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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沙雕燎 ...

  •   月神祭的视频在网络上掀起滔天巨浪,司徒悠悠精心剪辑的画面,将古老祭祀的神秘宏大以及那白衣主祭惊鸿一瞥的震撼美感,展现得淋漓尽致,一时间,清水村月神祭、白衣祭司是谁,的话题霸占了热搜榜,原本宁静的山村骤然成了喧嚣的漩涡中心。

      罗维那间原本门可罗雀的临溪小咖啡馆,如今人满为患,连廊下的位置都挤满了慕名而来的游客和扛着长枪短炮的自媒体,司徒悠悠不得不从拍摄团队里临时抽调人手帮忙,连段燎都被王逸晨抓了壮丁,塞进咖啡馆帮忙招呼客人,他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穿梭在拥挤的桌椅间,耳边充斥着各种兴奋的议论。

      “哎,小哥,那跳舞的白衣神仙是你们村的吗?能不能见到真人啊?”

      “对对对,就是那个戴面具的,最后摘面具那段绝了,侧脸杀我。”

      “山君殿开放了吗?我们能上去看看吗?”

      段燎一边机械地递着咖啡,一边听着这些对虞清宴的狂热议论,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骄傲?有,酸涩?也有,更多的是一种领地即将被侵犯的焦躁,山君殿更是人满为患,游客们举着手机相机,试图捕捉一丝那位神秘主祭的踪影。

      虞清宴却像彻底隐入了山中云雾,他避开了所有喧嚣,每日清晨,段燎依旧准时出现在他院门口,两人沉默地沿着熟悉的小径上山,虞清宴一头扎进山君殿后殿那片相对僻静的院落,几乎不再踏足前殿,段燎则被王逸晨安排去咖啡馆帮忙,或者在山下维持秩序,只有傍晚,当夕阳将群山染成金红,游客散去,段燎才会再次出现在山君殿后门,接上那个清冷的身影,踏上那条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杂草丛生的隐秘小路回家。

      这条小路比主路更陡峭,也更幽静,荆棘灌木肆意生长,几乎淹没路径,溪涧在脚下不远处汩汩流淌,暮色四合,林间光线迅速黯淡下来,虫鸣四起。

      段燎走在前面,用脚拨开挡路的藤蔓和带刺的枝条,为身后的虞清清宴出一条勉强能过的缝隙,他走得小心翼翼,不时回头看看虞清宴是否跟上。

      前方是一道被山洪冲刷出的约莫半人宽的浅沟,浑浊的溪水裹挟着落叶匆匆流过。

      “小心点。”段燎停下脚步,侧身让开,示意虞清宴先过。

      虞清宴抬脚,正准备跃过那道水沟。

      就在他身体重心前移的瞬间,段燎的手臂猛地从斜后方探出,不是搀扶,而是一把揽住了虞清宴劲瘦柔韧的腰身,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发力,带着一股蛮横的巧劲,将人整个带离地面,稳稳当当地提过了那道水沟。

      双脚落地段燎的手臂却没有立刻松开,那手掌宽厚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地烙在虞清宴腰侧的肌肤上,他甚至得寸进尺地微微收紧了手臂,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温热的鼻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猝不及防地蹭过虞清宴敏感的耳廓。

      “这条路,”他顿了顿,像是回味着刚才那瞬间的触感,“有点…野啊。”

      随即,他像是才想起什么,语气陡然变得正经八百,手臂却依旧牢牢圈着那截窄腰:“抓紧我哦,前面有蛇窝。”

      虞清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保护和更突然的警告弄得气息微滞。

      “你不是最怕蛇了?”

      段燎揽在他腰间的手臂猛地一僵,但下一秒,那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几乎将虞清宴整个人都嵌进了自己怀里,他像是寻求庇护般,把脸埋进虞清宴颈窝那片温凉的肌肤里。

      “所以啊…你得保护我啊!”他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虞清宴的侧脸,声音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撒娇,“我的中医大人,不是随身带着雄黄粉吗?”

