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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上山 ...

  •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被自己昨晚那龌龊念头和鸵鸟行为双重折磨得几乎没睡安稳的段燎就顶着一双淡淡的黑眼圈爬了起来,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搞点实际行动。

      他拿出手机,几乎是以包场的架势,给市中心所有能送外卖的高档餐厅都下了单,不到一小时,他那能容纳十人聚餐的豪华餐厅长桌,就被各种精美餐点堆满了。

      水晶虾饺晶莹剔透,堆成小山,蟹黄汤包散发着诱人的鲜香,酥皮蛋挞金光灿烂,西式松饼配枫糖浆摆得如同艺术品,精致广式点心拼盘目不暇接,几大盒用料十足的三明治和沙拉,中式白粥、皮蛋瘦肉粥、海鲜粥各自用保温壶盛好,还有堆成塔状的新鲜水果……琳琅满目,色彩纷呈,俨然是一场小型饕餮盛宴。

      当宿醉醒来的王铁柱揉着惺忪睡眼走进餐厅时,被眼前的景象直接震得呆立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段……段哥?你你你……你这……”他指着满桌的食物,词汇量严重不足,“这……这也,太太太……太夸张了吧!?”他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前两天早上在段哥家,段哥甩给他一碗泡面加火腿肠就打发了他,还美其名曰都市早餐标配,这满汉全席级的待遇是怎么回事?!

      段燎正在紧张地调整着一个餐点的位置,闻言头也不抬,故作随意地哼哼:“咳,那不是……不知道你们具体爱吃啥么?就都点了点儿……怕不合胃口……”他努力想维持一种小场面不值一提的富家少爷做派,但略微发红的耳廓和眼神里的飘忽出卖了他内心的兵荒马乱。

      这时,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虞清宴下楼了,他似乎永远能保持着那份清雅干净,换回了自己的那套西装,墨发整齐束好,他目光扫过一桌盛宴,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径自拉开椅子,在长桌一端坐下,安静地盛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慢条斯理地小口喝着。

      段燎立刻感觉所有的雷达都对准了那个人,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眼睛滴溜溜地在那堆精致的包子上打转,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只看着就皮薄馅大、热腾腾的蟹黄小笼包,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了虞清宴身边。

      “那……那个……虞大师……”段燎的声音干巴巴的,他把包子轻轻放进虞清宴手边的空碟子里,“这个……这个听说他家的招牌,特别……特别好吃,你……你尝尝?”他眼神充满期待,又紧张得像是等老师批卷的学生。

      虞清宴执勺的手微微一顿。

      他缓缓抬起眼睫,那目光,平静地落在段燎脸上。

      但不知是晨曦透过巨幅落地窗的光线太温柔,还是段燎被自己昨晚臆想洗了脑,他恍惚间竟觉得那平静无波的目光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却足以灼烧灵魂的……审视?或者说,是某种带着深意的意味?像深潭之下偶然翻涌起的暗流,带着想要将什么卷入其间的吸引力?是看穿?还是……别的什么?

      段燎被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跳瞬间飙到一百八,他几乎是本能地想后退一步,但又死死钉在原地。

      虞清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手,去拿旁边碟子里的瓷勺,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勺柄的瞬间,那只手的方向却极其不经意地偏离了一点。

      冰冷的指尖,轻轻地、极其短暂地、擦过了段燎还保持着递送姿态、悬在碟子上方的手指关节。

      一股微小却极其清晰的电流感猛地窜过段燎被碰触的皮肤,那感觉太直接,太猝不及防,比昨晚的任何想象都要真实百倍。

      段燎浑身一激灵,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整个人僵在原地,脸颊瞬间像着了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我操!!!

      他碰到了我!!!!!

      是他碰到的!!!他是故意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对他……有这种……要死要活的感觉?!!!

