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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师门不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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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
周溪没理。
“师姐?”
周溪不说话。
“我进来了?”
周溪说:“不准。”
“哦。”左丘生继续问:“那荷香酥可以进来吗?”
“啪——”门猛地自动打开了,左丘生惊得往后一仰,摸了摸鼻子,往里一看,周溪正端坐在软榻上喝茶。
左丘生关上门,献宝似的把荷香酥打开,推到周溪面前,殷切的说:“师姐你尝尝,刚做出来的。热乎着呢。”
“不敢。”周溪冷哼。
“谁知道你有没有奉师傅的命往里加东西。”
“毕竟你这么听师傅的话。”
周溪扯了扯唇角。
“师姐!”左丘生又惊又怒,“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想我!”
“知道什么?”周溪惊讶地说,“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你下山其实是因为师傅让你盯着我呢。”
“不是!”左丘生立刻反驳。
“那是什么?”周溪紧接着说:“不是师傅让你看着我,不准我杀人的吗?哦,杀妖也不行。在怕什么?怕我杀人成瘾变成大魔头毁坏师门名声?”
“是。师傅是让我看着你,不让你犯杀孽。”左丘生承认,但还想解释,“但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那你发什么誓!”周溪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薄瓷的茶杯“嘭”,应声而裂,热茶和碎瓷片都被她捏在手里,她浑然不觉,面色更阴沉,她压着声音,怒音难掩:“我的心魔!我的大道!你和师傅替我做什么主?你发什么毒誓?嗯?和你有关吗?你知道你发的什么誓说的什么话吗?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左丘生眼睛明亮,声音也大了起来:“就是和我有关!如果和我无关,那我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发什么毒誓也和你无关!”
“冥顽不灵!你简直无可救药!”周溪偏头,不想再看他。
左丘生伸手抓过她紧攥着瓷片的手,小心的把她的手指一一拉开。
好在修行之人锻体炼神,体魄强健又常有灵力护体,她的手心没有什么伤痕。
他松了口气,把瓷片一块块捡开,说:“师姐,你不能犯杀孽。”
“我可以。”
这话惊得周溪猛地扭头看向他,活像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扬言要拯救天下于水火之中。
左丘生没抬头,专注地做手里的事,冷静的说:“师姐你若想杀谁,让我来。”
瓷片捡完了,他拿出手帕仔细擦了擦周溪的手,然后捻起一块荷香酥放在她手心,还是温热的。
“快吃吧。再不吃凉了。”
左丘生对上周溪的眼神,笑了笑。
反正也藏不住。
不如——
“师唔——”左丘生刚张嘴,周溪就眼疾手快的把酥饼塞进他嘴里,几乎是惊魂未定的说:“你也尝尝。”
左丘生接着酥饼,咬了一口,不再说话。
沉默。
直到一盒酥饼被两人安静的吃完。
“小左啊。”周溪语重心长的说:“呃,就是吧。嗯。这事呢,哎它,”周溪面露难色,咬牙切齿的说:“它啊,咱俩呢,你看哈。”
“师姐。”左丘生打断她,“你想听我说什么?你讲,我说。”
周溪狠狠心,直白的说:“你对我没那个意思!”
“嗯,我对你没那个意思。”左丘生照着说,还赞同的点点头。
周溪面露喜色——只露了一半。
左丘生说:“师姐你信吗?”
周溪:“......”
天塌了。
真的。
师门不幸啊!
“师姐,我就算此时不说,你早晚也看得出来。”
周溪:“......”
不,一点都不。
“我只是喜欢你,又不求你也喜欢我。你不必苦恼。”左丘生说,“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那我走就是了。”
“你!”周溪总感觉千钧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好无力。
“不对”周溪醒悟过来,“我们说的不是这个问题!讲的是你替师傅监视我,还发什么誓的问题!你少在这里转移注意力!东拉西扯,什么话都敢乱说!”
“师姐,我喜欢你,我担心你,我为你发誓绝不让你犯杀孽,助长心魔毁你修行。有什么问题?”左丘生罐子摔破了,现在索性伸脚把它踩了个粉碎。
“行行行!”周溪抱拳,然后捏着一点衣角把他拎起来,又隔空把他推出去,“我认输!我说不过你。今天这事我当没发生过。行了吧满意了吗。走走走,赶紧走。”
左丘生埋着头,顺从的走出周溪的房间。听到身后房门关上的声音,良久,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一扭头,才发现不远处站着面色惊恐不已的金不寒。
“怎么了?”左丘生问。
金不寒后背紧贴着墙,双手绞成了麻花背在后面,大眼睛盯着他的脸,一个劲的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
左丘生回了自己房间。
金不寒才小心的放松一点。
左丘公子刚才的表情也太吓妖了。
左丘生为人友善,与人与妖相处都很有礼貌。
清俊的样貌,温和的好脾气,金不寒还一直都挺喜欢他的。
但是他脸色怎么能阴沉凶恶成那样啊啊啊!幻想破灭啊!
