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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 1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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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吃饭有好处,两人都吃得多了些。她为了长力气,勉强吃了几块肉,再用清茶来压这腻味。
“那青草茶是怎么煮来的?底下人不会,你告诉我,我去……”
他问得小心翼翼,她笑得肆意畅快,笑够了才揭秘:“苦丁、荷叶、决明子,还掺了园子里的草叶,有什么摘什么,难喝。那是故意使的坏,喝死人不偿命。”
“原来如此。”
“忙去吧,说得通就说,说不通早些回来。你是皇上,不高兴了可以使性子,不要被人用什么恩义道德拿捏住了。”
他走到近前,弯腰来牵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眼睛,郑重承诺:“我是真心愿意成全褚廒,他能放下执念是好事。对云姑娘来说,也算一段好姻缘。”
“他可不是欣赏云姑娘的品貌德行,图的是拉拢,好在京城站稳脚跟。你不担心吗?云家人上进,一家子有十几个云大人,将来还会源源不断地产出。”
他蹲坐在她跟前,柔声说:“你放心,我这里有数,云家子弟好品行,枕典席文,克己奉公,确实是凭本事做的官。”
“我在吃醋,你没听出来吗?”
“听出来了,高兴。”
“混账!”她佯怒,扭过头去。
他贴上来哄:“我也吃醋,要是我先认识了你,那多好!”
“认识了又怎样?横竖你也看不上。端王殿下身边多的是美人,唉,我这样的老叶子,冲不出好茶来,对不住您咯。”她一面说,一面掐他。
他暗笑,嘴上哄:“不老,一点都不老。谁也比不上你。”
她不捉弄人了,在掐过的地方抚一抚,正色道:“快去吧,我知道你能办好事,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着你。”
他恋恋不舍地凑上来亲她,她用手掌挡了,嗔骂:“读了那么多书,连夸人都不会。挨了打也不知道还手,白学了一身功夫。”
他脸红耳热,小声拽文:“掐得刚刚好,堪称妙手回春;骂得也好,宛如仙音入耳。”
她含笑不语,手指在他唇瓣轻点,够五个数了才说话:“不错,有长进。张嘴。”
她换手,他张嘴,等到口中被塞进不明小物,毫不犹豫地嚼了起来。
她小声道:“要知道提防,富贵险中求,害人的法子千千万。身边是人是鬼,你未必能看透。”
“我记下了。”他先点头再摇头,“不过,玉姑是世上最好的人,我信她,不用提防。”
她收起笑,抬眼,越过他看向帘子,正色道:“是消食山楂丸,我吃着有用,就送你一枚。少痝,你该忙去了。你叫个人进来,我不想跑来跑去浪费力气,就留在这等你。”
“你不喜欢有人在跟前,就不用……”
“不合规矩。这里边的东西都贵重,坏了哪一样,回头我说不清楚。就常欢、常德吧,有人看着灯油也好,省得我操心。”
什么也不如她贵重,可她认定的事,向来不许人反驳。
他只好依着她来,不过,特意悄悄地叮嘱那两人:没有传召不要去打扰她。
西边起居,东边理政,这是他新定的规矩,为的是不叫外人打扰到她。
他一走,这屋里清静得很,她没看书,也不想做活计,就挨着窗子呆坐,看看外头的金光。
“常欢,劳动你去西屋帮我找两样东西。”她提笔蘸上茶水,在纸上飞快地写下几个字,递给常欢。
常欢去了,常德不敢靠得太近,战战兢兢地躬腰候命。
阿加察觉到了他的小心谨慎,本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他们迟早要在这里头学会生存之道,凭空说教,不如他自行领悟来得可靠。
“站不住了,就靠墙坐一会,这是老祖宗体恤底下人特意定下的规矩。”
“是,多谢姑娘。”
没一会,常欢拎着篮子和提盒回来,还带来一个消息:“方才门上的人说,常康殿的云小姐打发人过来问姑娘好不好,特意送来了这些。”
阿加瞟一眼,笑道:“是我落下的旧物件,扔了吧。这点心来历不明,我不敢吃,一并丢掉。”
“是。”
“等等,我问你,要是来人找梦秋,你们如何处置?”
