像是小动物的涂鸦。整个模型被一种幼稚而充满生命力的笔触彻底覆盖，原本的冷硬感荡然无存，变得滑稽又……温暖。
柯婷拿着湿漉漉的盘子，愣在原地。
水流声依旧哗哗作响。她几乎能想象出章娴静昨晚趁她不注意，偷偷溜到厨房，对着这个“教具”下黑手时，脸上那副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笑容。
一丝无奈，却又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宠溺笑意，悄然爬上了柯婷的嘴角。她放下盘子，擦干手，走到窗台边，拿起那个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石膏模型。
指尖抚过马克笔留下的、略微凸起的线条痕迹，仿佛还能感受到作画者当时那份孩子气的快乐。
她拿着模型，转身走向卧室。
章娴静正背对着门口，对着穿衣镜整理衬衫领口，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章同学，”柯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平静无波，带着一丝“教导主任”般的严肃。
章娴静的动作猛地一僵，哼歌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缓缓地转过身，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无比灿烂、带着十二分讨好的笑容，眼神却心虚地四处乱飘。
“破坏教具，”柯婷晃了晃手里那个画满小太阳的石膏模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却刻意拖长，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威严，“按规矩，是要受罚的。”
章娴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眼珠骨碌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猛地转身，一个箭步冲向床头柜，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在柯婷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她已经迅速地从柜子后面摸出了什么东西，飞快地藏到了自己身后。
“那个……”章娴静重新转过身，面对着柯婷，脸上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只是眼神更加闪烁，还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狡黠。
她微微歪着头，像只企图蒙混过关的小狐狸，拖长了声音，带着点撒娇耍赖的意味：
“那……罚我给你做一辈子早饭？”
她说着，藏在背后的手慢慢伸了出来。
掌心里，赫然托着一个惨不忍睹的“作品”——一个煎得焦黑、边缘破碎、形状勉强能看出是个歪歪扭扭“心形”的荷包蛋。黑乎乎的表面，还倔强地粘着几片同样焦糊的葱花。
柯婷的目光落在那块黑炭般的“心形”上，又缓缓抬起，看向章娴静那张写满了“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明媚笑脸。
晨光透过窗户，在她微卷的发梢跳跃，在她眼底映出细碎的光芒，带着全然的信任和毫无保留的爱意。
心底最后一丝佯装的严肃瞬间土崩瓦解，如同被春日暖阳融化的最后一片残雪。
一股温热的暖流猛地从心口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带来一种近乎眩晕的幸福感和酸涩的甜蜜。
她看着那个笑容，看着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这个被画满了小太阳的冰冷石膏，还有章娴静掌心里那块象征着她笨拙却无比真诚心意的焦糊煎蛋……
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暖流，冲垮了所有的防线。
柯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越，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暖意，如同冰层乍破，春水初融。
她放下那个画满小太阳的石膏模型，向前一步，伸手，不是去接那块焦黑的煎蛋，而是用力地、紧紧地将那个笑容明媚、带着一身烟火气息和满满爱意的人，拥入了怀中。
“好，”她的声音闷在章娴静的颈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掩饰不住的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罚你……一辈子。”
窗外，梧桐树的新叶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筛下细碎跳跃的金色光斑。
阳光正好，暖暖地铺满了整个房间，也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