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伤口愈合 ...
-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陆雨辰正盯着天花板上的输液管发呆。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壁往下滴,每一滴坠落的节奏都像在数着他卧底结束后的日子——距离码头那场混乱的抓捕已经过去七天,他左臂的刀伤缝了八针,肋骨处的软组织挫伤还没完全消肿,连呼吸重了都会牵扯着疼,但比起这些皮肉伤,心里那块被父亲划开的口子,愈合起来要慢得多。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阳光气息的身影走了进来,陆雨辰不用转头也知道是徐涵。脚步声停在床边,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他没受伤的右手,指尖带着刚从外面带进来的微凉,却让他紧绷的肩线瞬间松了半截。
“今天复查结果怎么样?”徐涵的声音比平时放得轻,目光落在他左臂的纱布上,眉头微蹙。他刚结束外勤就赶过来,警服外套还搭在臂弯里,领口处别着的警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可看向陆雨辰的眼神却软得像浸了温水。
陆雨辰动了动手指,回握住徐涵的手:“医生说再换两次药就能拆线,肋骨大概还要养半个月。”他顿了顿,视线飘到床头柜上那盆小小的风信子盆栽——是徐涵昨天带来的,淡紫色的花苞还没完全绽开,却已经有淡淡的香气漫在房间里。那是他们高中时最喜欢的颜色,当年在校园后山种下的那丛风信子,也是这样在春天里慢慢冒出花苞,成了他们藏在心底的秘密。
徐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盆栽,指尖轻轻碰了碰花苞:“昨天路过花店,老板说这品种叫‘海洋之心’,和咱们以前种的很像。”他弯腰从带来的保温桶里倒出一碗粥,白瓷碗边缘冒着热气,“妈早上熬的山药瘦肉粥,说你现在需要补气血,我特意多带了点。”
陆雨辰看着他熟练地打开一次性勺子,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卧底的那几个月里,他每天对着蝎子的猜忌、集团里的尔虞我诈,夜里只能攥着衣领里的迷你风信子吊坠,想象着徐涵在警局里是否安全,会不会因为自己传递的情报遇到危险。有好几次在交易现场,他看到和徐涵身形相似的人,心脏都会猛地揪紧,直到看清不是才敢松口气——那种把软肋悬在刀尖上的日子,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张嘴。”徐涵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温度刚好不烫口。陆雨辰顺从地咽下,山药的绵密混着瘦肉的鲜香在嘴里散开,这是他卧底期间最想念的味道。以前在家时,徐涵的妈妈总说他们俩像亲兄弟,每次熬了粥都会让徐涵多带一份给他,后来他们的关系越过了兄弟,这份粥里的暖意,就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牵挂。
“对了,局里今天把你那枚迷你吊坠送回来了。”徐涵放下粥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那枚银色的风信子吊坠——当初陆雨辰把加密情报藏在这里,后来在车祸里被撞飞,还是特警队在现场找到的。吊坠边缘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清花瓣的纹路,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经过了风雨打磨,反而更清晰。
陆雨辰伸出没受伤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吊坠:“还以为找不回来了。”他记得高中毕业典礼那天,徐涵把这对吊坠放在他手里,说“风信子的花语是永远的怀念,也是坚定的爱,以后不管我们去哪里,看到它就像看到彼此”。那时候他们刚确定关系,还不敢让别人知道,只能把这份心意藏在小小的吊坠里,藏在每次对视时的眼神里。
徐涵握住他的手,把吊坠放回他掌心:“我说过,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会找回来。”他的拇指轻轻擦过陆雨辰手背上的疤痕——那是卧底期间被翡翠原石划伤的,当时为了不暴露,陆雨辰只能用布条简单包扎,后来留下了一道浅褐色的印子。“你在里面的日子,我每天都在等你的情报,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会拿出我那枚吊坠,想着你肯定能平安回来。”
陆雨辰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想起码头那天,自己被蝎子的手下按在地上时,心里想的不是会不会死,而是怕再也见不到徐涵,怕没能和他一起看到今年的风信子开花。直到徐涵带着特警队冲进来,喊着他的名字,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有人牵挂的感觉,能让他在绝境里生出那么大的力气。
“对不起。”陆雨辰低声说,“让你担心了。还有……关于我爸的事,谢谢你一直相信我。”警局里怀疑他叛变的时候,是徐涵拿着他用特殊墨水标注的线索,一次次在会议上为他辩解,甚至不惜和老领导争执。如果不是徐涵,他可能早就被调回警局接受调查,无法继续完成卧底任务,更无法收集到陆正国的犯罪证据。
徐涵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帮他缓解紧绷的神经:“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高中时你为了帮我挡校外的混混,被打得流鼻血都不还手,就因为怕给我惹麻烦;后来考警校,你说要和我一起保护别人,这些我都记得。你不会叛变,就像风信子不会开出别的颜色的花一样。”
