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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穿透村口枝繁叶茂的古树,在小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放学的钟声早已响过,村里的路上叽叽喳喳地涌入一大群刚放学的小豆丁们,背着色彩各异的书包,三三两两、追逐打闹着往家赶,小村的宁静被孩童的喧闹打破。

      紧接着,一个圆墩墩的身影从那群小学生后面玩命地蹬着他那嘎吱作响的小电驴,疯了一样朝段燎冲来,胖子脸上没了平时的憨笑,只剩下惊魂未定,活像屁股后头有鬼在追的惊恐!

      “段哥,段哥哎!”王铁柱差点把电驴开到沟里去,一脚刹死在他面前,喘着粗气,声音都变了调,“可……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村口……村口停车场,来了……来了老多黑衣服的人,开……开那种能爬山的黑不溜秋的……装甲车?一群人!看着跟……跟电视里演的□□讨债似的,凶得要命,二话不说就往村里走,拦都拦不住,妈呀!这阵仗,吓死人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来视察呢,结果他们问……问段燎家是不是住这排下坡第六个院?”王铁柱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一脸段哥你是不是在外头惹了不该惹的麻烦现在仇家杀上门了的表情。

      段燎被他说得一愣,随即心头狂喜,来了。

      他猛抬头,越过王铁柱和那群挤在一起看热闹不敢上前的小屁孩们。

      只见狭窄的青石小路上,一支沉默但极具压迫感的黑色“洪流”正沉稳推进!

      十二名身着剪裁精良、一尘不染的纯黑西装、剃着板寸、面无表情的精壮汉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在前面和左右分散护卫,步伐沉稳,落地无声。

      在这群黑衣保镖身后,是一个西装也更为考究的中年男人,他正小心翼翼地指挥推拉着,三排巨大的覆着厚实防尘绒布的移动衣架。

      那衣架通体闪着冷光的航空铝合金材质,高度足有两米开外,下面配备着平稳的静音滚轮,厚重绒布下隆起的轮廓极其清晰,绝非塞几件衣服能达到的体积,里面挂满的衣物数量绝对超乎想象。

      更夸张的是后面。

      四名身形彪悍的保镖,两人一组,肌肉贲张,额角甚至渗着细密的汗珠,正合力用专业的抬杠,极其吃力地抬着一个,堪比小型旅行箱大小的、通体包裹着黑色防冲撞硬壳外罩的巨型箱子,哑光涂层在阳光下闪着沉凝而昂贵的质感,上面似乎还贴着此面向上、易碎、贵重的专业标签,需要如此小心翼翼搬运,其内含物品的分量和价值不言而喻,紧随其后还有另一个同样神秘,被两人抬着的略小一号黑箱。

      这支由人、物、冷硬金属组成的队伍,沉默、高效、沿着青石小路,越过惊疑不定的村民和那群好奇心炸裂的小学生,目标明确地推进到段燎那扇饱经风霜、漆皮剥落的古老院门前。

      小路上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那群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今天作业多不多、谁又没写完作业的小学生们,此刻都变成了统一的表情:嘴巴张成了O型,眼睛瞪得溜圆,像是集体看到外星飞船降落在了村口。

      短暂的死寂之后,呼啦一下,孩子们像是炸了锅的小麻雀,再也压抑不住爆棚的八卦和惊叹,各种充满童真幻想和小土狗智慧的惊叹此起彼伏,压都压不住。

      “哇~~塞~~!”

      “妈呀,好酷!!!跟电影里演的一样!”

      “黑西装,大光头,好帅好帅!!”

      “快看快看!那个大箱子!里面肯定是宝藏!金条!肯定是金条!”

      “屁咧!你懂啥!我哥说过,这叫霸总文学,城里来的霸道总裁少爷住进咱村了。”

      “对对对,就像电视里那样,冷酷少爷爱上我,啊,那个穿黑背心的哥哥,好帅好酷,他一定就是那个住我们村的冷酷少爷!!!”

      “后面那些肯定是他的管家,还有保镖,抬的肯定是给女朋友的钻石项链。”

      “瞎说,少爷来这山沟沟找啥女朋友?肯定是来养病的,箱子里是救命的仙药。”

      “才不是呢!我看里面是武器!少爷是武林高高手!来深山练绝学的!”

