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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牢房中的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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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丝的手指像铁钳般扣住溯星的手臂，将他死死按在阴影里。“那东西叫‘禁绝之晶’，沾上一点，里面的人瞬间气化。”她的声音贴着溯星的耳廓，冰冷刺骨，“钥匙只有两把。教皇手里一把，另一把在‘净除者’身上。它们就在暗处，等着撕碎靠近的任何活物。”
溯星的目光死死钉在牢笼里那个蜷缩的身影上，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瑟莉娅的银发铺在苍白的地面，像被碾碎的月光。他强迫自己冷静，属于灰烬骑士的感知力沉入那片熟悉的混沌数据流，扫描着前方冰冷的牢笼和周围粘稠的黑暗。细微的、非人的能量波动潜伏在暗影深处，不止一处。艾莉丝没有说谎。
“钥匙……在净除者身上？”溯星的声音嘶哑。
“对。那玩意儿不是活物，是教廷用禁忌技术搞出来的杀戮机器，只认教皇的指令和钥匙本身。”艾莉丝语速飞快，“硬抢是找死。它们对活物的气息敏感得像鬣狗，尤其……是你这种‘死而复生’的。”
溯星的指尖在冰冷的石壁上无意识地抠挖，碎石簌簌落下。每一次回档积累的数据碎片在意识深处碰撞。解析非生命结构……这是他从无数次死亡重启中磨损出的唯一漏洞。眼前这座牢笼，是纯粹的能量晶体结构。一个极度疯狂、成功率渺茫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你能引开它们吗？”溯星的目光转向艾莉丝，锐利如刀，“哪怕只争取片刻。”
艾莉丝那双猫似的眼睛眯了起来，审视着溯星脸上孤注一掷的神情，片刻后，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有意思。赌一把？可以。但我只能制造点小混乱，时间很短。你最好真有办法，不然我们三个都得给圣女陪葬。”她没等溯星回答，身影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侧后方一条更狭窄的甬道，消失在黑暗里。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溯星紧盯着牢笼周围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全身肌肉绷紧，精神高度集中，调动着灰烬骑士核心权限里那点微弱的数据干涉力，艰难地解析着构成“禁绝之晶”牢笼的庞大能量结构。如同用一根细针去撬动一座山岳。
突然，远处甬道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几乎在同一瞬间，牢笼周围粘稠的黑暗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数道扭曲的、非人的黑影带着令人牙酸的破空声，如同离弦之箭，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暴射而去！空气中残留着冰冷的、非生物的杀意。
就是现在！
溯星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猛地从藏身处冲出，扑向那座散发着致命冷光的牢笼。他的右手掌心，一层稀薄得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光晕艰难地亮起，带着数据侵蚀的微弱力量，狠狠按向晶体牢笼的基座！接触的刹那，一股恐怖的、足以瞬间焚毁血肉的反噬能量顺着他的手臂狂涌而来！
“呃啊——！”剧痛让溯星眼前一黑，手臂仿佛要寸寸碎裂。但他死死咬着牙，将全部精神意志和无数次回档磨砺出的数据控制力疯狂注入那点微光。解析！弱化！目标仅仅是基座与地面连接点的极小区域！
灰色的光晕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晶体本身强大的防御机制。构成基座的晶体内部，细微的数据流开始紊乱、冲突。坚不可摧的晶体结构发出细微的、几乎无法听闻的嗡鸣，接触点附近的冷光开始变得不稳定，闪烁不定。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碎裂声响起。就在溯星感觉自己即将被反噬能量彻底吞噬的瞬间，基座与地面连接处，一道头发丝般的裂纹悄然浮现！
就是这一点点缝隙！溯星猛地撤回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左手握拳，凝聚起灰烬骑士残存的全部物理力量，对着那裂纹所在的位置，狠狠砸下！
“砰！”
裂纹瞬间扩大、蔓延！构成基座的一小块晶体结构应声碎裂、崩解！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块，但对于这座浑然一体的能量牢笼而言，就像堤坝上出现了一个蚁穴。苍白冷光剧烈地明灭闪烁，牢笼整体的能量场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和衰减！
牢笼内，蜷缩在地的瑟莉娅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能量波动惊动。她猛地抬起头，动作带着长期禁锢的僵硬和虚弱。当她的视线穿过变得不稳定的冷光屏障，看清了外面那个正试图徒手撼动禁绝之晶的身影时，那双冰封般的湛蓝眼眸骤然睁大，里面翻涌起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
