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最丑陋的人 ...
-
新的一周，麻烦不断！而这次，是大麻烦！
“本周轮到第二组值日。”
今天是我前两桌打扫的，这意味着，明天我将和李勿一起打扫卫生。
这倒不是什么有必要忐忑的事情，李勿本身倒不足为惧——说不定冲他笑一下，他就会傻乎乎地把活儿全包了。
真正的毒瘤，是那两条形影不离的“鬣狗”！他们的存在本身就让我生理性不适，偏偏还自以为是“酷盖”。
“那个……尹篌箜同学……”呼唤从脑后传来。李勿总算记住我的名字了。
面对他，我收起了惯常的礼貌微笑，反而维持面无表情比较好——否则他那两条鬣狗朋友看见了，指不定又要编排什么“她对你笑了，绝对有意思”的恶心桥段。
这个年纪男生的幻想力，有时真是灾难。
我侧过头，用眼神直白地传递：有事快说写。
“明、明天……我可能，会晚得比较来……”李勿舌头像打了结，语序混乱。
我眉头微皱，跟我说话有这么困难吗？
他瞬间更紧张了，语速加快：“抱歉！我是说……如果我迟到了，垃圾留给我倒！或者……下午那趟打扫我来！”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直接报备了最糟糕（或许也是最常见）的情况。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态度模棱两可。
「难受去吧！以后给我放尊重点！」
然而，就如我说的，李勿只是小菜，棘手的是两条鬣狗。
现在的课间，我也一般不待在教室了，我和兰质、武眉来到走廊倚栏闲聊。
“可恶啊……”兰质抱怨，“昨天买的教辅，答案被我妈没收了……”
我尬住了，内心黑线滑落，一本正经的兰质居然也想走捷径？这剧本该是武眉的啊！然而武眉的想法更是重量级：
“哪用这些？用手机搜一篇抄上去不就得了？”武眉对着天空感概自己的聪明。
“尹，你作文怎么写的？”兰质转头问我。
我写下回答递给她。
“这不废话吗？不用手写用什么写？” 兰质无语。但我确实就是这样写的啊。
我忍不住笑了，又写下一个字展示：
“额……脑筋急转弯禁止。”武眉也被我整不会了。我是真没什么“秘诀”可分享。
“也就是说……你觉得不难？”兰质的语气带着一丝羡慕的酸涩。
“以前顶多600+，现在硬性800……”武眉的苦恼看来是凑不够字数。
“所以我才会想摘抄点万能金句啊！”兰质扶额。
我点点两人肩膀示意看我，再次举起本子。
“是啊……我大概悬了……”兰质把栏杆拍遍。
“我觉得我铁定完蛋了！”武眉更加悲观。
看着两人垂头丧气，我不如转移话题，再次将写好的句子举起。
“呵……”兰质抽了一下，“中午的话，烤肉饭吧。”她摩梭着下巴。
“今天冷幽默浓度过高。”武眉还没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
就在我构思好下一个笑话，笔尖刚触到纸面——
砰！
一股带着浓烈汗臭的肥硕身躯狠狠擦着我的手臂撞过！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阴湿如丧尸的瘦长影子。
我最恶心的两条鬣狗！他们从我面前跑过，挂飞了我手中的本子！记号笔在纸页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刺眼黑色长痕迹。
啪嗒！素描本重重摔在地上。万幸是这本！若是兰质送的活页夹，内部零件怕是要遭殃。
我僵在原地，心里长了颗结石，直到那两个身影拉开十几米，我才猛地抬头，死死盯向那端。
“TM没长眼啊？”武眉率先破口大骂，兰质已经将我护在身侧。
“TM没长嘴吗？”瘦子那公鸭嗓立刻犯贱，若非有那头肥猪撑腰，兰质一脚就可以踩死他。
“你喊停老子就停咯~” 胖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看着他肥的流油的猪拱，喷溅出来的唾沫，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可是……我能怎样？我缓缓蹲下，捡起本子，写字的那一面倒扣在地面上，我拿在手中，上面沾满了灰尘，还有些颗粒物，我轻轻得拍掉这些杂质，刚刚的好心情淡然无存，一些阴暗潮湿的记忆碎片，正不受控制地翻涌……
“TMD！下节课我就堵这儿！再敢跑，老娘伸脚绊死他！”武眉怒火中烧，准备以暴制暴。
兰质则第一时间查看我的状况。从我手里将让我伤心的素描本夺过，又抽走记号笔，利落地盖好盖子，插进自己衬衫口袋。我并非抗拒她的帮助，只是被那赤裸裸的恶意气得浑身发冷。
对不起，大家，你们辛苦一周为我建立的自信，却被简单两句话打破了。
兰质张开手臂，似乎想抱抱我……
「不要安慰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吗？
如果从未感受过温暖，这些羞辱我大概能一直默默承受。可一旦尝过了被关怀的滋味，委屈就像开闸泄洪，我不能让兰质抱我——因为，那样我肯定会哭出来。
