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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废土游荡者的助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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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星手腕轻转，指节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门外西格沉重的踱步声规律得如同催眠，他挪到礼拜堂最深处布满灰尘的角落，背靠冰冷的石壁，闭上眼，精神沉入那片熟悉的、由无数死亡与回档构筑的混沌数据流。灰烬骑士的核心权限，一个被无数次重启磨损出的细小漏洞——对非生命体结构的解析与干涉。目标：脚下古老的地板。
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色光晕从他掌心渗出，贴着地面蔓延，像水渗入沙地。构成地板的坚固岩石在数据层面的微观结构被强行解析、弱化，变得松散如沙。他小心地控制着范围，只在身下方圆一米内作用。脚下的触感变得怪异，如同踩在即将融化的薄冰上。他保持着姿势不动，耐心等待。
时间流逝，门外西格的脚步声忽然停住，响起另一个卫兵的招呼：“西格大人，换班了。”短暂的交接对话后，新的守卫脚步声响起，略显生疏，警惕性似乎不如西格。
就是现在！
溯星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力量集中于脚下。被数据侵蚀弱化的石板无声无息地化为细碎的粉末，他整个人骤然下坠！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他屈膝落地，稳稳踩在下方狭窄、潮湿的地道里，激起一片灰尘。头顶，失去支撑的地板碎屑簌簌落下，迅速填补了那个小洞，地面恢复原状，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凹痕。
地道黑暗、逼仄，弥漫着陈腐的泥土味和淡淡的污水气息。他迅速适应黑暗，沿着唯一的方向前进。地道蜿蜒曲折，显然是废弃已久的下水道或早期建筑的地基部分。走了不知多久，前方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和开阔感。
出口掩藏在一堵半坍塌的石墙后面，外面是王都最混乱破败的角落——废土边缘与城市交接的“锈带区”。低矮歪斜的棚屋挤在一起，垃圾遍地，空气里混杂着劣质燃料、腐烂食物和金属锈蚀的味道。远处高耸的白色尖塔和这里形成刺眼的对比。
溯星刚踏出阴影，准备观察方向，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旁边一堆废弃的机械残骸后滑了出来，恰好挡在他面前。
那是个女人。她穿着由各种皮革、金属片和粗布拼接而成的“衣服”，脸上涂抹着油污和尘土，几乎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异常明亮锐利，像黑暗中的猫科动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强烈的好奇，牢牢锁定溯星。她腰间挂着一把磨得发亮的短刀，动作轻盈得像没有重量。废土游荡者。
“动作不慢嘛，灰烬骑士。”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戏谑，“雷恩的狗鼻子差点就闻过来了。”
溯星瞬间戒备，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残破的剑柄。他认出了这种装束，废土上最难缠的生存者，也是最不可预测的变数。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目的是什么？
“你是谁？”溯星的声音低沉紧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可能的埋伏。
“艾莉丝。”女人报出名字，毫不在意溯星的警惕，反而向前凑近一步，那双明亮的眼睛几乎要贴到溯星脸上，好奇地打量着他铠甲上的每一道裂痕和灰烬痕迹。“至于为什么找你……有意思。”她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还算整齐的白牙，“一个本该死透的灰烬骑士，被雷恩那铁疙瘩亲自‘请’进旧礼拜堂，然后居然像土拨鼠一样挖洞跑到了废土边上？而王都深处，那位尊贵的银发圣女，据说被关进了连耗子都嫌阴森的‘沉眠回廊’……”她拖长了语调，眼睛里的兴趣几乎要溢出来，“这故事太有趣了，我忍不住想看看下一章怎么演。”
溯星的心猛地一沉。她不仅知道他从礼拜堂逃脱，更知道瑟莉娅被囚禁在沉眠回廊！这信息连教廷都严格封锁！这个艾莉丝的能量远超外表。
“你想怎么样？”溯星没有否认，也无法否认。瑟莉娅的位置是核心机密，对方抛出这个，必有目的。
“帮你啊。”艾莉丝回答得理所当然，她侧身让开一点，指向棚屋区深处一条堆满垃圾、臭气熏天的小巷，“走那条路，三分钟后会有一队巡逻兵经过主街。雷恩下了死命令，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现在王都像烧开的锅。靠你自己，连靠近内城根都难。”她的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溯星盯着她，脑中飞速权衡。这太突兀了。一个陌生的废土游荡者，主动提供帮助，还掌握着关键情报。陷阱？还是另有所图？但时间紧迫，雷恩的追捕网只会越收越紧。瑟莉娅在沉眠回廊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为什么帮我？”溯星直接问出关键。
艾莉丝耸耸肩，动作带着废土特有的随意：“我说了，有趣。而且……”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我讨厌雷恩那张永远像别人欠他钱的脸。看他吃瘪，我很乐意添把柴。”这个理由轻飘飘的，更像借口。溯星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与“有趣”无关的东西，像是一种冰冷的审视。
没有更好的选择。
“带路。”溯星果断道。他需要进入王都深处，需要看到瑟莉娅。至于这个艾莉丝，他必须时刻警惕。