“……溯…星？”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久未开口的生硬，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茫然。他不是已经……在王都的宣告中，灰烬骑士溯星早已战死。
溯星抬起头，隔着闪烁不定的光幕，对上了那双震惊的蓝眸。剧烈的疼痛和力量透支让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角全是冷汗，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不容错辨的急切和坚决。
“瑟莉娅！”他急促地低吼，声音因为剧痛和焦急而撕裂，“没时间解释！跟我走！现在！”
瑟莉娅看着他布满裂痕的铠甲，看着他那张苍白却无比熟悉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那眼神她见过，在无数个濒临绝望的回档瞬间，在每一次他挡在她身前承受致命攻击的时刻。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失语，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是陷阱？是幻觉？但某种根植于灵魂深处的直觉，以及溯星眼中那份穿透一切伪装、只属于“他”的急切，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被冲垮。
“你……”她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因虚弱和束缚而踉跄了一下。
“相信我！”溯星的声音斩钉截铁，他再次握紧拳头，不顾右臂传来的撕裂剧痛，对着那处裂痕扩大、能量紊乱的区域又是一记重击！更多的晶体碎屑崩飞，牢笼的能量屏障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一条狭窄的、不稳定的能量缝隙被强行撕开！
“末日火种……它在吞噬你！也在吞噬这个世界！”溯星喘息着，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我们都被骗了！跟我走，去找真相！离开王都！”
“末日火种……真相？”瑟莉娅的蓝眸剧烈收缩。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捅破了她被囚禁以来积累的无数困惑和不安。教廷对火种异常的讳莫如深，教皇眼中日益加深的狂热与恐惧……还有她体内那越来越难以控制、仿佛拥有自我意识的灼热力量。溯星的出现和这石破天惊的话语，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的迷雾。虽然依旧充满谜团，但那仅存的、属于圣女的理智和对溯星潜意识的信任，让她瞬间做出了决断。
“好！”瑟莉娅咬紧牙关，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毫不犹豫地冲向那道被溯星用血肉之躯强行撕开的能量缝隙！
就在瑟莉娅即将穿过缝隙的瞬间，甬道深处传来了艾莉丝急促而尖锐的示警：“它们回来了！快！”
恐怖的、非人的尖啸声由远及近，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响！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数道扭曲的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从爆炸方向折返！
瑟莉娅猛地从能量缝隙中扑出，身体因虚弱和冲力向前倾倒。溯星不顾一切地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她冰冷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向自己。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奇异的、仿佛跨越了无数数据洪流的真实感同时击中两人。
“走哪边？！”溯星对着艾莉丝消失的方向嘶吼。
艾莉丝的身影从另一条岔路闪出，她脸色发白，肩头的皮甲裂开一道口子，渗出暗红的血迹。“这边！跳下去！”她指向圆形空间边缘一条不起眼的、向下倾斜的狭窄排水口，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浓烈的污水腥气。
身后，净除者恐怖的尖啸声已近在咫尺！冰冷的能量冲击波撕裂空气！
溯星没有丝毫犹豫，拉着瑟莉娅，紧跟着艾莉丝的身影，纵身跃入了那散发着恶臭的黑暗深渊。冰冷的、污浊的水瞬间淹没了他们。下坠的失重感中，溯星紧紧抓着瑟莉娅的手腕，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听着头顶洞口处传来的非人咆哮和能量轰击在岩石上的爆响。
浑浊的水流裹挟着他们向下冲去。黑暗中，艾莉丝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喘息：“抓紧！这水道连着旧护城河！出去后分开跑，老城墙根‘断牙’雕像汇合！别被堵在王都里面！”
冰冷刺骨的污水冲击着身体，黑暗吞噬了一切方向感。溯星能感觉到瑟莉娅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死里逃生的余悸。他用力握紧，传递着无声的确认。身后，隐约还能听到来自地底深处的、非人的愤怒尖啸，隔着厚重的岩石和水流，显得沉闷而遥远，却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他们逃亡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