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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藏在谎言里的疼与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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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谎言与意外
第一次月考的语文试卷刚被收走，我就攥着书包带往教室外冲——下午两点要去医院复查，迟到了就要重新排队。同桌林晓雨追着问“思念你去哪呀”，我脚步没停，回头笑着编了早已说惯的借口：“我妈给我请了假，说考完试带我去吃新开的日料大餐！”
身后传来她羡慕的声音：“哇，阿姨也太好了吧！”我攥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嘴角的笑却有点发僵。没人知道，我所谓的“大餐”，是医院食堂里用保温盒装着的病号饭，白粥配着煮得软烂的青菜，连点油星都没有；所谓的“妈妈陪”，是吴妈提前半小时去医院排队，帮我拿号、取检查单，等我做完检查时，她手里的热水还冒着热气。
自从转学来19班，这样的谎言我编了一次又一次。有人问我为什么总在午休时偷偷吃药，我说是“调理肠胃的保健品”；有人好奇我为什么偶尔会缺课，我说是“妈妈带我国外的亲戚去玩”。同学们眼里“温柔体贴的温妈妈”，其实连我吃什么药、什么时候复查都记不清——上次她打电话来，还顺口问了句“你高三快结束了吧”，可我明明才刚上高三。
十二月的模拟考来得又急又猛，数学试卷刚发下来，密密麻麻的函数图像就晃得我眼睛发花。胃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我咬着牙把额头抵在桌沿，笔尖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原本该写“sinθ”的地方，却画成了一团乱麻。
“再坚持一会儿，考完就去医院。”我在心里默念，手指掐着掌心，想靠疼痛保持清醒。可意识像被灌了铅，一点点往下沉，眼前的试卷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漆黑，身体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耳边传来同学们惊慌的呼喊声，却越来越远。
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我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悬挂着的输液袋，药液正一滴滴顺着管子往下落。床边围着人，吴妈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而母亲就站在她旁边，穿着我没见过的米白色大衣，看到我醒了，赶紧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能听到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父亲站在母亲身边，平时总是紧绷的眉头此刻皱得很紧，他抬手轻轻抚着母亲的肩膀，动作很轻，眼神里满是疲惫，却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母亲哭，第一次看到父亲这样安抚一个人，眼前的画面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温情片段，却让我觉得格外不真实——如果不是我摔在考场上，如果不是医生说我的病情不能再拖，他们会不会还在各自的世界里忙碌？父亲在国外谈生意，母亲在某个海岛度假，把我丢给吴妈，像过去十七年里那样。
“小念，感觉怎么样？还疼吗？”吴妈凑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声音哽咽。我摇了摇头，想说“我没事”，嗓子却干得发不出声。
休息了一个星期，我终于能回到教室。推开19班的门时，自习课的安静被瞬间打破，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有人小声议论：“思念终于回来了！”“之前听说她晕倒了，没事吧？”我攥着书包带，有些不自在地走到窗边的座位，刚放下书包，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夏淮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朝着他轻轻笑了笑，想打招呼，可他却像被烫到似的，赶紧撇过头去，耳根悄悄红了，连握着笔的手都顿了一下。我愣了愣，随即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原来这个总是睡觉的少年，也会有这样害羞的样子。
自习课结束的铃声响起，几个女生立刻围到我座位旁，林晓雨递来一颗草莓味的糖果：“思念，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晕倒那天，夏淮比谁都慌，抱着你就往校门口跑，还差点摔了一跤！”
“对对对，”另一个女生接着说，“数学老师还夸你呢，说你晕倒前还在写最后一道大题，可惜没写完。”她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这几天的事，谁的数学考了年级第一，谁上课偷偷吃薯片被老师抓了现行，谁在体育课上把篮球投进了自己队的篮筐，教室里满是欢笑声。
我跟着她们一起笑，把糖果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医生说，我的时间可能连半年都不到了。这样热闹的、充满烟火气的时光，我能拥有的，已经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