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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歌手啊,那是一个只属于银杏夏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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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那年,我对着话筒唱了第一首歌,从此再没停下。"
银杏六岁时,银溪镇的歌唱比赛上,她忘词了。
台下哄笑一片,评委席上的城里人皱起眉头。她攥着皱巴巴的歌词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哭什么!"外婆在后台用围裙擦她的脸,"唱歌要像河水,拐个弯还能往前淌。"
那天她挂着鼻涕泡重唱,拿了最后一名。奖品是包快过期的水果糖,她分给台下唯一没笑的女孩——扎羊角辫的柏溪。
"你嗓子真好,"柏溪嚼着糖含糊地说,"以后能当大歌星。"
十二岁,公司星探在县中学操场拦住她。
"签合同,包吃住,每月三千。"穿西装的男人递来名片,"你外婆同意了。"
银杏捏着合同跑回家,看见外婆在昏暗的灯下给月琴换弦。
"想去就去。"老人头也不抬,"但记着——"琴弦"铮"地一响,"别让他们的调子盖住你自己的声。"
她签下"GINKGO"的艺名,因为外婆说银杏树活得久。
十五岁,第一张专辑惨败。
录音棚里,制作人摔了谱子:"哭丧似的!现在流行甜妹,懂吗?"
深夜的练习室,她边哭边跳公司要求的可爱舞步。柏溪翻窗进来,拎着两罐啤酒和一包辣条。
"难听死了。"柏溪咔嚓咬断辣条,"你明明更适合唱《梅雨笺》那种。"
"可他们说......"
"管他们呢!"柏溪把啤酒喷得到处都是,"等我当上制片人,让你爱唱啥唱啥!"
月光透过铁窗,在她们交叠的影子上描了道银边。
十八岁,黑料最凶的那年,父亲来了电话。
"回来念书吧。"电话那头的男声很陌生,"唱歌能有什么出息?"
银杏盯着酒店窗外的霓虹灯:"当年你们离婚,把我扔给外婆的时候......"她抠着窗框掉漆的边,"怎么不说念书有出息?"
电话挂断后,经纪人林姐破天荒递来杯热可可:"下周声乐课,我给你请了意大利的老师。"
杯底压着张字条:"嗓子里有银溪水的人,淹不死。"
二十七岁,舆论风暴中,她逃回水乡。
老宅的银杏叶落满院,她抱着外婆的月琴,突然想起第一次登台时攥皱的歌词纸。
"傻子。"柏溪的视频电话突然弹出,"躲什么躲?告他们啊!"屏幕里的她举着厚厚一叠文件,"交易记录、录音、证人名单——姑奶奶准备好了!"
林姐的邮件紧随而至:【休假批准。附:新专辑策划案(未通过公司版)】
标题赫然写着:《记忆》。
现在,她站在巡演终场的舞台上。
《夏的邀约》的尾奏缓缓结束,台下荧光海摇曳。银杏望着观众席——前排坐着戴红领巾的小女孩,角落里有位白发老人悄悄擦泪,而舞台侧边的阴影里,夏轩正用口型对她说:
"继续唱。"
就像许多年前,那个挂着鼻涕泡重唱的自己。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