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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法庭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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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大理石台阶被清晨的阳光镀上一层冷白的光，陆雨辰站在台阶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领内侧——那里藏着一枚迷你风信子吊坠，银质的花瓣被体温焐得温热，像极了高中时徐涵把原版吊坠塞进他手心时的温度。
“雨辰。”徐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沉稳。陆雨辰回头时，正看见徐涵手里拿着一件叠得整齐的警服外套，“今天风大，开庭前先披上，别着凉。”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没有多余的话，却像有千言万语在流转。徐涵上前一步，自然地把外套搭在陆雨辰肩上，手指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脖颈，那一瞬间的触碰，让陆雨辰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稍稍松弛——从码头抓捕结束到现在，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闭上眼就是父亲陆正国被戴上手铐时的眼神，是蝎子在车祸里嘶吼的模样，也是徐涵扑过来扶他时染了血的袖口。
“进去吧，时间快到了。”徐涵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率先走向法院大门。陆雨辰深吸一口气，跟着迈步，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声响，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像是在一步步踏向过去的枷锁。
法庭内早已坐满了人，旁听席上有不少记者举着相机，闪光灯偶尔闪过，刺得人眼睛发疼。陆雨辰被法警引到证人席时，下意识地朝被告席望去——陆正国穿着囚服，头发比上次见面时白了大半，曾经挺直的脊背也佝偻着，正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无数次在他小时候教他写毛笔字，也曾在他考上警校时，用力拍过他的肩膀说“好样的”。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陆雨辰别开眼，指尖攥得发白，直到触到衣领里的风信子吊坠，才勉强稳住呼吸。他想起昨天晚上徐涵陪他整理证词时说的话：“你不需要逼自己原谅，但也不用苛责自己，你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书记员宣读法庭纪律的声音落下后，审判长敲了敲法槌，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法庭：“现在开庭，被告人陆正国，涉嫌包庇、纵容□□性质组织罪，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罪，受贿罪，是否认罪？”
陆正国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法庭，最后落在陆雨辰身上，眼神复杂得让人心头发酸。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包庇和泄露秘密罪，我认罪，但受贿罪……我当年是被金蝎集团的人设计的，他们用你母亲的医药费威胁我……”
这话让陆雨辰的指尖猛地一颤。他母亲去世那年，他刚上高二，父亲那段时间总是晚归，眼眶通红，他只当是父亲太过伤心，却从没想过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可即便如此，那些被泄露的情报，那些因为“错过拦截”而让走私翡翠流入境外的事实，也是真的。
公诉人很快拿出证据——一份份银行流水单，显示从五年前开始，有不明资金定期汇入陆正国的账户，金额与金蝎集团每次走私交易的“保护费”完全吻合；还有几段录音，是陆正国与蝎子的通话记录，里面清晰地记录着他向蝎子透露警局拦截计划的内容。
“被告人陆正国，”公诉人看向被告席，语气严肃，“根据证人陆雨辰提供的录音，你在今年三月十七日，曾向其承认‘因早年受贿被控制，被迫传递情报’，是否属实？”
陆正国的肩膀狠狠一震，他再次看向陆雨辰，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像是没想到儿子会把那段对话录下来。陆雨辰的喉咙发紧，他知道父亲此刻或许在恨他，可他不能心软——他是警察，是当年在警徽前宣誓“忠于国家、忠于人民”的警察，更是徐涵眼里那个“永远不会跑偏”的陆雨辰。
“属实。”陆正国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头又垂了下去。
接下来轮到陆雨辰作证。他从证人席站起来，双手放在身前，声音平稳地陈述着从卧底开始到发现父亲是内鬼的全过程——他如何在蝎子办公室发现标注“陆先生”的资金记录，如何借回家取工具的机会试探父亲，又如何在父亲摊牌时悄悄按下录音笔。
“你在发现父亲是内鬼后，为什么没有立刻向上级汇报？”辩护律师突然发问，语气带着一□□导，“是不是因为亲情，想包庇他？”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精准地戳中陆雨辰最痛的地方。他顿了顿，看向审判长，眼神坚定：“我没有包庇。我当时没有立刻汇报，是因为担心打草惊蛇，让蝎子察觉卧底的存在，从而影响整个抓捕计划。而且，我需要更完整的证据，证明父亲与金蝎集团的关联，避免出现冤假错案。”
“那你录下与父亲的对话，是否觉得自己不孝？”辩护律师继续追问，试图从情感上瓦解他的证词。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小声的议论，陆雨辰的指尖又开始摩挲那枚风信子吊坠，他想起高中时，他和徐涵在校园的花坛里种下风信子，徐涵说：“风信子的花语是‘坚定’，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要坚定自己的选择。”
“我不觉得不孝。”陆雨辰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清晰地传遍整个法庭，“孝不是纵容犯罪，不是看着父亲一步步错下去，而是让他承担自己的过错，在监狱里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我是他的儿子，但我更是一名警察，我不能因为亲情，就违背自己的誓言，辜负身上的警服。”
这话落下时，法庭里突然安静下来，连记者的相机都停止了闪烁。陆雨辰眼角的余光瞥见徐涵坐在旁听席第一排，正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认同和心疼，像一道暖流，瞬间淌过他紧绷的神经。
接下来的庭审，辩护律师再没提出尖锐的问题。当审判长询问是否有最后陈述时，陆正国沉默了很久，最后抬起头，看向陆雨辰，声音带着哽咽：“雨辰，爸不怪你，是爸错了……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更对不起这身警服……”
他说到“警服”两个字时，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囚服的前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陆雨辰的眼眶也有些发热，他别开眼，看向窗外——法院外的花坛里，种着几株风信子，淡紫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晃动，像极了高中时他和徐涵种下的那几株。
下午三点，审判长敲响了法槌，当庭宣判：“被告人陆正国，犯包庇、纵容□□性质组织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犯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三年，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法槌落下的那一刻，陆正国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接受了法警的押解。在他被带出法庭时，他回头看了陆雨辰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恨，只有愧疚和一丝释然。陆雨辰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像卸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却又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雨辰。”徐涵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都结束了。”
陆雨辰转过头，看着徐涵，眼眶终于红了。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徐涵没有催他，只是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出法庭。
法院外的阳光比早上更暖了，风里带着风信子的清香。陆雨辰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摸了摸衣领里的吊坠，突然想起徐涵昨天晚上说的话：“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去看看高中的校园吧，说不定风信子又开了。”
“徐涵，”陆雨辰停下脚步，看向身边的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很坚定，“谢谢你。”
谢谢你在所有人怀疑我的时候，选择相信我；谢谢你在我最难熬的时候，一直陪着我；谢谢你让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记得自己的初心，记得我们的约定。
徐涵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高中时那样自然：“谢什么，我们是搭档，更是……”
他没有说完，但陆雨辰懂了。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在阳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像要一直延伸到未来。不远处，警局的同事们正站在警车旁等着他们，看到他们出来，纷纷走过来，拍了拍陆雨辰的肩膀。
“陆哥，好样的！”年轻的同事小李递过来一杯热咖啡，“局长说了，等你调整好状态，就给你和徐哥记功！”
“是啊，陆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老同事张叔也笑着说，“以后咱们刑侦小组，还得靠你和徐队带呢！”
陆雨辰接过咖啡，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也暖暖的。他看了看身边的徐涵，又看了看眼前的同事们，突然觉得，那些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未来还有很多值得期待的事——比如和徐涵一起破案子，一起回高中看风信子，一起守护这座城市的平安。
他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甜味在舌尖散开，像风信子的香气，也像徐涵掌心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