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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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倒计时一天天朝着9月1号逼近，陈一白就差把头发给薅秃了！当然没有户口本就算真的把头发薅秃了也没法。
天色渐暗，陈一白一下一下反反复复地薅着自己的头发时不时还会狠狠朝后扯一下，酸爽的痛感直冲天灵盖。
扯累了，他朝后一仰靠在沙发上，听着厨房砂锅里正在咕噜咕噜冒泡的鸡汤沸腾声，屋内笔尖与纸张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楼下的吵闹声。
属于世界隐秘角落的声音落在陈一白的耳朵里被无限放大。整个世界从里里外外的沸腾了起来。
苍白的手指转弄着一张薄薄的卡片。是齐椿的身份证。
突然他手一顿，双眼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似乎想透过那块久经风霜的天花板看出些什么，但除了岁月留下的微小痕迹外再无其他。
只有那一个办法了吗？
他眸色灰沉，眼尾的那颗小小红痣却被窗外射进来的霓虹照的热烈又滚烫。
齐椿透过虚掩的门缝看着他，握着笔得指关节微微发白。他低下头，转过身，用尽全力地写下每一个字。
朝着生活开出有史以来的第一枪，没有任何技巧只有少年人的一腔孤勇。
饭桌上笼罩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沉默，似乎每个人心里都在为世界第三次大战做准备。只不过这次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陈一白将唯二的两个鸡腿都夹给了齐椿。齐椿沉默着分给他一个，他没拒绝直接咬了一大口。
爱不仅仅是给予还有接受。
陈一白从小就懂得这个道理。太强势的感情无论是爱是恨都会让人感觉沉重乃至于痛苦，但这不是陈一白的目的。
在陈一白的世界里，爱是一场细水长流的豪赌，不求结果也不论生死。
陈一白吃饭可以说是快准狠，通通一网打尽。于是齐椿每次洗碗的时候都会怀疑家里是不是有一只皇帝的新狗。
陈一白擦了擦嘴，宣布道：“明天起早点，哥带你去见个人。”
齐椿咽下嘴里的东西才问道：“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齐椿点了点头，继续吃饭。他吃得很慢，像一只不慌不忙的猫。
陈一白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到时候别乱说话知道了吗？”
齐椿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怀疑地看了一眼陈一白，“去见□□？”
陈一白无语的时候总是会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智障，然后薄唇绷得直直的嘴角微微向下撇，弹出一字真言：“滚！”
齐椿很快的“哦”了一声，赶在陈一白拿起行凶工具筷子之前立马塞了一口饭，薄薄地脸皮朝两边撑开，像一只仓鼠。
这个时候陈一白就会愤愤地收回手，因为饭桌上不打人。
还挺有原则。
齐椿一边想一边慢悠悠地喝着他有原则的哥亲手给他盛地慢火煨了好几个小时的鸡汤。
澄澈干净的奶黄色汤汁漂浮着几颗红色的枸杞，入口就一个字“鲜”！
齐椿总感觉这味道有些熟悉，就像曾经也像这般端着一个白瓷汤碗小口小口的呷着。
特别是刚刚坐在那张有些挤人的书桌前，汤的鲜甜溜过门缝钻进鼻腔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自己穿越的感觉。
就好像这一幕曾经在他的生命中烙下过一道浓厚却不够深刻的回忆，只有在那么一些个瞬间能够捕捉到一二。
汤汁在嘴里化开融化了少年人心中冰封已久的山河表里。
今天陈一白给王大胖请了假，这是他兼职生涯当中第一次请假。
王大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神里满是震惊但不愧是活了小半辈子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让他有事记得敲个电话。
齐椿坐在陈一白那辆有些老式二八的后座，一双手不知道往哪放。
陈一白今天特意梳了梳头发，所谓梳虽然也只不过是用手随便耙了几下，但好歹是把那双眼睛和额头给放了出来。
他的衣服清一色的黑白，平时逮到那件穿哪件。按他的话说：“老子穿衣服就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尊重！”
平时在家他基本都是光着膀子，齐椿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几乎可以描摹出少年人精瘦的腰肢。
陈一白人瘦，衣服的布料薄，两者一相遇，哪块凸哪块凹就看得清清楚楚。
“磨磨蹭蹭啥呢？抱紧。”陈一白不耐烦地说。
齐椿瞥了他哥的背，长长脊骨淹没在黑色的裤边。
“抱个人还得我教？”
