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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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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后,豫崇宁先去了乔礼的房间。
因为担心吵醒他,豫崇宁刻意放轻了动作。
推开卧室门,屋里窗帘紧闭,微弱的光线透过豫崇宁身后的门散了进去。
借着这点亮,豫崇宁看向了躺在床上的人。
大概是因为身上打了石膏,乔礼的睡姿非常板正,睡颜也非常……安详。
豫崇宁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要起来了吗?”
乔礼呼吸一滞,又很快稳住了。
豫崇宁说话声音不大,听起来不像发现他装睡,更像在试探。
其实也不能完全说他在装睡,毕竟在豫崇宁进来之前,乔礼尚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一直到豫崇宁按下门把,乔礼都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漆黑的房间里突然有了亮光,还是让他从那种状态里脱离了出来。
知道有人打开门,而且还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乔礼盲猜那人是豫崇宁。
他躺着不动的本意是想看看豫崇宁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可门口那人一直没有动作,乔礼逐渐清醒的脑子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走了一步臭棋。
因为闭着眼,什么都看不见,乔礼觉得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了。
以至于,他能听到自己心跳声,就在耳边,一下一下的,清晰异常。
就在乔礼盘算着该怎么若无其事地睁开眼、假装自己刚睡醒时,门口的豫崇宁动了。
明明只是拖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的窸窣声响,乔礼知道豫崇宁正在靠近,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豫崇宁走到床边。
因为待得久了,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昏暗,让足以他看清床上人的面容。
乔礼能感觉到豫崇宁停在自己床边,但因为看不见,他不知道豫崇宁在做什么,只能在靠猜:床垫没有动静,证明豫崇宁没有碰到床。他可能弯着腰在偷看自己,也可能蹲下来了……不然这么久就干站着吗?站着干什么?看他?这么远、这么黑,能看清吗?
乔礼脑子里乱糟糟的,又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痒,怀疑是豫崇宁离自己太近了,呼吸拂在自己脸上了。
说不定,他只要一睁眼,就会迎来一个贴脸杀。
更有甚者,豫崇宁说不定正准备偷亲他!
乔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差点没绷住。
“别装睡了。”豫崇宁声音很淡,似乎还带着刚睡醒的暗哑,但咬字非常清晰:“我看到你睫毛在颤了。”
这人说话还是一贯的没有起伏,让人听不出情绪,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乔礼心跳乱了一拍。
眼见乔礼还在坚持,豫崇宁抿着唇,呼出了一口气。
乔礼听着那像在叹气一样的声音,原先的紧张感消失了,莫名想笑。
就说嘛,任谁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可惜,没等他嘚瑟太久,就听到豫崇宁冷不丁来了一句:“乔礼,你猜我知不知道,你睡着是什么样?”
这话就跟触动了什么开关,乔礼这回真是被吓到了,眼睛倏地睁开。
非但睁开,还瞪得滚圆。
因为睡姿板正,他一睁眼看到是天花板。然后才梗着脖子缓缓转头,看向了站在床边的豫崇宁。
这人真是站着的,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跟自己脸贴脸。
豫崇宁垂眼看他,对乔礼的反应并不意外。甚至,还微不可察地歪了一下头。
四目相对,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豫崇宁的目光细细描摹过乔礼的脸,从额头到眉宇,最后停在了他那略显干燥的唇上。
自从乔礼车祸醒来后,豫崇宁就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过他了。
逆着光,乔礼看不清豫崇宁的表情,但一整晚开着空调,完全没有水分摄入,让他不免口干舌燥。
嗓子发干,让乔礼不自觉咽了一下几乎不存在的口水,喉结滑动,但收效甚微。
他抿了一下唇,想对豫崇宁说点什么,就见原本站如青松的豫崇宁突然弯下腰,单手撑在他的枕头边。
几乎就是乔礼眨眼间,这人的膝盖就跪上来了。
乔礼眼睁睁看着豫崇宁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屏住了呼吸。
这简直比他刚才闭着眼幻想出来的还恐怖!