简直像阴晴不定爱吃小妖的大妖怪啊啊!
“算了算了。”金不寒小声地嘀咕,回到自己房间,“我还是早点离开吧。大姑大姨们说得对,人妖总是殊途的。”
“什么姻缘情郎什么西南的,不去了不去了反正话本都是骗人的,还是家里好,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第二天,金不寒背着自己满满当当的小包裹,下楼和他们告别。
周溪在吃早点,恰逢左丘生从外面回来,推着一把轮椅。
金不寒和两人道谢,告别后准备出发,钟季斯正好一瘸一拐的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她这样子,钟季斯明显愣了一下,说:“你要走了吗?”
“嗯。”金不寒点点头,笑得明媚,“我有点想家啦,我要先回去了。”她拍拍自己背上的一个大包裹,“我还给家里妖带了很多礼物呢。我第一次出门就走了好几天了,她们肯定也想我啦。”
“哦。”钟季斯表情有些暗淡,勉强扯了扯嘴角,对她挤出一个笑容,“那你路上小心。祝你一路顺风。”
“好的。”金不寒对他们挥手,看上去也有点不舍,“那我走啦!有机会的话来我家玩啊!我家很漂亮的!”
眼看着金不寒身影消失在街角,钟季斯摸了摸怀里藏着的东西,思索再三,瘸着腿追了上去。
周溪在喝粥,看着钟季斯的背影,咂咂舌。神情看上去很满意。
“金不寒!”钟季斯瘸着腿,实在跑不快,只好一边跑一边喊。
“啊?”金不寒听到声响,疑惑的转身,看见冲过来的钟季斯,急忙擦了擦眼泪,然后问:“是还有什么事吗?”
钟季斯气喘吁吁,脸上的汗不知道是疼得还是累的,眼眶也是红的,他掏出一个小巧的铜铃,“这几天谢谢你,你帮了我很多。我没什么能给你的。”钟季斯抿抿唇,有些愧疚的说:“这是我以前自己做的风铃,送给你。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呜啊啊啊啊——”金不寒接过风铃,忍不住继续哭了,“呜呜——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呜呜你妹妹的事情真的对不起啊啊呜,我、我也不想的.....”
“没、没。”钟季斯第一次面对女孩子这么在他面前哭,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讨厌你,我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能找到我妹妹。你、你别哭啊。”他慌乱的对上四周人群打量他俩的眼神。
“嗯。”金不寒好不容易才收了哭势,她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风铃。铜制的风铃做的不算精巧,刻着简单的花纹,中间用细线串着一颗圆润的木珠,和铃身相碰发出很清脆悦耳的声响,细线尾部吊着一块薄薄的木牌,打磨的很干净,写着两个字,字迹很隽秀漂亮。
无忧。
“谢谢。我喜欢这个。”金不寒收好风铃,声音带着哭腔,“那我走了?”
钟季斯由衷的笑了笑,表情看上去轻松很多,对她挥手,说:“再见。”
左丘生拍了拍轮椅,对钟季斯说:“过来试试。”
钟季斯:“?”
我吗?
钟季斯听话的坐了上去,左丘生推着他走了一圈,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有点硌。”钟季斯老实说。
没过一会,左丘生又拿了两个软垫过来垫上。
“好多了。”钟季斯点头。
“可以了。”左丘生满意的说:“和我当年用的也差不多。等文钰好些了,你用这个多带她出去逛逛。”
提到文钰,钟季斯神情低落些许,他点点头,然后小心的问:“神医大哥,那我妹妹的腿还有可能恢复吗?像那些仙人的神丹妙药什么的?还有这个可能吗?”
左丘生细细思索了,认真的说:“我对此了解不深,暂时没听说过这种灵药。”
“有。”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柳拜山身着淡紫金线绣花锦袍,头戴金冠,额覆藕粉金线镶边抹额,面如冠玉,气质文雅。手持一把檀木嵌灵玉的无字折扇,风度翩翩的走进客栈。
掌柜的满脸笑容的迎上来:“公子。”
柳拜山摆摆手:“不必。今天不巡查,我是来找几位朋友的。”
“是。”掌柜的喜不胜收的退下了,连忙吩咐后厨,今晚柳公子的朋友的晚饭加几道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