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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江湖志》第二十五卷的扉页,是沙州孙辈们收到的贝壳朱砂项链拓片。朱砂的「家」字嵌在贝壳里,像颗心被温柔地托着,旁边用各族文字写着同一个意思:「此心安处」。

      这年春天,非洲土著的沙枣花终于发芽了。孩子们围着幼苗欢呼,发现花茎上竟缠着根红绳——是当年从沙州带来的那根,不知何时钻进了土里,跟着花一起生长。他们学着中原的样子,在花旁立了块木牌,用贝壳拼出「江湖」二字,又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太阳,「这样,花就知道该往哪边长了。」

      消息顺着季风传到埃及,尼罗河的「故事台」前聚了更多人。有个老渔夫带来张泛黄的纸,是当年商队路过时留下的《江湖志》残页,上面「寡妇提刀上酒楼」的故事被河水泡得发涨,却依旧能看清字迹。老渔夫说,他把这页纸压在船底,每次捕鱼都能平安归来,「字里的勇气,比渔网还结实。」

      西罗马的面包炉前,面包师的孙子发明了「故事酵母」——把各族故事的纸灰掺进酵母里,说能让面包发得更蓬松,「这样,每个咬下面包的人,嘴里都会尝到点故事的甜。」有个去东方求学的学生,把面包里的字拓在羊皮纸上,一路走一路拓,羊皮纸传到长安时,已经盖满了不同地方的印章,像幅流动的江湖地图。

      沙州的沙枣树下,捡朱砂的先生安详地去了。孙辈们在他枕下发现块磨得发亮的朱砂,上面刻着极小的字:「花开花落,字长字消,江湖依旧。」他们把朱砂埋在沙枣花根下,又在旁边种了棵从非洲带来的椰枣树,「让中原的红,和西域的绿,在土里说说话。」

      秦淮河畔的故事树长得愈发茂盛,新主人在树洞里藏了个「时光盒」,里面放着各族的故事信物:埃及的纸莎草纸、西罗马的面包碎屑、极北的鹿骨笔、非洲的贝壳片……有个孩子提议,每年春天都往里面添件新信物,「等我们老了,就挖出来看看,江湖长了多少新故事。」

      这年夏天,那艘铺着沙枣花种子的商船,在返航时遇到了百年不遇的风暴。水手们把帆上的故事纸拆下来,糊成只巨大的纸船,里面装满了各族孩子写的心愿。纸船漂在浪里,竟真的载着他们躲过了礁石。有个年轻水手在日记里写:「原来故事不仅能暖人心,还能当船帆。」

      深秋时节,极北的驯鹿人在雪地里挖出个惊喜——当年的冰牌融化后,沙枣花瓣竟没烂掉,反而在冻土上印下淡淡的「春」字。驯鹿人的后代把这字拓在兽皮上,裹在送给南方的礼物里,「告诉他们,极北的雪再厚,也盖不住心里的春天。」

      秦淮河的画舫上,新主人带着孩子们放了盏特别的「故事灯」。灯壁上贴着从各国收集来的「第一笔」——中原孩子写的第一画「横」、波斯孩子写的第一个字母「?」、非洲孩子用贝壳拼的第一个圈。灯漂远时,孩子们突然发现,这些不同的笔画在水里的倒影,竟连成了条没有尽头的线。

      「这就是江湖啊,」新主人轻声说,「从第一笔开始,就没打算停下。」

      远处的海面上,商船的帆又换了新的,上面写着《江湖志》第二十六卷的征集语:「你的心跳,就是下一个标点。」风拂过帆面,把这句话吹向更远的地方,吹过沙漠,吹过海洋,吹过每个有故事正在发生的角落。

      而那棵秦淮河畔的故事树,枝桠已经伸得很高,上面挂满了新的故事牌。有片叶子被风吹落,飘进书坊的窗里,落在本刚装订好的《江湖志》上。叶子的脉络间,似乎藏着风里的声音,还在轻轻催:

      写吧,写吧。

      江湖的笔,永远有人握着。
      江湖的故事,永远——
      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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