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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正文004 ...
陈絮是后天因营养跟不上导致体质差,他待在班主任手下六年,从被没收单词书之后班主任对他的照顾日益减少,甚至没有。
和其他人高马大的小孩比较,陈絮属于瘦小的一类,但方囚绒转校后他成了第二个。
陈絮观察方囚绒,发现他比自己还要矮一些,走路的时候微微有些急,言谈举止又透露着微不足道的散漫。
陈絮这时候就知道是周佩仪给他的底气,不像他,弄丢了周佩仪的绝版书却只敢麻烦李荟芸到书店询问出版社会不会重新印刷那本书。
方囚绒在他身旁的座位坐下,陈絮的余光一直定在他身上没有离开过,乍一看,方囚绒像是很好走近的人,只有陈絮知道他脾气的古怪。
比如:方囚绒不喜欢煎蛋,且最不喜欢蛋黄,每每见他品尝都是皱着眉。
陈絮知道厨艺差劲是原罪,可惜他就是老人口中的一根筋,在厨艺上毫无长进。
毫无进展的第二件事是和班主任的关系,陈絮性子直,和班级同学处不来,但他总是穿得干干净净,一副蔑视的自大的神情,就让其他小孩以为陈絮家里很有钱,纷纷上前追捧他。
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让陈絮精神紧绷,任何一个小孩薄薄的眼珠下都浮着一层囚禁人的灰色,陈絮的精神慢慢变得脆弱、尖锐、难以接近。
方囚绒和他生活一段时间后,存在于方囚绒身上的追逐情感就消失了一段时间,陈絮忘记是什么又开始复燃,但他不再想期待方囚绒能来到他身边。
考试成绩出来当天,班主任依旧将成绩单张贴在靠门的黑板一角,陈絮看到拿张白纸黑字的成绩单就在方囚绒身后,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方囚绒一定不要先看到他的名字。
班主任在全班面前叫走陈絮的时候,陈絮觉得心脏中心悬空了一下,甚至是站不稳。
在后门和方囚绒对视的瞬间,陈絮甚至想过就翻越栏杆了解自己好了。
陈絮到办公室接受班主任的呵斥,但语文老师苦口婆心表示陈絮的文章写得很有文采,他私自决定拿陈絮的文章去投稿,一旦有消息就会转达给他。
陈絮将这件事告诉李荟芸,外婆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好事,表现自己的好机会。
也许,陈絮纠结的表情太明显,李荟芸转头换了一套说辞,“如果你不愿意让更多人看到你的文章,那就算了。”
陈絮还是想写,对她说:“那我要坚持写。”
陈絮的文章被一家出版社发表,稿费有些少,但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事迹了。
陈絮写文章的事情在班主任眼中始终无法和常规学习融合在一起,终于在最后一个学年,班主任决定拿陈絮开刀。
班主任的情绪爆发点是方囚绒的请求激发的,陈絮对方囚绒的话全然不知,他只是站在办公室门口,决定将稿子交给语文老师,便隔着很薄的门板听到班主任对一位好学生的教育。
陈絮心里无限悲凉地想,方囚绒是个好学生,我的靠近只是毁了他的加速剂。
六月末的暑气已经消下去,班级同学中有不少穿起长袖子的,作为六年的同学,不少人要下对方的联系方式想要留着以后相聚打电话和联系。
陈絮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他还是整日看着文章做思考。
班级认定的最漂亮的女孩给他联系方式,陈絮还了回去,为了让这个女孩有台阶下,他建议女孩将纸条送给班级中的所有人。
后来,坐在他前前后后的男孩都将贴有女孩信息的粉色纸条摆在他面前炫耀,只有陈絮知道其中的缘由,他想女孩应该也不希望自己以后被打扰,所以每每有人这么做,他都会用铅笔涂掉联系方式,让周边的人都误以为他这是吃醋的表现。
陈絮的做法惹怒了班级中的一些心思不正的人,他们翻乱陈絮的桌兜,之后又踩脏了他的作文本,他们没有留给陈絮最后的出路,很快陈絮在作文发表他的个人见解的事情就在班级中传开,这让陈絮觉得他在方囚绒面前很没面子。
那群过分的小孩撕烂了他的作文本,导致断交稿子,加上他的文章本身没有太多亮点,如果不是语文老师的推荐他们压根就不会录用,这次没有按时交稿变成雪上加霜的石块,彻底压垮了陈絮。
不仅仅是毁掉陈絮作文本这一件事,他们还时常在陈絮自由活动的路上将他堵在没有人的角落,讽刺地问他,“你要不要我们的联系方式啊?要不要我也把联系方式给你,让你涂掉装装帅?要不要啊陈絮?还是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们,让我们也装装帅?陈絮!你就是个没有妈的野孩子!”