      这一个瞬间,无数的念头和感受冲垮了段燎所有的心理防线,是了,一定是了,管他什么取向,管他什么疑惑,在虞清宴面前,他整个人都不对劲,那狂跳不止的心、那无法控制的紧张、那被轻易点染的羞耻和躁动……全都只对着这一个人,这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不是对女人,不是对别的男人,就是对他,只对他虞清宴。

      段燎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十万只蜜蜂在开派对,他僵硬的杵在虞清宴身边,连眼神都忘了收回来,仿佛整个人都被刚才那微小的触碰定身了。

      虞清宴仿佛毫无所觉那番灵魂震荡,他极其自然地拿起勺子,舀起那只小笼包,姿态优雅地送入口中,细细品尝,然后对段燎露出了一个……极其难得的带着几分真挚的颔首?仿佛在说味道确实不错。

      但这个回应,在失魂落魄的段燎眼中,更像是某种无声的压倒性的胜利宣言。

      “嗯。”虞清清宴冷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段燎之前的推荐。

      段燎:“……”他失语了。

      一顿本该丰盛愉悦的早餐,在段燎全程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食不知味、内心持续上演狂风暴雨,我是谁我在哪、我只喜欢他吗、我真的只喜欢他吗、确定就是他?就是他!的自我拷问中艰难结束,只有王铁柱,心无旁骛,面对满桌美食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风卷残云,吃得心满意足,时不时还含糊地赞叹一句:“唔,这个好吃。”“段哥这个太香了。”成功地在段燎那一个人的兵荒马乱里,增添了些许人间烟火的踏实与欢乐,尽管段燎本人基本没尝出啥味道。

      早餐结束,稍作休整,便踏上了回程的路,段燎开着他那辆线条硬朗、空间宽敞的越野车。

      这一次,没等段燎纠结怎么分配座位,虞清宴便自顾自的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

      段燎被虞清宴的自作主张整得一愣,刚想开口说“我来开?”,看到对方已经坐好,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只能默默拉开后座门,像塞行李一样把还在摸着圆滚滚肚子打着饱嗝的王铁柱塞进后座,自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

      车子平稳地驶离城市喧嚣,向着青山绿水的方向开去。

      副驾驶座上,虞清宴似乎有些疲惫,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缓缓闭上了眼睛。

      段燎一边小心翼翼地掌握着方向盘,一边眼角的余光像却不停地往副驾驶飘,阳光勾勒着虞清宴的轮廓,那安睡的样子比任何时刻都更冲击他的心脏。每一次红灯停下,他的目光都更加贪婪地捕捉着这幅美景,那微启的、形状完美的薄唇;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那在安静中透出的、毫无防备的脆弱感……每一个细节都在段燎已经如擂鼓的心跳上又加了一把火。

      他甚至开始卑鄙地希望回村的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而与此同时,后座上,吃撑又陷入贤者时间的王铁柱,在车子的轻微颠簸下,也很快陷入沉睡,甚至打起了鼾,憨态可掬的睡脸上还带着吃饱喝足的傻气笑容,与副驾驶座上沉静清冷的睡颜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车内空间不算小,后座是踏实憨直的酣睡与满足,一派无忧无虑的安乐祥和,前座一个是旁若无人地安睡,仿佛全然不知身边汹涌的暗潮,另一个则是正襟危坐,努力当一个称职的司机,却饱受内心剧烈的地震和海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每一次目光的偷瞄都是一次甜蜜又痛苦的凌迟。

      段燎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早已沁出薄汗,他看着前方不断延伸、似乎没有尽头的公路,又忍不住再次偷瞄了一眼副驾那张在阳光下漂亮得过分的睡脸。

      心里那个巨大的漩涡在狂啸之后,终于归于一种清醒而绝望,又带着点隐秘欣喜的认知:完蛋,他栽了,彻彻底底地,栽在了这个叫虞清宴的男人手里。

      没跑了。

      车轮碾过蜿蜒的山路,终于回到了清水村熟悉的泥土气息中,车停在村口的土坪上,三人依次下车。王铁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是憨厚又满足的傻笑,像出远门归来的孩子,对着熟悉的村落空气猛吸了两口:“嘿嘿!还是村里舒坦。”他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主要是段誉托他带的特产和段燎没吃完的零食,脚步轻快,充满了回家的单纯喜悦。

      段燎的心思可就一点都不舒坦了,他看着走在前面几步、背影清雅挺拔的虞清宴,内心的小马达又开始疯狂转动,他磨磨蹭蹭地落后了一点,又忍不住加快步伐凑近了些,眼神在虞清宴那身回归素雅的衣袂上转悠,嘴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启动:“虞大师……”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又真诚,“那什么……其实吧……我觉得你……嗯……穿这身西装好看。”他说完,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自己开始狂点头,“真的,超帅,比平时都帅。”

      虞清宴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侧目都没有,只留下一个冷淡的回应飘散在傍晚微凉的空气里:“是吗?”