      “……”

      孩子们七嘴八舌,想象力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在霸总文学的田野上尽情驰骋,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崇拜和好奇的星星。

      段燎听着身后那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让他尴尬得脚趾扣地的童言童语,特别是那句冷酷少爷,脸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快被这帮小破孩的想象力给烤熟了。

      就在这时,王铁柱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容地越过了他,走到段燎面前。

      正是段燎母亲江岚女士的专用司机、兼半个管家、处事周全稳重的老孙,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熨帖得一丝不苟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面容沉稳,带着历经世事的温和微笑,他走到段燎面前,无视身后那群吵闹的小屁孩和还在愣神的王铁柱,极其得体地微躬了躬身,双手递给段燎一个密封的硬质文件夹。

      “少爷,夫人让我送来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您过目一下清单,看看是否齐全?衣物都是按您要求挑选的精品成衣和最新款,音响设备是德国进口的专业级产品,功率和音质都是顶配,保证能陶冶情操。”

      段燎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尤其是陶冶情操这个词从老孙嘴里蹦出来。

      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连段燎都傻眼了,刚才的焦躁和愤怒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诞又震撼的场面冲得七零八落。

      江岚女士……

      你……

      你这阵仗……

      是给我送衣服和陶冶情操神?!

      这他妈是给我空降了一支小型装甲突击队外加后勤保障基地吧?

      简直像在公开处刑他胡乱接过文件夹,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面:“行了行了,孙叔办事我放心,赶紧的!抬进去!快快快!”

      就在他火烧火燎驱赶着黑色队伍进院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猛地扫到,旁边小坡的上山路拐弯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下走。

      一身简素的白长袍,乌黑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正是刚刚从山君殿那边忙完下山的虞清宴。

      虞清宴显然也看到了自家门口这兵荒马乱、□□进村般的盛大场面,他那双冷眸里清晰地映入了那排张扬的大型衣架、那夸张的装着专业音响箱子、那一群面无表情气场迫人的黑西装保镖、以及那群兴奋得快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围观小学生……

      而当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院门口那个穿着黑色背心、神情慌乱、正像个急着把赃物藏起来的劫匪头目一样指挥手下搬东西的段燎身上时,他那张即使烈日下也鲜少有明显表情的英俊脸庞上,极其罕见地掠过了一丝极其清晰、极其深刻的……

      鄙夷,带着一种纯粹的、对毫无内涵肤浅排场的轻蔑。

      那眼神仿佛在对他说:山野之地,如此做派,不知收敛,俗不可耐!

      段燎甚至感觉那目光刮过他发热的脸皮,他猛地转头对上了虞清宴的眼神,瞬间被那道鄙夷扎得浑身一哆嗦,从昨晚到现在的所有憋屈、刚才被围观霸总的尴尬羞臊,混合着一种被彻底看轻的巨大憋屈感,轰地一下全部炸开。

      “唰!”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段燎头顶,他活到这么大,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什么叫老脸一红,那热度烫得他自己都心惊。

      “孙叔!!!”段燎发出破音的嘶吼,“别看了,快快快拿进去拿进去,快啊!堵着路了都!”

      老孙经验何等老道,一看自家少爷这都快冒烟的状态,立刻配合地提高了音量,果断一挥手:“动作快点,小心磕碰!”

      口令一出,训练有素的保镖们立刻动了。

      巨大的推拉衣架轮子碾过小院低矮的门槛,发出沉重的摩擦声,需要抬杠的重型黑箱被小心又迅速地运进狭窄的院子,十来个黑壮汉子动作麻利,但狭小的院落瞬间就被挤得水泄不通,院子里原本那张朴素的木桌和几把小椅子瞬间显得无比渺小可怜。

      段燎那小破院,瞬间变成了“军需物资攻占的指挥部”。

      虞清宴站在上坡处,将门口那场荒诞又狼狈的闹剧,以及院子里瞬间被塞爆的混乱,尽收眼底,他眼中那抹刚看到段燎时的鄙夷未曾退去,反而在看清这毫无必要的、浮夸到刺眼的物质洪流后,凝结成了一层更加浓厚的冰冷和厌烦。

      无度奢靡,虚张声势,不知所谓。

      此等人物,何曾理解半分山中清寂、古礼庄严?连这古朴村落都因他而染上了浮华尘嚣的俗气。

      昨日那般擅闯祭祀、轻慢神灵、粗鄙无理已令人齿冷,今日这番扰民排场、暴殄天物、将俗世喧嚣强行灌入这片土地的做派,更是令人作呕,虞清宴薄唇紧抿,下颌线条绷紧了一丝。

      他没有再停留片刻,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还在指挥搬东西的段燎,怕再多待一秒再吸入一口那院子里飘出的浮华气息,都是对这片山林的亵渎,他极其自然地一转身,脚步无声地踏上旁边一条更为僻静需要绕远一点的小石阶岔路。

      段燎正手忙脚乱地指挥着,眼角瞥见那个他恨得咬牙切齿的身影居然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轻飘飘地从旁边岔路绕开了他这块领地?