      话音未落,“嘶嘶~~”

      前方那片他指认的蛇窝草丛里,骤然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紧接着,一道细长的带着暗色花纹的影子猛地从草叶间窜出半截身子,三角脑袋昂起,冰冷的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光。

      “我操!!!”段燎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头皮发麻,刚才那点狎昵心思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死死攥住虞清宴的手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拉着人就朝着来路方向没命地狂奔。

      “妈的!还真有蛇啊!!!”

      风声在耳边呼啸,草木枝叶刮过手臂,段燎跑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攥着虞清宴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

      就在这时,一声却异常清晰的低笑,自身后传来,那笑声很轻,几乎从未在虞清宴身上出现过的……忍俊不禁。

      段燎狂奔的脚步猛地刹住,他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一寸寸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被他拽着被迫停下脚步的虞清宴。

      月光穿过林隙,恰好落在虞清宴脸上。

      那张总是清冷无波如同覆着薄霜的脸上,此刻唇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清浅的弧度,那笑意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却足以点亮整个幽暗的林间。

      段燎彻底看呆了。

      他忘记了近在咫尺的蛇,忘记了狂奔的喘息,忘记了所有。

      “值了……”段燎喃喃自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虞清宴,“再笑一个?”

      “沙沙沙!”

      他话音刚落,刚才那片草丛再次传来一阵更剧烈的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快速游弋靠近。

      “操操操!!!”段燎瞬间从惊艳中惊醒,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往虞清宴身后缩,“虞清宴,你以后得多笑笑……但是……”他声音都带了哭腔,“能不能先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虞清宴看着他这副怂得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样子,眼底那丝残留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他轻轻抬起另一只没被段燎死攥着的手,安抚性地极其轻缓地拍了拍段燎死死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背。

      “别怕,它更怕人。”

      段燎被他这轻柔的拍抚弄得心神一荡,恐惧感奇异地被冲淡了几分。他低头看着虞清宴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一个大胆的念头如野草般疯长。

      他非但没有松开虞清宴的手腕,反而手指一滑,强硬地挤进虞清宴微凉的指缝间,瞬间变成了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掌心相贴,热度交融。

      “那……”段燎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孤注一掷的意味,他猛地用力,借着十指相扣的力道,将虞清宴整个人向后一带。

      “砰!”

      虞清宴的后背猝不及防地撞在了路边一棵粗壮枫树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硌着衣衫。

      段燎顺势欺身而上,另一只手臂咚地一声撑在虞清宴耳侧的树干上,将人彻底困在自己与树干之间狭窄的空间里,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虞清宴的额头,鼻尖几乎相触,灼热的呼吸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尽数喷洒在对方脸上:“我能不能……更怕蛇一点?这样……”他微微偏头,温热的唇瓣几乎要擦过虞清宴微凉的耳垂,“我的中医大人……就会一直……”

      扑簌簌。

      头顶枫树茂密的枝叶间,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扑腾声,一只被惊扰的夜鸮,猛地从树冠中窜出,拍打着翅膀,发出咕咕的怪叫,贴着两人的头顶低空掠过。

      “操!!!”

      段燎被吓得魂飞魄散,刚才那点强撑出来的霸道气场瞬间碎成了渣,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头扎进了虞清宴的怀里,双手死死抱住虞清宴的腰,把脸深深埋进对方颈窝。

      “当我没说。”他闷在虞清宴怀里,瓮声瓮气地补充道。

      虞清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撞得微微后仰,后背再次抵在粗糙的树干上,他垂眸,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因为惊吓而微微颤抖的脑袋,感受着对方隔着衣料传递过来的剧烈心跳和滚烫体温。月光落在他清冷的脸上,他哼笑一声,目光沉沉看着怀里的那颗脑袋,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他抬起手,这一次,没有拍抚,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纵容,轻轻落在了段燎紧绷的后背上。

      “走吧。”他声音很温软。

      手机屏幕亮着,映着段燎那张写满我恋爱了的傻气笑脸,他刚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后娘娘江岚女士发过去那段引爆网络的月神祭视频精华剪辑版。