陈絮决定以后绝不会给任何一个人他的联系方式。
这件事在陈絮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他的梦魇,陈絮每次起床后都觉得心悸,仿佛站在巨大的黑暗之中,或是寒天的雪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任何可供他依靠的地方。
毕业的时候,陈絮的确收到了方囚绒的邀约,他本想接着大家都在操场看烟花秀的时候去见方囚绒,可被那几个小孩拦住去路,他被带去卫生间打了一顿,头发上身体上都是污垢,陈絮只能拖上上衣抱着自己幸存的书本回家。
陈絮进门时被放在玄关的小提琴绊倒,脏污的碎屑扑了一地,陈絮痛苦地吼出声,他为什么学小提琴,因为周佩仪对陈芷说过她喜欢。为什么想要写文章,因为陈絮希望爱看书的周佩仪能看到他日夜的想念。
然而,一切都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陈絮处理掉那把琴,让自己六年的想念死得其所。努力过后还等不来结果,陈絮就不会再怪自己了。
他以为自己能轻松放下所有,在搬离公寓那天亲眼看到和周佩仪相似的面庞才明白,他一辈子都放不下血缘中带着的惯性,那是生他的母亲,和他分享同一心跳的人,他绝对割舍不下。
台叔送给他iPad的时候,陈絮找了许久没有找到有关小提琴的游戏,于是下载了钢琴类游戏,在个人信息的板块,陈絮填写昵称为“绒毛”。
他不反驳自己想要贬低他本身价值的想法和行为,但心情浮浮沉沉,发现“絮”和“绒”的相似之处是轻,和没有存在感。
陈絮回想起方囚绒无数次忽视他的眼神,用绒毛形容自己才是最佳选项。
终于等到念初中,陈絮想换个方式在周佩仪面前寻找存在感,小学考倒一的办法不管用,他就选择努力学到第一,希望周佩仪能在得知他的成绩后参加家长会,但是周佩仪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台叔来也只是过问两句,然后走到方囚绒旁充当他的家长。
方囚绒太好命,以至于陈絮觉得连他都应该为方囚绒让一条生路。
……
陈絮在计算机学院认识了一位学姐,出现时佩戴帽子,穿着熨平服帖的衣服,怀里总抱着两三本很厚的书。
对她的认知大概只有校方选举出的优秀学生代表,他得以在个人介绍栏中认识李周岁。
喜欢李周岁的原因是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固执性很强的情绪,陈絮每每看到她抱着许多书行走在校园的人行道,就蓦然想起海港入秋后飘落的银杏叶。
李周岁个人魅力很浓烈,但她穿衣风格反差性极强,极端的黑色和奶茶色是最常见的衣服选色。
陈絮印象最深是李周岁裹着黑色风衣,细跟的皮靴显得小腿很纤细,李周岁站在落叶的树干下点燃一支烟,夹在手指间很轻地呼出一口气。
计算机专业的学院和经济学学院建筑距离较近,陈絮总看到有形形色色的人去造访李周岁的私人空间。
这人表情冷淡得要命,回来的人都放弃追求,陈絮倒想要尝试能不能见一面。
碰巧学院的教授留了课题,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每人针对自己的个人基本信息设置一个防火墙,被攻破的人的信息则会被投放至学校主页。
校方的本意是促进学生感情,也就只有计算机系的学生将此作为维护个人脸面和权威的挑战,所以当陈絮真正攻破李周岁的防火墙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惹事了。
