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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提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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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叮”地一声弹开，林未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去的。走廊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暖黄的光落在她攥紧U盘的手上，金属边缘在掌心烙出半圈红痕。
回到工位时，张蔓正对着镜子补口红，镜面反射的光在她脸上晃出细碎的光斑。“去哪了？”她瞥了林未一眼，管口的正红色蹭在唇角，像沾了点没擦干净的血。
“去洗手间了。”林未把手机塞进抽屉，屏幕还停留在那条未读的消息界面——她给张蔓发的申请，石沉大海。
“星芒的补充会议定在下周三，”张蔓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客户那边点名要细节方案，你今晚加个班，把素人拍摄的脚本写出来。”
林未的指甲掐进掌心：“张姐，我上午给您发的消息……”
“什么消息？”张蔓转过身，假睫毛忽闪了两下，“哦，你说想直接汇报啊？小林，不是我说你，客户会议哪有新人随便插嘴的？安心写脚本，我会在会上提你的名字。”
“可是那些创意……”
“创意是团队的，”张蔓打断她，声音陡然冷下来，“你能进盛世已经是运气了，别总想着一步登天。”她抬手拍了拍林未的肩膀，力道却像在摁住一只想飞的鸟，“好好干活，下个月的绩效，我还能给你打高点。”
林未看着她转身时摇曳的背影，突然想起苏晴办公室里那盆琴叶榕——叶片宽大，却总要人时不时转一转花盆，不然就会朝着有光的方向歪过去，长不成挺拔的样子。
下班后，陈宇的消息准时发来：“老地方吃饭，我订了位子。”
林未站在写字楼门口，看着街对面的火锅店亮着暖红的灯，突然觉得胃里发堵。她回：“今晚加班，不去了。”
“又是加班？”陈宇的电话立刻打过来，“林未，你能不能别总跟张蔓较劲？她让你写脚本你就写，反正最后功劳也落不到你头上，犯得着这么认真吗？”
“那是我的东西。”林未靠在冰凉的玻璃门上，声音发飘。
“什么你的我的？”陈宇的声音拔高了半度，“职场就是这样！我跟赵哥好不容易搭上星芒的线，你别给我搞砸了！”
风卷着沙粒吹过来，林未下意识地眯起眼。她看见街角的垃圾桶旁，有只流浪猫正弓着背跟塑料袋较劲，爪子勾着袋口不肯松，像在捍卫什么了不得的宝藏。
“陈宇，”她突然说，“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即爆发出刺耳的质问：“林未你疯了？就因为这点破事？”
“不是因为这件事，”林未看着那只猫终于拖出半块面包，蹲在路边小口啃着，“是因为我突然觉得，跟你在一起，我好像永远也长不成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她挂了电话，拉黑号码的瞬间，心里那块堵了很久的石头，好像终于落了地。
回到出租屋时，陈宇的东西已经搬空了。他住过的那半边床，只剩下空荡荡的床单，像片被抽干了水的湖。林未打开衣柜，把他留在衣架上的衬衫全扯下来，塞进楼下的捐赠箱——那些带着烟草味的布料，她早就闻够了。
凌晨两点，脚本写了一半，林未突然写不下去了。她打开电脑里的隐藏文件夹，里面存着她给奶奶拍的视频：菜市场收摊后，奶奶坐在小马扎上，对着昏黄的路灯弹三弦，琴弦生锈，调子却颤巍巍地透着股韧劲儿。
她给苏晴发了条消息：“苏姐，下周三的会，我能去旁听吗？不用发言，就想看看。”
苏晴几乎是秒回：“直接来提案，我给你留了十分钟。”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键盘上铺开一层银霜。林未点开脚本文档，删掉了那些刻意模仿张蔓风格的华丽辞藻，重新敲下一行字：“镜头从菜市场的霓虹灯开始，奶奶的三弦声里，藏着比任何美妆都动人的故事。”
周三那天，林未特意穿了件白衬衫，是大学毕业时妈妈给她买的，领口洗得有些发白，却挺括得像片蓄着劲的帆。她提前半小时到了会议室，张蔓已经坐在里面调试电脑，看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脚本放我桌上了？”
“嗯。”林未在角落的空位坐下，手心里全是汗。
张蔓点开文档时，眉头突然皱起来：“这是什么？菜市场？三弦？林未，我让你写的是美妆脚本，不是纪录片！”
“星芒的品牌理念是‘每个年纪都有光芒’，”林未握紧了笔记本，“奶奶六十岁了，每天早上五点去进货，晚上还会对着镜子涂口红，我觉得她就是最好的代言人。”
“客户要的是爆款，不是你家的老故事！”张蔓压低声音，“赶紧换！不然我现在就给你记过！”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苏晴带着客户走进来。林未看着张蔓慌忙关掉她的文档，点开另一个版本——里面的素人换成了清一色的网红脸，脚本写着“清晨的瑜伽垫上，二十岁的女孩抹着口红微笑”。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发疼。
轮到张蔓汇报时，林未的手心一直在冒汗。她看着苏晴翻看脚本的眼神，从期待到平静，最后落在某一页上，轻轻蹙了蹙眉。
“这些素人……”苏晴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好像少了点真实的烟火气。”
张蔓的脸瞬间白了。
就在这时，林未突然站起来。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苏总监，”她的声音在发抖，却没有停下，“我这里有另一个版本的脚本，或许……能让您看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张蔓猛地瞪向她，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林未却挺直了背，从包里掏出U盘——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径直走向了投影仪。
窗外的阳光正好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白衬衫的领口上，像给那片发白的布料，镀上了层金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