      一股憋屈的怒火混杂着更大的尴尬和被彻底轻贱的愤怒直冲脑门,他猛地想追过去,或者吼一句“你往哪绕道啊?”可是脚下刚刚抬起。

      “少爷小心!”老孙沉稳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同时!

      一个搬着大型设备箱子的保镖步子迈得太急太宽,箱底沉重的金属棱角刮到了旁边一个斜立着的巨型硬壳音响包装箱的边角!

      那个庞然大物本就重心不稳,被这外力猛地一碰!

      “哐当,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巨大的、包裹着黑色硬壳的音响箱子失去了平衡,沉重的箱体狠狠砸在院门口的青石板上,震得连旁边院墙上的灰土都扑簌簌往下掉了几点,巨大的音响倒下的方向,恰好是段燎正要往前迈步的地方。

      段燎只觉得一股带着劲风的庞然大物排山倒海般朝自己压下来,他瞳孔猛缩,汗毛倒竖,条件反射地发出一声变了调地低吼:“我靠!”身体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后猛弹!

      咚!

      沉重的音响箱边缘,擦着他那穿着限量版球鞋的脚尖狠狠砸在石板上,距离他的脚趾头只差零点零几厘米,一股劲风都抽到了他脚面上。

      院子里搬东西的保镖动作都是一僵。

      那群还在围观的、刚在幻想冷酷少爷的小学生们瞬间安静了,目瞪口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段燎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看着脚边那个差点把他脚丫子砸碎的罪魁祸首音响,又猛地抬眼望向虞清宴消失的那条小石阶岔路尽头,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清冷的山风吹过树梢的声响。

      一股浓浓的带着硝烟味的憋屈和被老天戏弄的挫败感,混合着脚丫子劫后余生的颤栗感,像被冰凉的河水,兜头浇下,刚刚送来的音响已经躺在地上,还差点把他变成瘸子……这还没开始报复呢……

      他娘的!!

      这陶冶情操计还没启动,差点先祭天了自己!

      巨大的院门被两个动作干练的黑西装保镖从内侧重重拉拢、合上,咣当一声沉响,伴随着门栓落下的闷响,彻底隔绝了外面一群亮晶晶的、充满八卦星星眼的小屁孩们,以及那几只好奇探头的鸡鸭,世界仿佛瞬间清净了一半,只剩下院内金属衣架轮子摩擦石板的“咕噜”声,和沉重的箱子被小心放下的闷响。

      段燎背靠着冰凉的老木头院门,长长地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刚才门口那群小屁孩霸总文学,冷酷少爷的咋呼声,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搅得他脑仁儿疼,更别提虞清宴临走前那鄙夷眼神,像根毒刺狠狠扎在他神经上。

      他烦躁地抓了抓剃得发青的板寸头,目光扫过他这小破院,十分钟前还清清爽爽的小院,此刻赫然成了某种高端奢侈品军需仓库。

      三排巨大闪亮的航空铝合金移动衣架挤占了天井大半空间,厚实的防尘绒布盖在上面,鼓鼓囊囊,那两件裹着厚重防撞硬壳的巨型音响包装箱,其中一个还可怜兮兮地侧歪着,刚才险些让他壮烈牺牲,以及大大小小几个其他辅助配件箱,把院子塞得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嘶~段燎吸了口凉气,看着这被武装得面目全非的小院,心里那点计划成功的兴奋感又被一种,这也太特么夸张了吧的荒谬感冲淡了几分,还夹杂着脚丫子刚才差点变肉泥的后怕。

      “孙叔。”他皱着眉,抬腿踢了踢脚边那个刚被保镖扶正稳固的音响巨箱,“这东西…今晚能搞定吧?”