陈絮本意并不是攻破李周岁的防火墙,当然他对此次的课题心知肚明,但表面“侮辱”也是侮辱,陈絮并不像攻破任何一个人的防火墙。
前几天,陈絮收到了有关李周岁个人隐私倾向的照片和视频,从开头的声音判断,李周岁应该是在浴室洗澡,当然陈絮并不知道是谁对李周岁做这些。
课题赶来的时机很不错,陈絮就顺水摸鱼打开了李周岁设置的防火墙,不出意料,她编写的防火墙代码中被强行插入了几处跟踪代码,简单说明就是监控了电脑的所有信息。
陈絮本想帮她将入侵代码“摘”下来,用力过猛整个崩塌,他首先看到李周岁入学时的照片,感觉自己被莫名瞪了一眼。
顺着入学照向下看,陈絮看到李周岁在爱好一栏填写的“橙子”,以及连后面的户外活动都填写“切鲜橙”。
陈絮觉得李周岁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也不至于会招惹铁心要拿私密照片和视频来威胁她的人。
所以,陈絮决定和李周岁见一面说明情况。
平安夜的晚上,陈絮提前买了橙子给李周岁,但当时她似乎不是很领情,陈絮说明情况又追加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李周岁很恼火,因为陈絮的证据在当下是不成立,陈絮甚至动手拿走手机证明,证据出来时,李周岁的恼火就哑下去了。
陈絮很积极地表达心意,但终归还是被对方直接拒绝,陈絮终于明白那些失败的人为什么会说没有第二次。
回到公寓,陈絮反思了失败的原因,准备重振旗鼓的时候就有人敲门。
陈絮站在门前谨慎地问是谁,门外的人讲话很温柔,很有耐心,“是我,方囚绒。”
陈絮打开门是是皱着眉的,他很难相信方囚绒会找到他。
方囚绒身上的浅灰色西装已经有了成熟的韵味,整个人在改变小学生发型后显得格外有气势,他进门解下白围巾挂在手臂的关节处,陈絮站得离他远一些,“把衣服放在衣架上,我去给你冲一杯咖啡。”
“我要住下来,和你一起,”方囚绒边说边脱下西装整理袖口,陈絮转身时他已经走到陈絮面前,手掌贴着陈絮的侧颈冰了他一下,开玩笑道:“阿絮,你要欢迎我啊。”
陈絮很平静,面无表情地指向门口,“那你滚出我家。”
方囚绒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拿起杂志和报纸装模作样,也直接无视了陈絮赶人的话。
陈絮今天接连被无视,这份恼火终于朝方囚绒发出来,他开口就说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话,“方囚绒,我三年前就说过,我这辈子只讨厌三样东西,占据三分之一的就是你方囚绒。这还不能说明我讨厌你的程度吗?还有,我找过你,也联系过你,是你自己说不会再想我的,我们两个已经断了联系了,就不要再打扰彼此了,好吗?”
方囚绒用平静的目光盯着动物杂志上的蝴蝶看了许久,问:“这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对,”陈絮又像是不太能理解方囚绒的话,“是我的真心话,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
方囚绒抬起头,看着陈絮,动了动嘴唇,忽然露出一个温和无伤害的微笑。
陈絮被他目光逼退几分,舍不得摔他放在台子上用来装饰的饰品,只好走到玄关的衣架旁将方囚绒的衣服扔给他,并打开门赶方囚绒离开。
方囚绒捡起围巾,看向陈絮的目光稍微停顿一下,走上前微微用力将陈絮有些大的领口攥紧,用围巾缠绕上陈絮的腰。
陈絮宽松的领口露出洁白优美的脖颈,方囚绒咬在最显眼的地方,陈絮疼出眼泪,方囚绒觉得有些好笑,抱起陈絮的时候问他,“你还在吃自己做的糊掉的煎蛋吗?”