      段燎:“……”他对着那个清冷的背影继续如捣蒜般点头:“是啊是啊,特别帅。”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王铁柱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扯着大嗓门喊:“段哥,清宴哥。”他扬了扬手里刚接完电话的手机,一脸喜气,“张婶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她家新起的房子今天彻底弄好嘞,让我们都上去暖房,庆贺庆贺,正好咱今天回来,赶上巧了。”

      段燎循着王铁柱手指的方向望去,是村子后山,被暮色染成深青色的连绵山坡上,在夕照下格外醒目。

      “啊?在山上啊?”

      王铁柱乐呵呵地点头:“是啊,张婶家地就在那儿,她可念叨清宴哥好几回嘞,说暖房必须得有你在,沾仙气。”

      段燎下意识地看向虞清宴的背影,心里那点小九九又开始作祟,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张婶摆宴,人多热闹,说不定……说不定还能跟虞清宴坐一起……

      他赶紧开口,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藏不住的期待:“虞大师,你……你去吗?”

      虞清宴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段燎那张混合着,我想去和你去不去?”的纠结脸上。

      那眼神深得像潭水,带着一种近乎直白的穿透力,他没有回应张婶的念叨或王铁柱的解释,只是专注地看着段燎:“你想去吗?”

      “想!”段燎几乎是脱口而出,回答得斩钉截铁,带着自己都惊讶的热切。

      虞清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甚至没有点头,只是极其自然地转回身,继续迈步,向着村子深处自己小院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三个字轻飘飘地落在身后:“那就去。”

      段燎的脑子又炸了,他说那就去!我说去,他就说去?

      这算什么?我说什么是什么?

      他是不是……是不是在惯着我?

      不对,不对啊,他明明最讨厌我这种闹腾的,一直躲着我来着,这态度……这态度不对劲!!!

      巨大的疑惑和一点点喜滋滋的苗头在段燎心里疯狂撕扯,让他在原地僵了两秒,才猛醒过来,赶紧追上去,他跟个复读机似的,在虞清宴身边亦步亦趋,嘴巴根本停不下来。

      “虞大师……”

      “……虞清宴……”

      “……清宴哥?……”他越喊胆子越大,最后试探性地抛出一个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称呼,声音带着点贼兮兮的期待,“……虞美人?”

      前面的虞清宴脚步猛地一顿。

      段燎也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心脏骤停,完了,踩雷了。

      然而,虞清宴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般突然释放冰冻射线或者拂袖而去,他甚至连头都没回,只是极其细微,又极其清晰地……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很轻,混在傍晚的风里,却像砸在段燎心上,像无奈?像……认命?又或者是……拿他没办法?

      段燎像被这声叹息抽走了所有力气,懵在原地,只能呆呆地看着虞清宴重新迈开脚步,径直走向自家院门,推开,进去,最后那扇门在他面前吱呀一声关上。

      段燎:“……”

      他站在紧闭的院门外,回味着那声叹息,感受着脸颊那未褪的热度,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

      他没生气,但他叹气了,肯定有点生气,忐忑,矛盾得要命!

      天色将晚,晚霞为村落染上温暖的金边,段燎晕乎乎地回到自己小院,匆匆冲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放那句“那就去”和那声无奈的叹息,他总觉得虞清宴关上院门前那一刻的侧脸,在暮色的柔光下,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点点?是错觉吗?