“这……照规矩,各宫不许随意传递消息,更不能捎东西。”
阿加再笑,柔声问:“知道她的意思了吗?”
她用手指点点那无关紧要的坐褥,提笔,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婪”,“说错了不要紧,想到什么说什么。”
常欢跪下答:“云小姐想打探里头的动静。姑娘,奴才犯了错……”
“你是太看重我,生怕耽误了,这不算错。起来吧,些许疏忽不要紧。你叫人送几样不值钱的玩意回去,悄悄地告诉她:我伤寒入体,没力气起身,近些日子怕是不能过去了,叫她好好保重身子。”
“这……”
“到外头叫上梦秋,早去早回。常德,你过来,帮我念念这些字。”
汤赟一走,文忠就把有人来找的事上报给了主子。
“姑娘在那边时,同龙小姐最要好,跟这位云小姐只是面子情。奴才担心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文章,不敢隐瞒。”
“知道了。你点几箱金子,给你们娘娘送去,叫她留着个人开支,不必过账。这事明日再办,多找些人抬,动静闹得大些,省得有人以为她受了冷落,有机可乘。”
怪不得老师会进来说“不妥”,原来是受人所托。
正好走到了大门处,他扭头看一眼堂上匾额,再往外看向庭中。
民贵君轻
天大的谎话。
他等着她告状,然而她始终不提,也不来吵他,只管专心涂涂画画,吃了晚饭,仍回窗边涂抹,不等他靠近就催他快些去干活。
“早了事早快活,别辜负了良辰。”
被调戏多了,他不再脸红,但心里依然欢喜异常,办事快了许多,从前犹豫不决的事,而今顺从心意,快刀斩乱麻。
她说得对:他是皇上,不高兴了可以使性子,不用为了顾全他们的颜面,委屈自己去妥协。
她的大作已完成,去外间洗了手,仍旧不跟他说话,在躺椅上自顾自玩着什么。
他抓紧“了事”,一搁笔就迫不及待凑过去查看。
“这是什么好物?”
她嗤嗤笑,手指合拢,包住它,躲开他伸来的手,“不给,先交了功课再说。”
为芙蓉臀做赋,实在是难为情。他一想到它,脑子里就不正经,没法定神,纠结半天,终于挤出来一句:“温雪软玉……藕花香。”
她一听就明白了,将膝盖上暂存的纸张甩给他,掩面笑道:“泼皮,你想哪去了?温雪软玉……啊呀,羞死个人。”
原来那是玩笑,床上的事,果然做不得真。
“我错了,该打该打!”
她拿帕子抽他,还要得意地笑。
他也笑,拿起功课查看。
上边画了些纹样别致的器具,大小高矮都有。
她往边上挪,腾出一半椅子,等他挤进来时,她再侧身往他身上趴去,头倚在他肩上,闭着眼问:“你瞧不瞧得上?你觉着哪样好,就勾出来,交给外头的人去做,到自家店铺里售卖,挣几个钱买零嘴。若不好,就只留一对,算作是我给你的礼。那旧茶碗不好,既不是我绘制,也不是我烧出来的,算不得数。”
“那是你亲手递给我的茶,那时我没有别的做念想,一时糊涂……不,不是糊涂,是深思熟虑……”
她听够了,将那小玩意托在手心里,举起来给他看。
“认不认得?”
“我没见过这样的耍货。还请不吝赐教。”
她又笑,将东西收回,很不正经地教导:“这叫勉子铃?,房中好物,几时你不行了,可用它代替,省些力气。”
他又惊又急,“我能行,用不着它!”
“那你可要好好保养身子,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