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社会性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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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今天要值日，所以我比平常的出门时间早了10分钟。
仅仅是10分钟而已，只是因为我太准时，来到校园时，还有些寂静。
我漫步在楼道里，周围只有我脚步的回音，布料的摩擦声，还有物品碰撞声。
可惜都是，在这种环境下，我依旧无法说话。
一楼，零零星星，二楼，少之又少，三楼，鸟无人烟。
「不至于吧？」
我打着哈欠，拉开教室的门。
空无一人。
我居然是第一个到的吗？需要好好庆祝一下。
我蹦哒着跑到我的座位，拉开凳子，直接站了上去，之后张开双臂，俯视众生。
「高处的空气这么香甜吗？」其实并非。
当我转到后排的时候，我呆住了。
扫把堆里突然有一个佝偻的身影站起。
刚刚它一直弯腰，被课桌挡住，我压根没看见。
“额……尹同学……你来得挺早的嘛……”向我打招呼的，也就是躲起来的那个黑影，就是李勿。
「好了……这次高中生涯是彻底结束了……」
我慢悠悠的从椅子上下来，用手掌擦去灰尘，然后摸摸坐下，低着头，放下书包，之后就手忙脚乱，抓抓手臂，搓搓发梢，脚趾扣地，咬着嘴唇，后槽牙摩擦，就是浑身不自在。
我就这样呆呆的盯着自己的大腿……
“emm……后排我扫过了，能拜托你打扫讲台还有前三排吗？垃圾我去倒就行。”
「尬死了尬死了！」
我内心已经波涛汹涌，还必须装作什么都发生，脚步虚浮的走向扫把堆。
僵硬的抽出一把，一下快一下慢的走向前排。
空气很寂静，寂静好啊，寂静好啊……
“你扫好放着就行，我还要去吃早餐。”李勿已经搞定后排，将扫把丢入指定区域，也许是跟我一样尴尬，所以拉开门就走了。
这下好了，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平常还用死鱼眼瞪他，这下我的高冷形象全毁了，虽然我本来就是个活泼都小女生，但是被这种怂包看见这一面，就是不行！
我快速的舞着扫把，把灰尘赶成一堆，移入垃圾桶，跑到座位上就埋头自闭。
大概七八分钟吧，就有人陆陆续续的进入教室了，但是我并不想抬头，万一是李勿回来了呢？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戳了戳我的肩膀，不是瘙痒，大概率不是李勿，我这才抬起潮红的脸蛋，看了过去。
“不舒服吗？没吃早餐?”
我抬头看去，是班长谢野，她来得真早。
我摇摇头，又将脸捂进手臂里。
谢野倒是尽职尽责，又戳了戳我，我再次抬头。
“是因为有人欺负你吗？我昨天看见了些……”
「发癫被看见这种事怎么说的出口啊！」
于是，我起身拿起素描本写下三个字递给她。
“食堂有豆浆哦，可以缓解低血糖哦。”
班长看着我扭曲的字，坚信了我的谎言。
我点点头，背着我的沟通包包又出去了，虽然兰质不在，现在人不多人不多应该没问题，只是买杯豆浆。
然而，我错了，食堂的队伍已经排到门口了，我终于知道班长为什么来这么早了，因为不来早就没有吃啊！
来都来了，我没办法了，就老老实实的排到了最末尾，脑子里还在想着待会回去要怎么交代，如果我再用冷面去对待李勿，那么他肯定会觉得是我一直不待见他，然后怀恨在心，从而产生不好的结果。
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的轮到我了，温热浓香的鲜榨豆浆驱散了我的一部分烦恼，我双手捧在掌心，暖呼呼的，这份热量也让我体会到了逐渐转凉的气温，所以来买新鲜出炉的早餐的人才这么多吗？
我端着豆浆小口喝着，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我饶有兴致的坐在了树荫下的长椅上，还好带了我的素描本出门。
将豆浆放到身边，素描本放到腿上，做出手指相框的手势框住热闹的校园，我心中已有底稿，于是我拿起铅笔开始勾勒。
远景是方块教学楼，近景是花坛，中间有熙熙攘攘的人流……
绘制的差不多了，我按开手机，还有十多分钟上课，现在走回去刚刚好，豆浆也冷了，一口闷，扔进垃圾桶，顺便去洗了个手。
踏入教室，人们都落座了，我几乎是最后一个来得，明明我是第一个来的。
李勿在座位上转着笔，看起来很放松，他应该一切都做完了，倒垃圾那些。
叮铃铃，上课铃想，老师一走上讲台就开始皱眉。
“讲台怎么这么乱，底下都是垃圾，谁值日今天？”
