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进化 ...
-
斯诺：“为什么不呢？”
男人被月光照得发光的发丝顺着床边的风抖动着，小怪物几乎被斯诺罕见的温柔镇住了。
对啊，为什么不让女孩知道他是活的呢？
斯诺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抚着自己另类的身体，小怪物鬼使神差地叫他：【斯诺？】
“嗯？”
【让我留下可以吗？我不想回去。】
斯诺不说话，还在等它的理由。
“你知道的，我连豆豆都没有养在家里，又为什么要留下你一个不明生物呢？”斯诺垂着眼皮，低声道。
【斯诺……我……离开…………】
小怪物空灵的声音被撕裂，黑色的一团身体开始鼓动，一个又一个黑色水泡从它的身体里炸开，黑色的残液被迸溅到斯诺的被子上。
斯诺发现屋内的环境变得诡异起来，热量浪持续不断地从怪物那里扩散，温度高得烫伤了斯诺的右手，他惊惧地从床上爬开，退到卧室门口，捂着自己的手：“你要做什么？”
空灵的声音在声谱里扭曲，小怪物的音色变形到斯诺几乎听不出来，刺耳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斯诺到最后都已经识别不了它在说什么：
【不想………留…第一次…………】
小怪物飞溅到床单各处的黏液突然重新回笼——它好像变大了！
没错，斯诺看得没错！
那个外星怪物慢慢，不，是在瞬息间膨胀，从人类拳头大膨大到篮球大小，这种趋势还没有停止，怪物的身体从内部鼓出又一个大泡，就像妊娠时女人的肚子，慢慢涨大，就在斯诺以为这个泡囊会再次炸开喷溅黏液时，泡囊停止了鼓动，它从怪物的里面四处移动。
与此同时，难耐的高温和潮湿终于不再加剧。
斯诺心惊肉跳地发现窗户内侧的玻璃凝结出一层水雾，墙壁上装修时干透的腻子也再次因为高温反潮。
怪物要做什么？它是怎么了?
泡囊浮露至怪物丑陋可怖的上方，终于暂停了运动。
【别看……诺……走……】
斯诺勉强从怪物拔尖断裂的声音里识别出小怪物让他离开这个意思，手抖得几乎止不住，他最后看了眼怪物的变化，发现泡囊已经从一个增加至五个，它的全体已经膨胀到占满了自己的床。
不少黑色的黏液从被子上低落到地板上，聚成一滩黑水，黑水也随着本体的变化沸腾出细小的泡囊。
斯诺胃中翻涌，一阵反胃感涌了上来。
【斯诺……斯诺……】
他听身后的怪物鬼魅般不停地叫着它的名字，耳边的心跳声咚咚咚得敲个不停，他按下门把手，不顾铁把手能烫出水泡的高温，拉开门，离开了卧室。
他冲到了浴室，打开凉水，把水泼在脸上，烫红的脸颊勉强降下来温度。他盯着自己泡在水池里的右手，满手的水泡鼓得就好像怪物身上的泡囊。
斯诺神经质地把手放在自己嘴边，他麻木地用牙齿撕开一个又一个水泡，水泡里流出来的脓水跟怪物身上的黑色黏液似的，滴落他满手。
【斯诺……斯诺……】
远离怪物根本不管用，它的声音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式直接形成了他大脑里的脑电波，斯诺依旧能清清楚楚听见卧室内的动静。
报警吗？警察会管这种事情吗？
还是应该叫消防队，让他们把小怪物当成是未知生物带走？
这种事情会不会上新闻？
会不会一个电话就会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天翻地覆？
怪物到底怎么了？
之前也没看到它对自己有很大敌意，他这通电话会不会害了它？
如果让他被抓到研究所，他会不会仇恨人类，把人类社会毁掉？
……就因为我把它送走，小怪物就会怨恨我到这个地步？
斯诺干脆在浴室胡思乱想一气。
卧室里的动静好像平息了下来，斯诺鬼使神差地迈着酸软无力的双腿，把门打开一道缝隙——
斯诺的恐怖谷效应要犯了！
他“啪”地又关上门。
粗重的喘息声在深夜里显得尤为突兀，斯诺只好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过大的呼吸声引来里面的怪物。
他看见不久前团聚了五个黑色泡囊的怪物爬离了床铺，在整个卧室里四处乱窜，留下一地的黏液。
它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异，五个泡囊的各个角度产生不同程度的凹陷，凹陷之中也间或有一些凸起——它的身体正上方的泡囊又渐渐缩小体积，中间两边对称的位置却开始横向抽长，剩余的两个泡囊支撑着它整个身体，拖着小怪物从斯诺的衣柜移到他最喜欢靠着的窗边。
斯诺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透过门缝，斯诺看见小怪物的五个泡囊似乎正向着某种生物转化，上方的泡囊已经勾勒出地球生物才有的五官，左右两个泡囊在末端又膨大，斯诺有些不敢猜那两处是不是也会形成“爪子”或者“手”的结构，至于剩下的——斯诺发现小怪物的身形开始抽条、变得修长。
它的身形也逐渐与人类的主流审美相近。
健硕有力的身体、细软柔顺的毛发以及比模特还精致的五官——无不让所有见到怪物的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一只来自外星的怪物！
黑色黏液还在不断修复着构造上的不足，斯诺透过月光，甚至还能看清它脚上指甲反射出的光。
斯诺心头一跳！
——这已经几乎称得上是人了！
不仅如此，怪物在几秒之间学会了协调身体，熟练地用自己新生的手臂捡起斯诺放在阳台上的玩偶抱枕，几瞬的疑惑后，怪物突然回忆起了什么，把脸埋进了玩偶的肚子。
隔着不到十米的斯诺甚至还能看到怪物脸上陶醉的神情，而且，它刚刚做的，明明是斯诺下班后最常用的回血动作！
它在学他！
斯诺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相比于未知的鬼怪，这种“类人”的怪物更叫他害怕。
怎么办？快……快动起来啊！
快跑！快跑啊！
它会吃了我的！
斯诺的手僵硬地扶着门框，可是许久不回血的手指几乎脱离了他的控制，“啪”地磕上了门把手。
完了！斯诺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他死死地盯着门缝，暗里祈祷进化后的小怪物没有听见。
可惜，令斯诺绝望的是，小怪物在声音的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
它控制着新生的躯体，动用双脚向自己“走”来。
同时，一道诡异的人声取代了小怪物以前的脑电波：“斯诺！”
门后的斯诺几乎能知道，如果有上帝视角，那么他的瞳孔一定放大了，他眼睁睁看着怪物向自己靠近……
然而，当时正被惊恐情绪占满的斯诺，并没有注意到，除却怪物获得人身本身的诡异，其实，小怪物的人声磁性而有力，是斯诺最喜欢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