这让陈絮很没面子,他不回答也不出声,方囚绒看着陈絮因生气而刻意转过去的脸,觉得像陈絮这么优秀的人,竟然会在厨艺上吃瘪,居然还会展示出他从未展示给其他人的一点。
在床上,方囚绒没给陈絮留面子,这是他们第一次坦诚地面对彼此,陈絮其实是心甘情愿的,如果可以他希望时光倒流回十分钟之前,在他缓解了见到方囚绒的惊讶之后,一定会给他一个适时的拥吻。
陈絮也见识了方囚绒在这些年的成长,他不肯承认自己承受不住方囚绒的全部体力,但仍然不肯叫停,似乎身体内的厮杀一结束,他和方囚绒就什么都没有了。
方囚绒用手触碰陈絮的下巴和面颊,手指的力道很轻柔,眉目上的戾气都淡了许多,陈絮结束的第一次,方囚绒吻了一下陈絮的额头奖励他。
陈絮吃不消的最后一次,方囚绒眉目稍有收紧,很有耐心地鼓励陈絮,又给他一些外界的刺激,陈絮很快在他之前结束。
方囚绒抱着陈絮去洗澡处理,靠在他肩膀上时,陈絮想知道爱上方囚绒的代价有多大,不过他没问,这种东西没有固定的标准,跟心情一样,他当心很放松,但碍于面子,他会露出不满意该项服务的表情。
方囚绒用指尖点点他皱起的眉毛中间,“你这样会有皱纹的。”
“你这些年去哪里了?”陈絮把后背露给他,方囚绒用小容量的杯子往陈絮后背上浇水。
陈絮对方囚绒能回答他的问题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方囚绒还是捏着他的下巴与他接吻,姿势很别扭,方囚绒光着身体从浴缸中走出来时,说:“你的浴缸太小了,两个人待着不自在,我帮你物色一款新的。”
“你不要打岔,我不想听你说这些。”陈絮拉住他的手掌,抬头问他,“我问你,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方囚绒笑得恣意,倒不给陈絮留下正面回答,陈絮拿他没辙,只好松手放他去淋浴下冲澡。
陈絮一直盯着方囚绒的酮体看,无论是从体态还是肌肉,方囚绒的形体绝对算得上上等,陈絮抱着膝盖将自己泡进浴缸里,咕嘟嘟用嘴巴吹出几个泡泡。
方囚绒自己洗完又裹上浴巾,蹲在陈絮身外帮他洗,陈絮已经拒绝了,但方囚绒很干脆地打断他的婉拒,说:“我看你没什么力气,别自己给自己折腾散架了。”
陈絮的耳朵顿时红起来,连带整张脸都涨色不少,方囚绒用容器往陈絮头顶浇水,让他睁不开眼睛又喘不上气的时候吻上去,陈絮险些没把命交代在方囚绒手上。
方囚绒很懂得珍惜时机,他知道现在的陈絮是最不可能赶他走的,所以问问题也大胆一些,“阿絮,你难道是想甩了我,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陈絮摸不着一头雾水,问:“哪个?”
方囚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答:“今天下午那个,你见面的那个,还有你计算机攻破防火墙的那个。”
“你不要总是那个那个地叫,人家有名字的。”陈絮纠正方囚绒的错误,“那是李周岁学姐,很优秀的学生代表。”
方囚绒“哦”了一声,手指插进陈絮的发丝里,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问:“有比你还优秀的人吗?”
“大有人在。”陈絮毫不夸张地讲。
方囚绒用鼻音轻笑一声,侧头又吻了一遍陈絮的嘴唇,这次只是浅尝辄止,味道和滋味都留在心里,方囚绒觉得心发麻,想不明白,陈絮为什么这么勾人。
方囚绒抱陈絮走到床边,帮他擦头涂药,一系列下来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方囚绒的困意终于袭上来,他像疲惫包裹他一样包裹陈絮,将陈絮幻想成玩偶抱在怀里入眠。
陈絮知道自己正和方囚绒躺在一张床上,拥抱在一起。
陈絮不知道原因,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来时已经接近黄昏,窗帘禁闭,只有下端有可以判断时间的黄光透进来,他伸手摸了摸身旁,床位已经冷了。
陈絮下床踩着棉鞋想要到窗边查看方囚绒的车是否还停在下面,结果昨晚纵欲过度,他完全没有力气,摔疼了下巴还有手腕。
手腕上的伤没有养好,每到雨天或者冷风靠近他,腕关节处的疼痛就是分外明显,陈絮勉强扶着墙站起身,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陈絮经过校园大门,他回想起校友群里的消息,今天会有一大批新人入驻保卫部,但这跟他没关系。
陈絮到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又拿了一周量的药膏,方囚绒的做法很纯粹,是单纯的发泄和派遣,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还懂得照顾陈絮的感受。
检查结果出来后,血液中还残留少量麻醉药物,,其余还有一部分亢奋药物,陈絮想了解药物对人体的作用,医生的回答让他心头一冷,“通俗来讲就是违禁药品,给人用这个一般是为了强||奸,你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处理?”