      管家老孙正指挥着一名黑衣保镖小心拆开包装箱侧面的一个金属卡扣,闻言立刻躬身回答:“少爷放心,夫人特意交代了,选了最先进的一体化移动便携式音响系统,支持蓝牙直连,极速安装,保准儿不耽误您今晚陶冶情操。”

      段燎脸皮又是一抽,懒得再纠正陶冶情操这个词在他心中的扭曲含义,他现在急需另一件武器,门面武装,要恶心那冰坨子,光靠噪音输出不够,还得以貌服人,穿成村草闪闪亮,在他隔壁晃来晃去,让他想无视都难。

      他大步走向那三排被绒布覆盖的庞然大物,伸手哗啦一声,猛地扯开第一排衣架的防尘绒布。

      布料滑落的瞬间,炫目的光辉几乎闪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左侧区域,挂满了至少二三十件崭新的男士衬衫!纯白!雪白!米白!象牙白!各种白!材质各异,光泽流动,高级重磅真丝的垂坠感如同水幕,顶级纯棉府绸挺括得不带一丝褶皱,长绒棉织出的双针高织棉如同第二层肌肤般柔韧透气,不同的领型、袖口细节设计,无一不透着低调而极致的奢华。

      右侧区域,天空蓝!矢车菊蓝!孔雀石蓝!克莱因蓝!各种令人心旷神怡的蓝!同样数量惊人!从丝光棉的休闲款到精纺法兰绒的经典商务款,一应俱全!

      中间区域,黑色长裤!修身款的、微喇复古款的、直筒九分的、亚麻质地的、精纺羊毛垂感的……

      段燎的那屋二楼那个勉强能塞他那些潮牌T恤和沙滩裤的简易衣柜?给这些衣服当鞋架都不配。

      他眼珠子发亮,立刻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之前被围观和鄙视的憋屈感被眼前这汹涌澎湃的战备物资瞬间冲散,一股老子装备碾压一切的豪气油然而生。

      他摩拳擦掌,发光的眼神在这些衣服堆里扫射:“开整!小爷我的迷死他计划必须火力全开!”

      段燎开始了他的装备筛选大业,他拿出毕生所学,自认为的顶级审美,在衣架间来回穿梭,像只挑剔的孔雀在开屏前挑选自己最耀眼的羽毛。

      拿起一件真丝光泽感绝佳的白衬衫,对着院子里模糊的反光玻璃比划一下肩线:“嗯…这件够飘逸,够禁欲风…”心里想的是:老子穿出来能帅得他流鼻血!

      又拎起一件深空蓝的法兰绒衬衫:“啧…这个颜色…会不会显得太像销售?不行不行!”

      再扯出一条版型堪称教科书的黑色微喇修身西装裤,对着自己比划一下腿长:“靠!这裤腿线条…绝了!显腿长一米八!”心里咆哮:闪瞎虞清宴那个冰托子的眼睛!

      他甚至还翻出两条颜色低调但剪裁极其利落的银灰色休闲裤,反复对着自己宽肩窄腰的身材衡量效果。

      一时间院子里全是段燎“嘶…还行…”,“不行这个好像不太搭…”,“这件好是好,是不是太骚了?”的低声自评自鉴声,他把那些不符合迷死冰坨子的标准的布料嫌弃地往旁边推开,堆在院子角落那张可怜的木凳上。

      就这么挑挑拣拣,反复搭配比划,精神高度亢奋,完全沉浸在如何用颜值碾压虞清宴的战略部署中。

      直到太阳彻底坠入山坳,青石板地面失去了最后的余温,山风带来的凉意穿透单薄的背心。

      咕噜噜,一声响亮无比的腹鸣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

      段燎才猛地回过神,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又低头看看脚边散落的、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战利品,一件顶级真丝质感的简约款白衬衫,一件颜色如同雨后晴空的天蓝府绸款衬衫,一条能勒出屁股弧线堪比雕塑的黑色修身西裤,两条设计感极强、垂感一流的深灰色休闲裤。

      “呼”他抹了把额头莫须有的汗,一股大功告成的疲惫和满意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悄无声息地从院门边堆着的某个大型配件箱后探了出来,眼睛在院子里逡巡一番后,立刻锁定了段燎脚边那堆被淘汰下来的顶级衣物。

      王铁柱咽了口唾沫,圆脸上是无比明显的艳羡,搓着手,带着点不好意思又充满期待的憨笑凑过来:“段哥…那个…段哥,嘿嘿…你这…你这淘汰下来的……这么多…那啥…扔了怪可惜的……”

