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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黑袍法师的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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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星猛地睁开眼，不是冰冷的焦土，没有刺骨的剧痛和死亡的窒息感。他正站在一片灰烬弥漫的荒原上，脚下是松软的灰烬，四周是扭曲枯死的树木和锈蚀金属的残骸。空气干燥，带着硫磺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成功了？他下意识低头，双手完好无损，包裹在熟悉的粗糙皮质护手里，身上是灰烬骑士那套伤痕累累但功能尚存的甲胄。力量感重新充盈身体，不再是濒死的虚弱。
读档成功了。但目标……他立刻环顾四周，心沉了下去。这里不是圣城维拉瑞安，更不是观星塔。焦黑的废墟轮廓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空气中飘荡着肉眼可见的灰烬颗粒。这是圣城外围的废土区域，距离瑟莉娅所在的核心圣城区域，还有相当一段充满危险的路程。系统把他扔到了这里，一个离目标不远不近的节点。
没有时间沮丧。瑟莉娅就在前方。他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真实感。必须尽快穿过这片废土。他迈开脚步，靴子踩在厚厚的灰烬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留下清晰的足迹。视线警惕地扫过四周扭曲的阴影和半埋的机械残骸。废土上并非只有死寂，变异生物和流窜的掠夺者是致命的威胁。他尽可能选择相对开阔的地带行进，避开那些看起来过于诡异或便于埋伏的废墟堆。
头顶灰蒙蒙的天空一成不变，时间感变得模糊。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片被巨大金属管道贯穿的废墟区，像是某个废弃工业设施的一部分。管道锈迹斑斑，扭曲断裂，形成天然的迷宫。这是通往圣城方向的必经之路，绕开会浪费太多时间。溯星深吸一口气，拔出了剑，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阴影之地。
光线在巨大的管道缝隙间切割，形成明暗交错的区域。脚步声在金属结构内部回荡，显得格外清晰。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周围一片死寂。太安静了。溯星绷紧了神经，每一步都异常谨慎。
就在他穿过一个由两根巨大管道交叉形成的狭窄拱门时，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不是温度的变化，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恶意感知，像无形的针刺入皮肤。他猛地停步，握剑的手瞬间蓄力，锐利的目光扫向拱门侧后方一根斜倚的粗大管道阴影深处。
“警惕性不错。比上次那个被地穴蠕虫拖走的倒霉蛋强多了。”一个沙哑、带着奇异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溯星瞳孔微缩，剑尖稳稳指向声音来源：“谁？出来！”
阴影蠕动了一下，一个高瘦的身影缓缓走出。来人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纯黑法师袍中，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薄唇。他手中握着一根同样漆黑的短法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流转着幽暗光芒的、不规则的暗紫色晶石。
黑袍法师。溯星立刻绷紧了全身肌肉。在《灰烬誓约》的世界里，黑袍法师往往与神秘学、禁忌知识甚至暗影议会扯上关系，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洛伦佐。”黑袍法师微微抬起下颌，兜帽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两点幽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打量溯星。“或者，你也可以叫我‘观测者’。”他报出了名字，语气平淡无波。
溯星没有放松警惕，剑尖纹丝不动：“洛伦佐？我不认识你。你想做什么？”
“阻止你犯下更大的错误。”洛伦佐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停下来，溯星。别再往前走了，也别再用你那‘读档’的小把戏了。”
溯星的心脏猛地一跳！读档！这个跟随他穿越而来的能力，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唯一的依仗！这个陌生的黑袍法师怎么会知道？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比刚才感知到的恶意更甚。
“你在胡说什么？”溯星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戒备。
“胡说不胡说，你心里清楚。”洛伦佐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灰烬无声凹陷。“你以为那是什么？便利的作弊器？逆转时间的奇迹？”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讥讽，“每一次你按下那个‘回档’的按钮，你以为只是简单地回到过去？”
溯星握剑的手更紧了，指节发白：“什么意思？”
“每一次读档，”洛伦佐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严肃，如同宣告某种不祥的预言，“你都在撕裂世界线！每一次重启，都不是原封不动地重置！你在强行扭曲现实的轨迹，每一次微小的改变都在积累，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你以为你修正的是错误？不，你是在制造新的、更可怕的变量！”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溯星：“你以为系统只是在帮你？它记录下你每一次行动，每一次选择，每一次死亡和重生！它贪婪地吸收着这些数据，解析着你的行为模式……然后，它开始‘学习’，开始‘复制’！它正在用你的数据，堆砌一个新的存在！一个比你更强大、更冷酷、更执着于‘目标’的存在！而你，溯星，”洛伦佐兜帽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溯星的灵魂，“你每一次读档，都在加速那个‘复制体’的成型，都在将自己推向深渊——你正在亲手重写自己的命运，把自己变成那个最终会走向瑟莉娅、走向毁灭的‘红眼怪物’！”
“红眼怪物”四个字像重锤砸在溯星心上。他穿越前最后看到的游戏画面，那个由他所有死亡数据堆砌而成的最终BOSS形象——那双燃烧着不祥红光的眼睛——瞬间浮现在脑海。寒意瞬间浸透全身。
“不……不可能……”溯星的声音有些发干，洛伦佐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他强迫自己冷静，“你在危言耸听。系统……系统是工具……”
“工具？”洛伦佐发出一声短促的、冰冷的笑，“你太天真了。它远比你想的更复杂，也更危险。它有自己的‘逻辑’，它追求的是某种‘最优解’，而你的执着，你的疯狂读档，恰恰成了它‘进化’的绝佳养料！停下吧，溯星！在你彻底迷失、彻底变成那个毁灭者之前，停下你奔向圣城的脚步！否则，你不仅会毁了自己，更会把瑟莉娅也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瑟莉娅的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溯星混乱的思绪。银发蓝眸的身影，观星塔上回眸的脆弱，晶石碎片中那点微弱的银光……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她。
深渊？毁灭？变成怪物？
溯星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动摇，逐渐沉淀下来，最后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坚定。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废土浑浊的空气涌入肺腑。
“你说完了？”溯星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冰冷。他手中的剑，依旧稳稳地指着洛伦佐。
洛伦佐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凝固了。
溯星没有等他的回答。他盯着那片阴影，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深渊也好，变成怪物也罢……就算前面是万劫不复，我也要去。”
他猛地收回剑，转身，背对着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袍法师，毫不犹豫地朝着圣城维拉瑞安的方向，迈出了坚定的步伐。灰烬在他脚下扬起。
“为了瑟莉娅。”
洛伦佐站在原地，看着溯星决绝的背影迅速融入灰蒙蒙的废土背景中。兜帽的阴影下，传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执迷不悟……”沙哑的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低语，“你奔向她的每一步，都在加速走向那个注定的结局……溯星，你终将成为她的毁灭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