陈絮机械地站起身,半分头绪都理不出,他是自愿的,那在心理角度讲这合法,但他和方囚绒没有任何关系,说可笑一点,陈絮现在这样完全是他自己作的。
方囚绒没有留下联系方式,陈絮甚至没办法在自己家里找到方囚绒来过的证据,浴室的地漏被清理过,所有把手都散发着淡淡的酒精味,发丝指纹一概不存在,连枕头上的压痕都被拍平了。
陈絮开始怀疑方囚绒究竟真的造访过,还是他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从那之后,方囚绒依旧保持音讯全无的状态,陈絮联系李荟芸安排人去找,联系周佩仪派人打听,两人都一无所获,李荟芸通讯录中的报平安短信依旧不定时发来,陈絮没能逮住一个机会和方囚绒说几句简短的话。
陈絮知道他和方囚绒的感情不正确,没人会认可他,周佩仪劝他放下不要再找了,那是他最没有底气的一次,坐在周佩仪面前,看到她不耐烦皱起的眉毛,他忘记将十年的苦衷说给周佩仪,说我是你的亲儿子,我这些年没有母亲生活得很不如意。
陈絮在校园的图书馆遇到过李周岁,那人虽然冰冷但真实,他觉得自己当初对李周岁的心动才是正确的,那是一种强烈的异性相吸的正确且可以被认可的感情,不像和方囚绒交往,只有等待和猜疑。
陈絮跟在李周岁身后,很小心翼翼地寻找第二次表白机会,这天也和往常一样没有改变,李周岁的行为轨迹很好知道,基本遵循宿舍、图书馆、餐厅的三点一线,陈絮在落座后决定上前进行二次表白,却被蒙上了眼睛。
有人将棉麻布料的手帕罩在他口鼻上,陈絮吸入了过多麻醉粉末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假期第二天,陈絮起身感觉头重脚轻,很不真实,看到坐在眼前的是戴着金属镜框看杂志的方囚绒,他抓起枕头砸过去。
方囚绒知道陈絮愤愤不平是因为什么,他合上杂志,看着封面上的火烈鸟,笑着说:“阿絮,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性格像它才买的?”
陈絮红着眼睛要赶方囚绒走,方囚绒起身说好立刻就走,他看着陈絮的铁石心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结果他走出房间,关上门的时候陈絮都没有出来看一眼,他就轻手轻脚从阳台的栏杆翻了下去。
陈絮觉得方囚绒的心又冷又硬,绑架他结果只为了盯着他看几个小时,他摸过,自然杂志的书页是凉的,甚至没有保留方囚绒指尖的温度。
方囚绒一走了之和上次一样,陈絮决心换掉住所,又改了现在住所的密码,这件事他谁都没有通知,生活上还继续保持和李周岁一样的三点一线。
陈絮的生活在脱离方囚绒上进步了一大步。
陈絮别无所求,现在只希望自己正常一点,像个正常男人喜欢或爱一个女人,和她组建家庭有个小孩,生活圆满,不再和方囚绒有任何往来。
陈絮的远离计划很精密,但方囚绒是个漏洞很大的人,他不会像李周岁那样遵从每日的计划,而像现在一样凭空冒出来。
陈絮将他拦在房间外,“你怎么知道我换住所了?”
“老子管你他妈换到哪里去。”方囚绒士气猛,掐着陈絮的脖子将人带到床上,方囚绒的手速真快,陈絮拦了几次都没拦住,他成为方囚绒的手下败将,最后还是喘着气想跟他好商好量,尽量不发生肢体冲突。
方囚绒压根就不想商量,他愿意给陈絮,陈絮就得受着,两人在床上从床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到地毯上,后来挪步到对床的座椅,方囚绒从手边拿了个顺手的玩意儿绑住陈絮的手腕,窗外明了暗了,方囚绒透着间隙看清楚那是许多年前的一条围巾,红棕色的,跟陈絮白皙透亮的皮肤比,显得扎眼。
方囚绒不屑地笑道:“陈絮,你他妈就是放不下我,你长本事了去外面找女人。离了我,有人能给你这样的快乐吗?她知道你喜欢里面的哪里吗?陈絮,你一辈子都得好好待在我身边!”
陈絮稍有走神,点点头背着方囚绒说好,转身立刻变了副模样,“方囚绒,那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是叫你方先生还是阿绒?当初扔下我离开的人是你吧?是你一声不吭就走了吧?我和外婆我们找过你多少次,你知道吗?你怪我不给你机会,怪我找女人,她比你优秀比你聪明,关键还能每天准时出现在我面前,而你呢?究竟有多少次是我被你迷晕之后带回公寓才能见你一面?”