提到高中的事,陆雨辰忍不住笑了:“那时候你还说我傻,明明自己也能打过,非要替你挡。”
“是挺傻的。”徐涵也笑了,眼里闪着温柔的光,“但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更多的阳光照进来。窗外的玉兰花已经开了,白色的花瓣落在草坪上,像一层薄薄的雪。“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后山看看,当年我们种的风信子,说不定已经长出新的幼苗了。”
陆雨辰看着徐涵的背影,心里的酸涩渐渐被暖意取代。陆正国的事确实让他很难过,毕竟那是生他养他的父亲,可他也明白,法律面前没有例外,他能做的,就是如实陈述案情,让父亲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也让那些被金蝎集团伤害的人得到公正。而徐涵的存在,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心里最灰暗的角落,让他知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是一个人在面对。
徐涵走回床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那枚风信子吊坠,放在陆雨辰的掌心,两枚吊坠并排躺着,银色的花瓣在阳光下交相辉映。“陆雨辰,”徐涵的声音很认真,“卧底的日子结束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分开,再也不用靠吊坠来想念彼此。不管是查案,还是生活,我们都一起走。”
陆雨辰紧紧握住两枚吊坠,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无比安心。他看着徐涵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身影,还有窗外的阳光和那盆即将绽放的风信子。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却无比坚定:“好,一起走。”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涵每天都会准时来病房报到。早上带早餐,中午陪他聊天,晚上帮他擦身、按摩受伤的手臂,有时候还会带一本侦探小说来,读给陆雨辰听。病房里的护士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每次进来换药都会笑着说:“徐警官对你可真好,比亲人还亲。”
有一次陆雨辰半夜疼得睡不着,徐涵就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轻声哼起高中时他们一起听过的歌。熟悉的旋律在安静的病房里流淌,陆雨辰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睡着了,梦里是高中时的校园,他和徐涵坐在风信子花丛里,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让人不想醒来。
拆线那天,徐涵陪着陆雨辰去医生办公室。医生拆开纱布,看着愈合良好的伤口,笑着说:“恢复得不错,以后注意不要剧烈运动,很快就能完全康复了。”陆雨辰看着手臂上淡粉色的疤痕,心里忽然觉得,这些伤口就像他人生里的印记,记录着他的勇敢,也记录着他和徐涵的爱情。
走出医生办公室,徐涵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在医院的走廊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斑。“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川菜馆。”徐涵问,眼里满是期待。
陆雨辰笑着点头:“好啊,不过要微辣,医生说我现在不能吃太辣。”
“没问题,都听你的。”徐涵握紧他的手,脚步轻快得像个孩子。
走到医院门口时,陆雨辰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路边的花店。橱窗里摆着一盆盆风信子,淡紫色、淡蓝色、白色的花苞竞相开放,香气随风飘来。他拉着徐涵走过去,指着那盆淡紫色的风信子:“老板,我要这盆。”
老板笑着打包好风信子,递给他们:“这品种叫‘永恒的爱’,送给爱人最合适了。”
陆雨辰接过花盆,转头看向徐涵,眼里满是笑意:“你看,老板都知道。”
徐涵的脸颊微微泛红,却还是坚定地握住他的手:“不管是风信子,还是我,都会永远陪着你。”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陆雨辰抱着风信子,徐涵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边的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历过怎样的危险,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深藏的爱意,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可以一起看风信子开花,一起查案,一起度过以后的每一天。
陆雨辰低头看着怀里的风信子,又看了看身边的徐涵,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幸福。他知道,那些痛苦的、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徐涵在身边,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就像风信子一样,不管经历多少风雨,都会在春天里如期绽放,因为它知道,总会有人等着它开花,等着和它一起迎接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