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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独特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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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盘插进接口的瞬间，会议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张蔓踩着高跟鞋冲过来，指尖几乎要戳到林未脸上：“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出去！”
林未没躲，手指稳稳地按在键盘上。PPT首页跳出来的不是精致的品牌logo，而是张菜市场的照片——凌晨五点的天光里，奶奶蹲在花摊后，正往鬓角抹一点桃红色的胭脂，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半透明的晨光。
“这是我奶奶，”林未的声音还有点抖，却比想象中镇定，“她六十岁，摆摊卖花三十年，每天收摊后都要涂口红。她说‘日子再忙，也得有点颜色’。”
苏晴的眼睛亮了亮，身体微微前倾。
张蔓还在扯她的胳膊：“林未！你被开除了知不知道！”
“张姐，”林未转过头，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您上周说创意是团队的，那我作为团队的一员，是不是也有权说说自己的想法？”
会议室后排传来低低的议论声。林未没管，继续切换幻灯片：“星芒的用户画像里，28到40岁的女性占比63%，但她们的声音很少出现在广告里。我们总说‘打破年龄焦虑’，可连镜头都不肯给她们，怎么打破？”
她点开一段视频。镜头里没有精致的布景，只有奶奶的老梳妆台——掉漆的木盒里装着用了半支的口红，镜子上贴着泛黄的美人画，三弦琴靠在旁边，弦上还缠着根红头绳。奶奶坐在台前，用有点浑浊的眼睛盯着镜头：“我年轻时也爱美，后来为了供孙女读书，好几年没买过新胭脂。现在她出息了，我也能拾掇拾掇自己了。”
视频结束时，会议室里安安静静的。苏晴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却没喝，只是指尖轻轻敲着瓶身。
“这不符合品牌调性，”张蔓终于找到反驳的话，“太土了，客户不会喜欢的。”
“我喜欢。”苏晴突然开口，目光转向林未，“这个脚本，能落地吗？”
林未的心跳差点冲出喉咙：“能！我已经跟奶奶沟通过了，她愿意出镜。拍摄场地、设备……我都能协调。”
“不用协调了。”苏晴合上笔记本，“星芒的预算里，我给素人拍摄留了专项。林未，这个项目，你直接向我汇报。”
张蔓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想说什么，却被苏晴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走出会议室时，林未的腿还在发软。周航抱着一堆文件从旁边经过，脚步顿了顿，递过来一颗薄荷糖：“刚才……挺厉害的。”
糖纸撕开的声音清脆得像裂冰。林未含着糖，看他快步走进电梯，后颈的碎发被风掀起一小撮，像株悄悄探头的草。
回到工位收拾东西时，张蔓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别高兴得太早，试用期没过就敢越级，我看你怎么在盛世待下去。”
林未没回头，把那盆养了三个月的多肉塞进纸箱。刚来的时候，这株玉露蔫得快死了，她每天偷偷给它浇水，现在已经冒出三株新芽。
“张姐，”她拎起纸箱，“您说的对，这里确实不适合我了。”她从口袋里掏出工牌放在桌上，“辞职报告我会发邮件的。”
走出盛世的大门，阳光正好落在肩膀上，暖得像奶奶的手。林未给夏彤打了个电话，刚说“我辞职了”，就听见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大概是画笔掉在了地上。
“辞得好！”夏彤的声音像炸开的烟花，“我这正好空着间次卧，你赶紧过来！顺便把你那盆快被你养死的多肉带来，我给它换个大盆！”
夏彤住的老小区藏在胡同深处，爬满爬山虎的院墙上，开着丛野蔷薇。林未站在楼下，看着三楼窗口探出来的脑袋，突然笑出声。
“你可算来了！”夏彤穿着印着猫咪图案的围裙，把一碗冰镇绿豆汤塞给她，“我跟你说，我早就看陈宇不顺眼了，还有那个张蔓，上次聚会上看你的眼神，跟看块肥肉似的。”
绿豆汤甜得正好，冰碴子在舌尖化开，凉丝丝的。林未看着墙上贴满的插画——有戴着耳机在地铁上画画的女孩，有蹲在路边给流浪猫喂罐头的老太太，每幅画的角落里都有颗小小的星星。
“这是……”
“我的‘微光计划’，”夏彤咬着勺子笑，“专门画那些被忽略的普通人。怎么样，跟你的素人故事是不是有点像？”
林未的心突然被撞了一下。她掏出手机，翻出给奶奶拍的视频：“那我们要不要……搞个大的？”
深夜的阳台上，两只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叮的轻响。夏彤的台灯照着两张凑在一起的纸，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箭头——从菜市场到社区公园，从广场舞队到深夜书店，每个地点旁边都写着一行小字：“这里有星星”。
“对了，”夏彤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个相框，“这个给你。”
是大学毕业那天的合照。照片上的林未扎着马尾，举着毕业证笑得露出虎牙，旁边的夏彤正偷偷往她头发上别野菊花。背面有行字，是夏彤写的：“总有人要先发芽，比如你。”
林未摸着那行字，突然想起苏晴下午发来的消息：“下周一，带你的团队来签合同。”
她转头看向窗外，胡同里的路灯亮得像串星星。远处的写字楼还亮着大片灯火，可那片光再也照不进她眼里了——因为她自己，已经开始发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