“闭嘴!“方囚绒言出必行地咬上陈絮的下嘴唇,陈絮偏含糊不清也要讲明,“方囚绒,方囚绒,你这些年到底去哪儿了?我以为你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絮看着方囚绒欲言又止、十分纠结的模样,他就明白自己又让方囚绒为难了,他踉跄一下站起身,“我知道,你不用告诉我,我知道你还有你的生活,我也不该多问。”
方囚绒已经红了眼睛,他低着头将额头贴紧陈絮被围巾缠绕的手腕处,手指无意识地学着四年前的模样拨动流苏,“你从哪里买的?”
“我不知道。”
林青渭没告诉他围巾的来源,他也不明白谁将围巾挂在他的后视镜上,思来想去,猜测是林青渭的追求者。
方囚绒抚摸着围巾底部纯手工缝制的商标,他抽吸一口气,“陈絮,你暗恋我,对吧?”
陈絮没表情地看着他,“不喜欢,也不可能暗恋,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方囚绒说:“你撒谎。”
陈絮平淡地“哦”一声,解开围巾后暂时悬挂在房间自带的卫生间的门把手上,他打算和方囚绒结束对话就清洗围巾,且是手洗。
“你有证据能证明我对你撒谎吗?”陈絮问完就转身,方囚绒接住他扔来的睡衣,质量上等的料子,陈絮平时都舍不得穿,他自己捡了一件睡袍披在肩膀上,从方囚绒身前走过。
方囚绒不会牵手,他拽住陈絮腰间的绑带扯松,导致陈絮的半个肩膀露在外面,陈絮气急地命令方囚绒松手,方囚绒知道陈絮原来是个很骄傲的人,他该得到所有人的褒奖,除了站在年级大会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收到鲜花和掌声之外,陈絮最该得到的是一个圆满的家庭。
方囚绒看着他的眼睛,“阿絮,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知道其实我们相互喜欢彼此,如果你不想做那个首先表达心意的人,也可以由我来。”
陈絮觉得今日之事都十分委屈,什么叫不想,什么叫可以?陈絮甩开方囚绒的手,心里跟着很累,觉得所有已经心甘情愿沉积的情绪都又翻了个面。
陈絮的眼睛酸涩泛红,他转头不让方囚绒察觉到异常,手指却止不住颤抖,他说:“方囚绒,我跟你真的没有以后,你太要面子了。为什么就不能是你,你考虑事情从来都只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你从来没想过我们是什么感受。如果,如果你事先考虑过,哪怕是我们三个人中的一个,你也不会说出那些话。”
“我就是因为考虑了所有人,才导致我现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陈絮,”方囚绒紧皱着眉头,“我知道你这些年都在找我,那我现在不也来见你了吗?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很厉害,自尊心很强的人,我知道你不喜欢等待,但是我没办法!在当时,我面对的那个情况下,它让我没得选,我只能离开,到现在才来见你,这不能怪我!”
“那应该怪谁?”陈絮问他,“方囚绒,我和你认识了十多年,我们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你能告诉我吗?哪怕你能从合法的关系中选出一个,我也就毫不畏惧地跟你站在一起。那你呢?”
方囚绒说:“我不知道该怪谁,但是陈絮你难道不该好好想想你自己吗?从小到大,徐叔、台叔他们骗我就算了,连你也不告诉我。你分明一直都很讨厌我,但是你是怎么做的?你把我带进家里,帮我洗澡看着我睡觉,教会我很多东西,然后呢?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惹怒了你,让你再也不想见我。如果只是这样,那就算了,可你为什么不躲啊?我本想如果你躲开了我就再也不烦你了,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但是你没有,你接受了我的吻就等同于不反对我们的关系,那我们就是情侣。以后也可以成为合法伴侣。”
“别发疯了,方囚绒。”陈絮走到窗子旁,用旋转器旋转开窗子的卡槽,他打开窗让风吹进来,“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原本是想要趁我睡觉的时候离开的,对吧?你身份特殊,这个公寓的出口有监控,我把窗子打开,方便你随时离开,好吗?”