“跟上，别掉队。”艾莉丝毫不拖沓，转身就钻进了那条污秽的小巷。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像一条在垃圾堆里穿梭的蛇，对这片区域的复杂地形了如指掌。溯星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踏在湿滑黏腻的污物上，刺鼻的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艾莉丝没有走任何一条像样的路。她带着溯星在倒塌的墙壁间攀爬，从生锈的巨大管道下方匍匐钻过，甚至利用几根摇摇欲坠的横梁，像猿猴一样荡过一片积满黑水的洼地。她对巡逻卫兵的路线、换岗时间、视野盲区掌握得精确到令人发指。好几次，他们刚刚隐蔽在阴影里或翻过障碍，一队队盔甲锃亮的王都卫兵就踏着整齐的步伐从咫尺之遥的主街或开阔地经过，盔甲摩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清晰可闻。雷恩的咆哮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找到他！封锁所有出口！”
艾莉丝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总能提前预判。她偶尔会突然停下，示意溯星屏息，自己则侧耳倾听片刻，然后改变方向。有一次，她甚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囊，倒出一些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粉末洒在两人经过的痕迹上。“遮遮味儿，那些猎犬鼻子灵得很。”她简短地解释。
穿越锈带区，进入相对规整但依旧破败的旧城区边缘。这里的建筑高大古老，街道狭窄曲折，巡逻反而更加密集。艾莉丝带着溯星贴着一座巨大石砌建筑的基座移动，绕到建筑后方。那里有一扇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她掏出两根弯曲的铁丝，在锁眼里飞快地拨弄几下，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栅栏门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快！”她闪身进去。
门内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粗糙开凿的岩石甬道，空气瞬间变得阴冷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腐的压抑感。墙壁上残留着早已熄灭的古老壁灯座。这里是王都地下庞大网络的一部分，通往核心区域的隐秘路径。
艾莉丝在前方带路，脚步轻捷无声。甬道幽深，只有她手中一块散发着微弱冷光的奇异石头提供照明，光线仅能照亮脚下几步远。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他们，寂静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和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每一次回音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走了很久，久到溯星几乎要失去时间概念。艾莉丝终于在一处没有任何标记的、看似实心的石壁前停下。她伸出手指，在几块看似普通的岩石上以一种特定的顺序用力按压。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响起，石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更窄的通道，一股更寒冷、更死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到了。”艾莉丝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进入禁地的凝重，“沉眠回廊。最深处。”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仿佛掏空地底建造的圆形空间出现在眼前。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完全由某种发出苍白冷光的晶体构筑而成的牢笼。那光芒冰冷、恒定，没有一丝温度，将周围深沉的黑暗都逼退了几分。
牢笼里，一个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
银色的长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散乱地铺在苍白的晶体地面，像一捧枯萎的月光。她身上那身素白的圣女袍沾着污迹，显得格外刺眼。她背对着入口的方向，肩膀微微起伏，似乎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无声地啜泣。那是一种被彻底抽离了所有尊严和力量的姿态，脆弱得像一片随时会碎裂的水晶。
瑟莉娅！
溯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胸腔，带来窒息般的闷痛。一股狂暴的、几乎要撕裂理智的怒火混合着铺天盖地的痛惜瞬间席卷了他。他忘记了身后的艾莉丝，忘记了潜伏的危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冲了一步，手指死死抠进旁边冰冷的石壁缝隙里，坚硬的岩石边缘刺破了皮肤也毫无所觉。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个蜷缩的身影，所有压抑的情绪——穿越的迷茫，回档的疯狂，被追捕的愤怒，对自身命运的恐惧——在这一刻统统燃烧殆尽，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强烈的念头，如同烙印般刻进灵魂最深处：
救她出来！必须救她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他全身的肌肉绷紧如钢铁，属于灰烬骑士的力量在血液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冲破躯壳的束缚。
艾莉丝冰冷的手指突然搭上他的手臂，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寒意，瞬间将他从那股毁灭性的冲动边缘拉了回来。
“别找死。”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流摩擦，“看到那光牢了吗？‘禁绝之晶’，碰一下，里面的东西瞬间蒸发。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教皇手里，另一把……”她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牢笼周围看似空无一物的黑暗，“在负责看守的‘净除者’身上。它们就在暗处，等着撕碎任何靠近的活物。硬闯，你们两个都得完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