      他眼巴巴地看着段燎,指了指墙角凳子堆得像小山一样,料子比他过年才穿一次的新衣服还好一百倍的名贵衬衫裤子:“那个…能不能…分我点?一件…一件也成!”他鼓起勇气,声音里都是对漂亮衣服的渴望。

      段燎一愣,顺着王铁柱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自己淘汰掉的不合格品已经堆成了小山,他扫了一眼王铁柱那件洗得发白,领口还有点松垮的旧T恤,再看看墙角那些被自己打入冷宫的华服,一股老子有的是的豪气瞬间涌起。

      他大手一挥,破洞牛仔裤口袋边缘都被他豪迈的动作扯开一点线头,下巴朝着那堆淘汰品一扬,语气是绝对的富N代赠你一片云彩的洒脱:“瞧你那点出息!挑!随便挑!看上哪件拿哪件!”心里想的:反正都是我不要的,拿去当抹布都成。

      王铁柱瞬间像中了千万大奖,胖脸上爆发出惊喜的光,眼珠子黏在衣服堆上拔都拔不下来:“真…真的?谢谢段哥,段哥你太帅了。”他立刻兴奋地在那堆衣山里扒拉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好看…这蓝的真清亮…白的好白哦…”段燎看着他土得掉渣的搭配和惊喜的表情,嘴角抽了抽,懒得管。

      段燎转而招呼还守在音响边指挥拆箱接线的老孙:“孙叔,行了行了,这些足够了,其他的,”他指了指那三排还有一堆待选品的衣架,以及那占了半个院子的庞然大物音响,“您受累,通通带回去,留这儿真成展览馆了。”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把巨大的音响迅速安装好,向冰坨子发起第一波音波攻击。

      老孙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为难表情,但立刻又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走上前一步,压低了一点声音:“少爷,夫人特别交代了,这出门在外,尤其是乡下地方,代表的是我们段家的脸面,您可是正牌的大少爷,穿衣打扮、举止谈吐,不能丢了这份体面,您就留这几身…能行吗?”

      老孙语重心长,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您挑这几件,不够换洗的吧?太寒酸了。

      段燎一听正牌打大少爷几个字从老孙嘴里冒出来,差点跳起来,他现在身处这穷山沟,最怕的就是暴露身份被老爷子远程监管得更严实,他连连摆手,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急切:“孙叔!慎言!慎言!这儿是山里!低调!低调懂不懂?!我就是个被流放的普通野人,啥少爷不少爷的,没那回事啊。”

      他用力朝院门那边使眼色:“赶紧的,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透,把这堆东西都拉走,快快快!抬走抬走!”

      老孙也是人精,看着自家少爷急赤白脸的模样,心领神会,他不再多言,点了点头,转身对着保镖和助手们沉稳地下令:“收队,动作麻利点!”

      一声令下!

      刚刚还在组装音响线的保镖迅速停手,留下了一个接近完成、但关键电源接口似乎还露着一截线的尴尬主机和一个孤零零的炮筒音箱在墙角,和其余人一起立刻行动起来。

      拆卸衣架防尘罩。

      把那些被段燎精心无情淘汰下来的衣物快速归位折叠。

      重新合拢庞大的音响包装箱盖。

      保镖们再次化身冷酷搬运工,推着重新封好的衣架,抬着沉重的箱子,动作迅捷但依然有序地打开院门,沉默又迅速地离开了段燎的小院,消失在了青石巷被暮色笼罩的尽头。

      刚才还拥挤得像个杂货铺的小院,瞬间又恢复了空旷,清冷的空气重新涌了进来,已经初步组装好的金属音响主单元安静伫立,旁边蹲着一个同样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低音炮筒。

      还有,就是段燎脚边那一小堆,几件顶级衬衫、四条剪裁完美的裤子,被他像宝贝一样单独放在那张重新露出来的表面被蹭出几条划痕的小木桌上。

      段燎长长地舒了口气,环视终于清净下来的小院。

      嘴角,一点点咧开一个坏得惊心动魄的笑容。

      “虞清宴…”他喃喃自语,眼神闪着狼狗般的精光,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望,“等着吧,看小爷明儿个怎么收拾你,美得闪瞎你!”内心咆哮:噪音轰死你!帅得烦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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