那样，‘爱哭包’的标签又会死死贴在我身上！
兰质被我用双掌抵在原地，在两人之间撑开一个身位。
武眉骂骂咧咧地赶走鬣狗，赶紧跑回我身边，抓起我白皙的手指仔细检查正反面，“手背都被撞红了……”
「是挂到的……如果是那肥猪撞实了，我早飞出去了……」
“这必须跟老师反映了。” 兰质抱着我的本子，盯着我手背的红痕。
我立刻抓住她的双肩，拼命摇头——真的那么做，只能图一时痛快，后患无穷！
“小尹我真是受不了你这老好人样！” 武眉气血上涌，但也仅限于热血。
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权衡利弊罢了。
“你要干嘛！”兰质顿感不妙，大声喝止武眉。
“我去找李勿！让他管管自己的狗腿子！”武眉头也不回，带着一身煞气走进教室。
“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兰质的声音透露着无力，她才是最清醒的。
我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开学才两周就闹翻？我绝对会被讨厌的，我往前迈了一大步，想追回武眉。
“你现在进去，不就坐实我们是去找茬的？” 兰质冷静得像块冰，旁观者清。她早已看清了大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任由武眉去找李勿。
我想挣脱，兰质却抓得更牢。
我转向她，急切地摇晃着她抓住我的手，急切的想寻求办法。
“等上课铃响了在进去吧……”兰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让我暂时逃避。
「有点想回家……」
因为我明白，武眉和兰质，其实保护不了我。她们能做的，只有安慰。
我趴在栏杆上，望着天上的云朵，兰质在一旁，默默清理着我的素描本。
教室里，武眉已经摇醒了补觉的李勿，这家伙似乎永远睡不够，虽然我有时也困得不行。
李勿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茫然地搓着眼屎：“干……干嘛？”
武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你那两个狐朋狗友怎么回事？老跟小尹过不去？”
李勿极其不耐烦地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他们爹？”这正是兰质担心的，找李勿纯属对牛弹琴，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武眉敲打着他的桌子，想让他认真点：“诶诶？你好朋友，你不能管管？小尹不可怜吗？”
“我又不是慈善机构，可怜就去福利院啊，再说了，他俩也就是打游戏认识的。” 我敢打赌，他要是站我面前，绝对不敢这副嘴脸。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纯粹是被武眉的硬刚激出来的——这种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小尹听了得多难过？”武眉的语气软了些，是失望。
“我只知道，被你吵醒，下节课我得困成狗！”李勿还在梦呓状态，又趴下去闭上了眼。
“还真是三条狗啊！”武眉怒极，一跺脚，转身就走。
“说话小心点，男人婆。”李勿阴冷的警告从手臂里传出。
教室外，兰质正用笔尖指着素描本上的一处，我凑近看着，忍不住捂嘴抽笑，肩膀一耸一耸。
“这种情况了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武眉咬着下唇，郁闷的从后门走出。
兰质神秘一笑，将本子转向武眉。
武眉的脸色瞬间缓和了，“这野猪……是刚刚那个胖子对吧？”
画纸上，一个鼻孔朝天、獠牙外翻、浑身流油的肥硕野猪形象跃然纸上，惟妙惟肖。
我转向武眉，点点头。
“你画的？”武眉凑到我身边，打趣道。
我摇摇头，手指果断指向兰质。
武眉笑了，“瘦子呢？”
兰质果断翻页，将另一幅画举到我俩眼前，“是不是有点……太狠了？”兰质假装懊恼的征询意见。
画面上是一个眼窝深陷如骷髅、肋骨根根分明、浑身冒着黑气的干尸。
“完全不狠！”武眉拍手叫好，“他本来就那副抽大烟抽死的鬼样！”
兰质收回本子，自己又端详了一下，故作惊讶：“咦？我明明画的是丧尸啊！”
“不都一样嘛！”武眉哈哈大笑起来。我也笑得肩膀直抖。而始作俑者兰质，更是笑得最大声、最畅快淋漓的那一个。
阳光重新落在走廊，阴霾暂时驱散。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最丑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