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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云废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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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染红了青云宗后山的演武场。
凌尘蜷缩在青石板的角落,断裂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玄气在经脉中冲撞得他喉头发甜。演武场中央,赵虎正把玩着那枚本该属于他的测灵石,石面上淡青色的光晕明明灭灭,像极了此刻他胸腔里起伏的怒火。
“凌尘,不是我说你,”赵虎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脚下碾过凌尘散落的外门弟子服,“三年了,你这丹田还是连凝气一层都稳不住,真当宗门的资源是给废物浪费的?”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那些曾经与他一同入门的弟子们,如今修为最低的也已踏入凝气三层。凌尘死死咬住牙关,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方才若不是赵虎偷袭,他何至于输得如此狼狈。
“把测灵石还我。”他低声道,左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却被赵虎一脚踩住了手背。
“还你?”赵虎嗤笑一声,抬脚将测灵石踢向演武场边缘,“这种凡品灵石,也就配垫脚罢了。”
测灵石撞在石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凌尘的瞳孔骤然收缩,体内沉寂多年的玄气竟在这一刻剧烈翻涌,可任凭他如何催动,丹田处始终像堵着一团棉花,连一丝像样的气劲都聚不起来。
“哟,这不是咱们青云宗的‘万年吊车尾’吗?”娇俏的女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传来,苏清鸢一袭月白长裙站在廊下,腰间的玉佩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是内门弟子中的翘楚,此刻正漫不经心地看着场中闹剧,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
凌尘的心脏猛地一缩。三年前宗门大选,正是这个被誉为“青云明珠”的少女,亲手将入门令牌递到他手中,那时她的笑容比山间晨露还要清澈。可如今,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路边的顽石。
“清鸢师姐,”赵虎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我正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呢,他居然敢质疑您主持的资源分配。”
苏清鸢淡淡颔首,目光掠过凌尘渗血的伤口时没有丝毫停顿:“宗门规矩,外门弟子月例按修为发放,凌尘,你既无进益,便该守本分。”她说完转身欲走,宽大的袖摆却被一只脏兮兮的手攥住。
“我没有质疑你,”凌尘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只是想问,当年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苏清鸢的脚步顿住了。夕阳的金辉落在她侧脸,勾勒出冷峭的轮廓。她缓缓转过身,玉指掰开凌尘的手指,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当年我说你根骨奇佳,是眼拙了。凌尘,人贵有自知之明。”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风刃突然从演武场东侧袭来,赵虎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柱上。众人惊愕回头,只见一个青衫老者负手而立,腰间悬着枚古朴的墨玉令牌——那是宗门长老才有资格佩戴的信物。
“赵执事的儿子,倒是和他爹一样没教养。”老者声音平淡,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全场,原本喧闹的演武场瞬间鸦雀无声。
凌尘认得他,是宗门里最神秘的墨长老,据说已闭关三十年,连宗主都要敬他三分。可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外门演武场?
墨老没有理会旁人,径直走到凌尘面前,枯瘦的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片刻后,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精光:“三重锁脉,七绝丹田……好小子,藏得够深啊。”
这话听得周围弟子一头雾水,唯有凌尘心头巨震。他自幼便被诊出丹田有缺,可“三重锁脉”之说,连宗门里的丹道大师都从未提过。
墨老突然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想知道为何玄气难凝吗?今夜三更,来后山禁地找我。记住,这事要是泄露半个字,就算是宗主保你,也难逃魂飞魄散。”
话音刚落,老人的身影竟如青烟般消散在暮色里。
凌尘怔在原地,手心的冷汗浸透了残破的衣袍。他抬头望向渐暗的天空,那颗沉寂了三年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远处,苏清鸢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月白色的裙摆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而演武场西侧的古槐树下,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两个扭曲的字——无殇。
夜色,正悄悄笼罩这座连绵起伏的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