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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奇怪的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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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的门铃第2700次响起时，我正踮着脚尖整理货架上快要过期的巧克力。九月的纽约闷热得让人窒息，空调外机的嗡鸣声和远处警笛的呼啸混在一起，构成这座城市永不间断的背景音。
“今天会下雨吗？”
那个穿灰色卫衣的男孩又来了。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戒面内侧刻着的字母已经模糊不清。这是他本周第三次来买同一种牌子的薄荷糖，每次都是凌晨三点十七分，每次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天气预报说不会。”我扫着商品条形码，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串褪色的数字纹身——“20170927”，像是用钢笔反复描摹过很多次，边缘已经晕染开。
他笑了笑，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这个笑容让我想起七年前另一个常客，那个总在雨天来买热可可的女孩。他们有着同样倔强的嘴角，和同样在等待什么的眼神。
“可是她总说纽约每天都在下雨。”他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收银台的灯光在他眼底投下一小片深蓝，像是大西洋最深处的颜色。
玻璃门映出他离开的背影，和墙上已经停了七年的时钟。那时针永远固执地指向3:17，分针的阴影在午后会刚好落在“禁止吸烟”的标语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十字。
昨天收拾仓库时，我在积灰的角落翻出一箱2017年的可乐。瓶身上用记号笔写着“给不喜欢下雨的人”，字迹娟秀得像是怕惊扰了谁。现在它们被整齐码放在冷柜最下层，铝罐上凝结的水珠像极了那个女孩离开时脸上的泪水。
傍晚暴雨突至，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冲进店里。她没带伞，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瓷砖上形成小小的水洼。“真奇怪，”她盯着热可可杯沿的半月形唇印，手指微微发抖，“我明明从不加糖。”
我看着她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另一个女孩也是这样站在这里，哭着退掉了一枚银戒。当时收银机打出的退货单上，商品编号正好是2700。
暴雨持续到打烊。关灯时，我发现收银机底下压着张泛黄的便签，边缘已经卷曲：“第2700天，纽约终于下雨了。”背面是半枚被水晕开的戒指印记，内侧的刻字依稀可辨：“My almost...”
我把便签放进装失物招领的饼干盒里。那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叠纸条，每张都写着不同日期的天气，字迹从工整到潦草，最后都归结于同一句话：
“今天下雨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积水倒映着霓虹灯牌，把“24小时营业”的字样扭曲成“2700天”。我望着空荡荡的街道，突然想起那个穿灰色卫衣的男孩今天没来。货架上的薄荷糖积了薄灰，像极了那个再也没人来取的可乐箱。
凌晨三点十七分，门铃突然自己响了。一阵穿堂风掠过，墙上的时钟“咔嗒”一声，分针终于向前挪动了一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