他目露凶光，扫视人头。
「不对，不对！我扫过了，我绝对扫过了！讲台没有扫吗？不不不，我全部都打扫过一遍了啊！」
“班长，今天是谁值日？”老师想揪出那个不诚实的家伙。
“应该是后来又……”
“我问得是谁值日！”老师不想听借口，只想知道是谁该承担责任。
班长没有说是谁，她只是转身，用手点了点我还有李勿，为我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还不上来收拾?”老师放下教案的动作明显很大力。
「完蛋了……」
我刚刚才背着书包进教室，全部人都看见了，不仅仅是李勿，这下全班都知道，我是个不负责任，偷奸耍滑的哑巴了……
我缓缓起身，慢吞吞的走向讲台，我身后也动了，李勿从座位上起来到后排去拿撮箕了。
老师背身从最左边写板书，我在讲台上清理断掉的粉笔，摆正黑板擦，吹掉灰尘，捡起一些塑料碎屑。
李勿在讲台上扫地，我将手里的垃圾扔进他手上的撮箕。
我们两个就这样被整个教室的人看着，即使现在是上课，他们是学生，应该要看的是老师的板书。
我整个人已经呼吸长焦短焦切换，我不敢看台下，脑袋一直耷拉着，心跳的砰砰快，不行，至少武眉和兰质不能误会我！要怎么办！
对啊！班长她知道的，我打扫过了！所以她才会为我辩护，这其中有问题！
我有勇气抬头了。
我看向武眉，她回应了我一个怪笑，勇气值+1。
我又看向兰质，她给我比了个耶，像是她的风格，勇气值+2。
看向班长，她眼睛示意我看向一个方向，有了目标，勇气值+3。
还有段好在看我，但是我已经有了目标。
我顺着班长指引我的视线看去，那头猪鼻正在跟丧尸讲悄悄话呢，果然是这两个畜牲搞的鬼，连李勿，一起玩的朋友也坑，真的是坏到家了。
就是想让我难堪是吧？那我偏不！
我有办法了！
我从李勿手里拿过扫把和撮箕，李勿很明显也懵了一下，他这个怂货，人一多屁都不敢放。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下讲台，假装找寻着地上的垃圾，有我就扫掉，没有我就借此靠近那两个混蛋。
来到他们座位旁，我假意扫地，慢慢靠近他脚下，用扫把把灰尘赶入他的鞋子，要么就用扫把苗戳他。
「真以为我好欺负?这么多朋友给了我勇气，我不会再退缩了！」
胖子慌忙抬腿，还想拿脚踩住扫把，但是老师看着我呢，这时候反而不像是惩罚，而是奉天承运，你怎么反抗我?
胖子吃瘪，再找瘦子麻烦，故技重施，瘦子要开口大叫，不用我猜都知道，他要么就是喊，「扫我鞋子里干嘛？」「戳我几个意思？」的话来伪装成弱者，引起注意。
而他没有机会了，瘦子被李勿的眼神喝退，没有胖子的保护，狐假虎威罢了。
报复完这两人，心情舒服了许多，挺直腰板走到后排，处理完邻居，拍拍手上的灰，脚步飘洋的走回了座位。
这一切都是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完成的，刚刚的那份审视的聚光灯，现在已经变成了我的领奖台，这下，谁还敢欺负我?
我看向武眉，扬扬下巴，告诉她我做了你没做的事情。
武眉隔空给我点赞，兰质也跟我Wiki了一下。
李勿感受到了背叛，自然也回去找麻烦，他敲敲我的靠背，终于不是戳我肩膀了。
“我来擦黑板吧。”他说。
我点点头，让李勿来的话，那两个狗腿子应该没那么大胆了，因为李勿肯定会出手制止，而他们整不到我，自然也没有犯贱的必要了。
“还有那个……”李勿又开口了。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往后靠了些，让他说。
“早上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是?这表忠心是怎么回事?不是哥们，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我咬咬牙，努力自然的从抽屉里抽出本子，翻到那一页，举给他看。
“不，不用谢。”李勿说完我就赶紧坐正了。
开始平复自己的心情，任何心情，无论是报仇的激动，还是李勿青涩的示好……
只不过最危险的，还不是在课堂反击霸凌者那一刻。真正危险的是——我因此被置于焦点之下太久。幸运的是，我的‘恶行’并未在众人心中久留。他们对我的‘表演’印象最深的，不是讨厌，而是见识到那份泰然自若、处变不惊、一丝不苟乃至知错就改的‘潇洒气质清冷女神’形象。
说到底，喜爱占了上风。
这才是最棘手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社会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