直到,豫崇宁的呼吸真正拂到脸上时,乔礼再也忍不住,伸出左手挡住了这人的贴近。
豫崇宁一直注视着乔礼的眼睛终于舍得移开。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抵在自己胸口的手,仿佛在思考该做什么。
短暂的停顿非但没有让乔礼有丝毫安全感,反而更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果然,下一秒,豫崇宁一把扣住了乔礼的手。
大概是长得高的缘故,豫崇宁的手比乔礼的大。
掌心也比乔礼的热。
掌心覆上来的那瞬间,乔礼莫名产生了一种手背被低温灼烧的异样感,条件反射地抽手。
原先只是虚虚握着的手,在觉察到他的动作后,骤然用力,牢牢握紧了。
乔礼又拽了两下,后槽牙都咬紧了,还是拗不过豫崇宁那股牛劲:“你他妈乘人之危?!”
豫崇宁想了想,随即坦诚地“嗯”了一声,并不认为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乔礼抿着唇,哼了一声,声音大到一听就知道他被气得不轻。
反正也拽不动,他索性不为难自己,直接摆烂。这里可是他家,谅豫崇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乔礼本以为豫崇宁会把他的手扯开,但豫崇宁没有。
豫崇宁只是在觉察到他卸了力气后,松开了那只攥紧的手,改为轻轻握着。
但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却依旧黑沉沉地盯着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乔礼被看得烦了。他的手被豫崇宁按在胸口,能清楚地感觉到掌心下传来的有力心跳。一下一下,好像跟自己的心跳重合了。
害他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他的心跳变快了,还是豫崇宁的变快了。
乔礼不知道为什么豫崇宁一句话没说,光是看着他,他的脸就……开始发烫了。
两人这么无声对视着。
昏暗且安静的环境很容易滋生出让人无法理解的欲念。
乔礼敏锐地察觉豫崇宁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变了,变得很吓人,仿佛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不太想知道这个不好的事是什么。
于是,乔礼也不管什么输赢、面子,果断避开了豫崇宁的视线,小声认怂:“我,我想上厕所。”
话出口,乔礼才发现,他的嗓子发紧,声音也有点抖。
豫崇宁维持着单手撑床头的姿势,就跟没听到乔礼的话一样。但那种压迫感让乔礼不敢催促,不敢没有再尝试从豫崇宁手里挽救自己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豫崇宁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哪怕房间里开了空调,他们之间还有一臂的距离,乔礼还是能感觉到那股焦躁的、压抑的热意。
下一秒,那只握着他的手松开了。
豫崇宁一个公主抱,将乔礼带进了卫生间。
把人放下后,豫崇宁站在他面前,垂眼瞥向他的裤腰:“要帮忙吗?”
灯光下,豫崇宁的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个蛰伏在暗处、等待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猛兽从来没有出现过。
刚才那种被豫崇宁完全压制的后劲还没过去,乔礼现在不想看到他,只抓着裤子,语气生硬地说:“不用。”
豫崇宁违背乔礼的意愿,只留下一句“你好了叫我”,就出去了。
解决完,乔礼没有叫豫崇宁,而是又坐了一会儿。
装睡被发现、豫崇宁说知道自己睡着是什么样子、还有刚才抓着自己手时那个充满侵略性的眼神……
乔礼一直让自己不要去想,他们恋爱期间会做的事,可就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却被豫崇宁以这么直观的方式呈现出来。
他现在脑子里都还是豫崇宁刚才那一声低沉的、沙哑的“嗯”,还有压抑的、燥热的呼吸声。
靠!不能再想了!
乔礼用力阖上眼,用左手挡住了光线,一脸悔不当初。
早知道就不装睡了!
豫崇宁看了眼时间,觉得乔礼在里面呆的时间有些久了。
他抬起右手,用曲起的指关节在门上敲了敲:“好了吗?”
乔礼不想看到豫崇宁这张讨人厌的脸,压根不接他的话,只说:“叫小邓过来。”
门被倏地打开,把乔礼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豫崇宁的手还握在门把上,他飞快打量了乔礼一番,见他好端端在马桶上坐着,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然而,在看到乔礼惊慌警惕的眼神后,豫崇宁还是有种呼吸不顺的感觉。
他缓慢眨了一下眼睛,把那个不适感强压了下去,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乔礼解释:“我以为出事了。”
乔礼都快崩溃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他妈上个厕所能出什么事?!”
这人搁这给他做脱敏治疗呢?
他不想看到豫崇宁,豫崇宁就非要冒个头、露个脸给他看是吧?!
豫崇宁看他眼睛都气红了,把可能火上浇油的安慰话咽了回去,重新拉上门:“我去叫小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