方囚绒咬着牙坚持看向陈絮,陈絮没有改变主意,方囚绒穿整好衣服,离开时并不是从窗子翻越,而是从正门,神色嚣张地说:“阿絮,以前我没有资本说我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这种话,但现在我有。我在全球每一百平方米就有一栋属于我的楼盘,所以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回家。”
方囚绒离开后,陈絮喧嚣的世界沉寂下来,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外出,整日拉起窗帘躲在房间的角落里。
陈絮看着台子上的装饰品,风将窗帘下摆吹起括弧时,饰品的表面会跟着发光,一个极小的光斑会依次闯入陈絮的世界,仿佛在用风跟他对话,陈絮关闭窗子后,世界就安静下来,连眼睛都觉得它们安静了。
方囚绒也没有再进入过陈絮的世界。
陈絮有整整半个月没有去学校,对李周岁的喜欢依旧存在,他审视自己的内心后得出结论是:陈絮并非喜欢或暗恋李周岁,而是由崇拜引起的盲目从众。
但陈絮并不因此后悔,他觉得无论是崇拜或是喜欢适当表达都是好的,如果他那天的情绪再稳定一点就更好了。
陈絮发现李周岁的手机被安装病毒软件的事源于他再次请求周佩仪打探方囚绒的消息,凡是使用手机登记电脑的邮箱都会有记录,但两者往往在信息上不同步,这似乎是记录与长久拖欠之间的必然走向,但陈絮也只是偶然发现再登陆电脑后,邮箱中出现了几封他从没有见过的邮件。
打开后是空白的,或者里面有有关他拍摄的校园风景照,陈絮翻看曾经登录电脑后产生记录的相片,果然只有他邮箱中的那几张,所以此类病毒性偷窥设置有个弊端,也就是信息不完整性。
陈絮在电脑上模拟代码运行后的表示,发现这类病毒的攻击性很单一,几乎是顺着网线到达每一步手机和电脑,选取有记录的照片上传给个人电脑的邮箱。
陈絮做受害者之一,断定李周岁的手机邮箱中也会出现此类相似的且隐蔽性极高的病毒,如果不是仔细寻找过手机与电脑信息差中的邮件,大部分人会认为此类情况是常有的信息差现象而忽略这一点。
陈絮在追踪代码的过程中,随机使用方囚绒用来报平安的手机号码,里面显示只有一个号码是注册邮箱的,在病毒生效到生成邮件自动上传给电脑邮箱的时候被未知信号自动屏蔽了。
陈絮发现方囚绒使用的电脑中有一款非市面上常见的防火墙,更像是私人设置的,用来保护特殊信息和程序的防火墙。
虽然不能入侵方囚绒的电脑,他还可以查看方囚绒同步手机和电脑时的照片。
前几张相片都是与李荟芸有关的,里面还有一张方囚绒偷怕的陈絮和李荟芸一起坐在树荫中抬头望向天空的照片,陈絮默默点击了保存。
向后查看照片,图片上显示的位置看起来无比荒凉,但岛屿中心伫立着一座铜墙铁壁似的建筑,还没有放大画面仔细研究,陈絮的电脑就被远程操控了。
从对方反常的行为来看,陈絮已经知道方囚绒近些年都在所谓的沙漠忙些什么工作。
他见到方囚绒的时候很想劝说他和过去做个告别,以后好好做人,但方囚绒每次都不给他机会,几乎只是睡完就走。
陈絮慢慢就放弃这个劝说方囚绒的任务。
校方在正式开学前安排了一场聚会,陈絮入选了优秀学生代表,理应要上台演讲,他拒绝了许多次,但都被回绝,所以陈絮在聚会开始前三小时到现场做准备。
陈絮在入场后被布置活动现场的工作人员领到后台,没有人告诉陈絮下一步该做什么,他进屋后就坐下等待工作人员的安排。
门被打开时陈絮正靠在墙壁的夹角闭目养神,听到落锁的声音他总算清醒过来,警惕地盯着房门底部的边缘,有光带投射进来,以及遮挡光线的脚踝。
“是我。”方囚绒发出声音后,陈絮皱起的眉才落下去,他继续说,“你的合法丈夫。”
怎么,怎么感觉这是完全不合适的两个人呢?[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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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正文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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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短篇,双死,恨多于爱,也许从一开始就没爱过。(十章以内完结,每章万字)——2025.09.23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