      等他收拾妥当,磨磨蹭蹭走出院门时,正好看到隔壁虞清宴也已经锁好院门出来,他也换了身深色的常服,与段燎眼神对了个正着。

      虞清宴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上山的小路方向。

      段燎赶紧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好,走,暖房去。”

      两人在渐浓的暮色中,一前一后,踏上了通往后山张婶新家的青石板小路,山路蜿蜒向上,两旁的草木在晚风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段燎走在后面,看着虞清清宴瘦挺拔的背影在前面引路,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像煮沸的开水,咕嘟咕嘟冒泡,他不知道今晚这顿暖房宴上还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无比清晰,他和虞清宴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着轨迹。

      蜿蜒的石阶小路在茂密的林木和层叠的梯田之间盘旋向上,每一块被踏得光滑的石板都诉说着时光的印记,前方的欢声笑语越来越清晰,王铁柱一家走在更前面,铁柱嗓门洪亮地讲述着这趟城里的见闻,他爹娘的笑骂声和王婶那特有的响亮的笑声不时顺着山风飘荡下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暖意和踏实的欢乐,给这静谧的山间黄昏增添了几分热闹的生气。

      段燎和虞清宴落在后面几步,沉默在山风里流淌,但并不显尴尬,段燎看着前方越来越近、被夕阳勾勒出轮廓的新房子,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他侧过头,看着身边沉静赶路的虞清宴,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虞大师……我们就这样空手去……合适吗?暖房总得……随点啥吧?”他挠了挠后脑勺,有点懊恼自己又礼数上缺斤短两,山村里的人情世故,他还远没摸透。

      虞清宴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目光依旧望着前方的路,他没有看段燎,只是极其自然地抬起一只手,伸进了他那侧素净布衣的口袋里。

      在段燎有些茫然的目光中,虞清宴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指尖夹着一个……红包?

      那是一个极其朴素的红色纸包,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装饰,只是端正地折叠着。

      虞清宴侧身手臂很随意地向后一递,那红包就递到了段燎面前,他依然没有回头:“拿着。”

      段燎愣住了,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过那个带着虞清宴指尖微凉触感的小小红包,捏在手里,薄薄的,却感觉分量十足。

      他连这个都替我准备好了……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荡起千层波澜,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酸甜甜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带着点微醺的醉意,又掺杂着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丝……隐秘的雀跃,原来他不光说了那就去,连这些细枝末节都替他想到了?是习惯性的周全,还是……仅仅对他?

      山风吹过,带着八月梯田间特有的清新气息,青草、泥土、还有成熟作物散发出若有似无的清爽的甜味,这股风撩动了段燎额前的碎发,也像一只狡猾的手,狠狠拨弄了一下他那颗此刻极不安分的心弦,让它发出一阵失序的乱响。

      眼前的景色在暮色中壮阔而温柔,举目望去,层叠的梯田如同大地的琴键,在八月的丰盈里铺展出无边无际、深浅不一、却又无比和谐的青翠绿色,那绿是活的,流淌着的,随着山势的起伏而舒展着优雅的褶皱,绿色波浪层层叠叠散动,金红色的夕阳慷慨地泼洒着最后的辉煌,给每一块梯田的边缘都镶上一道熔金般的璀璨花边,远处的山峦被染成了紫黛色,如同一幅水墨画的晕染背景。

      蜿蜒的小路引领着视线向上攀登,梯田的翠绿色波浪上方,散落着几座错落有致的农家屋舍,大多是朴素的木结构,也有几座新起的砖瓦房,黄昏的炊烟带着柴火的暖香,袅袅升起,在蓝灰色的云层下交织成一道道淡灰色的、柔软的绸带,又被微风吹散,轻轻融入渐浓的暮色里,村落的灯光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在黛色的山林背景下透出朦胧而温暖的黄色光晕。

      山风习习,拂过梯田间茂盛的水稻,发出沙沙的轻响,远处不知名的山鸟发出悠长的啼鸣,为这幅巨大的、流动的山水画卷添上灵动的音符,暮色四合,山月尚未完全显露,但空气中的暑气已散,只余下沁人心脾的凉爽。

      段燎走在虞清宴身侧,偷偷捏紧了手心那个朴素的温热的红包,他看着前方那人清瘦挺拔的背影,再看看手中这小小的沉默的心意,胸腔里那颗被山风灌满的心,突然就平静了那么一瞬,却又在下一秒,更加滚烫、更加喧嚣地鼓动起来。

      这蜿蜒的山路,这盛大的暮色,这手中的重量,和身边这个人……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最后几缕金红的夕阳光晕一起,深深地沉入了他的心底,再也拔不出来,山路依旧向上延伸,两人沉默的身影在巨大的自然画卷里投下渺小却又坚定的剪影,一步步走向那烟火升起、灯火渐亮的暖房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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