      几乎是秒回。

      视频通话请求的铃声带着江岚女士特有的风风火火的节奏感炸响。

      段燎刚接通,屏幕里立刻怼上一张保养得宜、妆容精致的脸,背景是巨大的落地窗和繁华都市的璀璨夜景。

      “哎呦喂,我的儿啊,这视频拍得可真叫一个绝了,大气,神秘,那感觉,啧啧啧,你爷爷刚看完,拍着桌子连说了三个好,说你小子总算干了件正经事,你爸那个万年冰山脸,刚才都破天荒地嗯了一声,说了句,尚可,你知道这俩字从他嘴里蹦出来多金贵吗?比夸你强一万倍。”

      段燎翘着二郎腿,瘫在硬板床上,嘴角咧到耳根,一脸快夸我快夸我的欠揍样:“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儿子,这功劳,那必须得记在您老头上啊,要不是您老人家慧眼识珠,大手一挥批了那套顶配设备,司徒悠悠她就是神仙也拍不出这效果啊。”

      江岚女士显然很受用,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话锋一转,眼睛眯起:“不过……儿啊,那个跳舞的……就是视频里那个穿一身白戴面具最后露了半张侧脸的主祭?啧,那身段,那气质,那侧脸线条,他是谁啊?哪个艺术团的台柱子?还是你们村里藏着的高人?出场费多少?你妈我下个月要办个慈善晚宴,想请他……”

      “打住,打住,打住啊,”段燎一听出场费仨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他对着屏幕连连摆手,脸上那点得意瞬间被一种凶狠的护食的狼崽子表情取代,“妈,江太后,亲妈!您可别打他主意,那是我的人,我包了,懂吗?包了!谁也别想挖我墙角,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噗~~~”江岚女士在屏幕那头直接笑喷了,“哎哟我的傻儿子,还你包了?哈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兜里还有几个子儿啊?就敢学人家包养谪仙?你的零花钱够你包个煎饼摊就不错了,还包人?吃包子把你,哈哈哈哈!”

      “哼,反正,反正就是我的,您甭管,也别惦记。”

      “行行行,你的你的,谁跟你抢似的,不过儿子,眼光不错!这妖精……嗯,气质确实够劲儿啊。”

      “哎呀!啰嗦,我挂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段燎脸上的热度还没退,他随手划开手机相册,点开一张照片。

      那是月神祭结束后,司徒悠悠架着机器,半开玩笑地提议:“清宴,段燎,你们俩也来一张?一个主祭,一个护法,多应景。”

      段燎当时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他强装镇定,一把揽住旁边刚卸下重担神情略显疲惫的虞清宴的肩膀,虞清宴似乎愣了一下,但并未挣脱,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就在那一瞬间,司徒悠悠按下了快门。

      照片里,段燎一身利落的黑衣,笑得张扬手臂霸道地圈着虞清宴的肩膀,虞清宴穿着那身素净的月白祭祀服,墨色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侧脸线条在暖光下显得异常柔和,虽然没什么笑容,但眉宇间卸去了祭祀时的冷冽,带着近乎温顺的疲惫感。

      段燎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对着这张照片看了又看,嘴角咧得像个傻子,越看越觉得……嗯????

      他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构图……这色调……这一黑一白……一个笑得像个傻狗似的黑无常,一个清冷出尘的白无常……

      “卧槽!”段燎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黑白无常?!!我操,真他妈的……般配啊!!!”

      乐极生悲。

      “嗷!!!”

      手舞足蹈间,高举的手机一个没拿稳,直直坠落,精准打击,带着手机壳的棱角,狠狠砸在了段燎高挺的鼻梁上。

      “嘶!”段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差点飙出来,他捂着酸痛的鼻子,眼泪汪汪地重新捡起手机。

      屏幕还亮着,那张黑白无常的合照依旧清晰。

      段燎看着照片里虞清宴那平静的侧脸,鼻梁的剧痛似乎都被心底涌上的巨大甜蜜冲淡了,他傻乎乎地对着屏幕里虞清宴的脸,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虞清宴……虽然没有答应他,可他没有推开他,他默许了他的靠近,默许了他的触碰,默许了他那些得寸进尺的试探和……。

      这算什么?这难道不就是……默认?这难道不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段燎抱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枕头里,闷闷地发出一声介于傻笑和叹息之间的呜咽。

      “虞清宴啊虞清宴……”他对着枕头喃喃自语,声音带着点委屈巴巴的甜蜜和抓心挠肝的急切,“你什么时候……才能点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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