陈一白边说边腾出一只手抓着齐椿手腕放到了自己腰上，“就这样抱，会了么大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齐椿就是觉得这样怪怪的，可能是因为跟着养母看过不少狗血青春校园剧的缘故。
“走喽！”陈一白喊了一声，二八便嘎吱嘎吱地动了起来。
说是抱其实环似乎更恰当一些，因为两人中间其实隔了差不多半臂的距离，齐椿控制着尽量不碰到太多。
可老旧小区的路总有几个年久失修的路洼，走着走着两个人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近了，到了后面齐椿几乎是贴着陈一白的后背，凸起的后脊咯的他脸疼。
转啊转啊，先是路过了王大胖家然后拐了弯直直地到了一所学校。
高耸的大门上端坐着几个大字“云城一中”。
陈一白冲门口保安大爷喊了一声，“陈叔，开个门！我来看看陈主任。”
陈叔今年六十八但身子骨却是硬朗得很，黄铜色的皮肤步伐可能比那些个跑操时的吊车尾还要轻快。
只不过他眼睛不大好使，看人总不清明，听说是年轻的时候和人打架伤的。但要是不打这架还不知道正在操场晨跑的陈主任在哪呢。
原来这陈叔是陈主任，陈树直他爹。就凭着那一架，陈叔成功获得了陈奶奶的芳心，然后就有了陈主任。
一个银发苍苍的老妇走了出来，岁月败美人好像没在老人家身上应验，虽皮肉松了但那极好的骨相依旧是看得出来的。
陈奶奶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薄得只有一条缝的嘴角却又两个深深的梨涡。
“诶，小白来啦？奶奶这就给你开门。”
陈奶奶拉开侧边门，回过身来时才发现陈一白身后缀着条小尾巴。
“哟，这是哪家的？长得可真靓！”
齐椿最是不擅长这种场面话，最多只能是勾勾唇角点点头。
陈一白见他那样，解释道：“这我弟弟，送他来报名顺便看看陈主任。”
方圆的世世代代住在这儿，所有人都知根知底，哪家有几口人，家里有几间房，甚至是哪家今儿添了个大件顶多一个下午那就是人尽皆知了。
但这弟弟陈老太却是从来没听过，嗫嚅半天话还没问出口俩小兔崽子依旧叮铃哐当地跑了。留一六旬老妇搜肠刮肚也没想到陈家什么时候多了弟弟。
陈一白轻车熟路地将自行车放下，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咽了口水，按着指关节盯着操场发了会儿呆才带着齐椿朝里走去。
标准的四百米田径场上一个黑色远点绕着属于运动健儿的五线谱移动。
齐椿看见陈一白又咽了一口水。谁叫陈一白瘦的脖子上有几块骨头都看得一清二楚？想不看见都难。
陈一白一紧张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小动作，咽口水呀捏手指揉衣角的层出不穷。
“你害怕？”齐椿问得很直接。
他哥又咽了口水，“没，走。”
这真的不是说陈一白读书时成绩不好所以不敢见老师，相反的是他成绩很好。可以说云城一中从来没遇到过他这种好苗子。
别人都以为他是棵苍天树，结果这家伙偏偏要当棵地头草。
陈一白读书的时候在学校妥妥的风云人物，一来这家伙长得好性格也还不错，主要是装起人来还真得是有模有样，就没那个女生不喜欢。二来这家伙成绩还牛逼，无论大小考从来都是板上钉钉的第一。
高考的时候甚至连校长都跑来和他说了句“高考加油！”毕竟就靠这小子冲KPI了。他也的确没让人失望。
但他却死活不肯去读a大，非要留在本市的一末流211。导致那一年一个上a大的也没有，而当时死活劝他的就是陈树直。他可好把人晾在门外跑出去捡破烂了。
等他回来看到陈树直气得发绿的脸就知道他这辈子算是失去这么一个好老师了。
陈一白怎么可能不知道a大的好？但那个时候他还有外婆，他不能把外婆一个人留在这座大的能够淹死人的城市。
陈树直跑了一圈又一圈一次也没在这两个孩子面前停下，他其实早就看见了，陈一白那辆破二八就是化成灰他也能听出来。
但他也是个有脾气的，陈一白这小子就好比雪山之巅的鹰，得熬，一点也不能心软的熬。
陈一白自知理亏也不敢直接上跑道拦人只能等着陈主任跑完，汗涔涔从身边路过的时候才虚虚地喊了句“老陈。”
老陈步子一顿，瞥了他一眼，径直走了。
陈一白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朝齐椿使了个眼色立马跟了上去，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的一副社会老油条的样子。
但老陈丝毫不领情。
一路追到了办公室，陈一白实在是有点端不住了，便将齐椿支了出去然后关山了门。
齐椿站在空荡荡的走廊有些失神，旭日的光透过窗台落在拖得干净得能反光的大理石地板上，一种温馨的氛围油然而生。
就在几天前，在他默认自己永远也回不来的时候，陈一白的突然出现又让一切似乎回到了本来的样子。
他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有着一个普通的家庭，相爱的爸妈还有一个炮仗哥哥。
哗啦一声——
三公里外的情绪飞了回来，办公室内传来老陈沙哑的怒吼。
“陈一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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