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遇上官 礼单疑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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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 “唰” 地被掀开，一阵风跟着卷进来，把案头的废纸吹得翻了个身。
来了。
我下意识伸手去按，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一双眼睛。
一个穿紫裙的女子已站在门口，晨光从她身后照进来，给紫裙上的缠枝莲暗花镀了层金边，花瓣上的银线在光里闪闪发亮。
她没戴珠钗，只一支碧玉簪绾着头发，簪头的水滴形玉坠随着进门的动作轻轻晃，却没发出半点多余声响。手里握着一卷文书，身姿挺拔得透着股干练劲儿。
“上官舍人。” 见她进来，青桃忙躬身行礼，声音都比平时轻了几分。
“林子砚，你昨晚没睡好？” 她开口，声音清润，却自带一种不容轻慢的气场。
我赶紧跟着青桃低头行礼，视线落在她的软底云纹锦鞋上 ，鞋尖绣着半朵小莲花，踩在青砖地上悄无声息。
“是，昨夜核对旧账到深夜，今早精神是差了些。” 我顺着话头答，悄悄把乱晃的指尖攥紧。
这才看清，她手里的卷轴用深蓝色绸带系着，封皮边角磨得有些发亮，显然是常翻阅的。
我偷偷用余光扫她，见她目光正掠过案头的账册，从 “正月已核” 的纸堆，到 “三月待核” 上。
我画的三角符号，看得极细。
“这账册是你改的？”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一下压过了屋里的沉闷，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
“是…… 小人林子砚，昨日与今日晨间改的。” 我硬着头皮应声，心跟着提了起来。
她没动，仍站在原地，视线从账册移到我脸上。那目光不算锐利，却像能看透人心里的慌，像上学时被老师盯着补作业的滋味，让人不敢乱晃神。
“昨天的账册标了七处错漏，今日改完四处？” 她竟连原主昨日的进度都记得，我心里更慌，忙点头：“是，剩下三处需去甲库调底册核对，小人正准备请示后过去……”
“不必等请示了。” 她打断我，脚步轻挪到案前，紫裙下摆扫过凳腿时带起一缕风。她拿起我改的账册，指尖轻轻划过 “待核：粟米 / 糙米品类混淆” 那行字，忽然停住：“这里的三角符号，是什么意思？”
我心一横，顺着原主的做事习惯编：“回舍人，三角代表需核底册，圆圈是计算差错，叉号是字迹模糊需重抄…… 标上符号，后续核对时能一眼分清错漏类型，省些翻找的功夫。”
她突然转头看青桃：“她昨天跟你说‘查账要像梳头发，顺着根儿捋’？”
青桃忙点头：“是！子砚昨天教小人分月份理账册，说这样不容易漏错，今早这些账页就是按她说的排的。”
上官婉儿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嘴角似乎抿了抿：“你进麟台直房才两月，账册改得倒是利索，尤其是这分类标符号的法子。”
她在账册边缘轻轻敲了敲，“麟台直房本就管文书核验，户部抄送的西域粮账、鸿胪寺递的商队记录，都得在这儿核完无误才能入甲库。你这法子比老吏逐页翻快得多，正好能用在西域账上。”
她拿起案头堆叠的 “西域通商存档”，指尖拂过封皮：“你日日守着这些账册底册，哪处数字对不上、哪页笔迹有问题，比上面的主事看得更细。这西域通商的账，交给你查，比旁人靠谱。”
来了！这是要委以差事？我脑子飞速转，怕露馅，忙放低姿态：“回舍人，小人只是怕记错，才瞎琢磨些笨法子…… 若有不妥，您指出来，小人马上改！”
“笨法子？倒比墨守成规的‘巧法’管用。” 她没说好坏，指尖继续往后翻，翻到《新字范本》时，停顿了好一会儿。我紧张得后背发僵 ，那上面的 “圀” 字，前两个写得不好，后两个才找回点原主的笔意，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这字是你今早写的？” 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 小人今早握笔时手生，写得不好。” 我攥紧袖子，指甲都快掐进肉里。
她没追问，反而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点墨，在我写的 “圀” 字旁边补了一个。
笔尖落下时稳得像钉在纸上，国字框横平竖直，里面的 “或” 字笔画匀称，最后收笔时手腕轻轻一转，整个字立在格子里，端正如个小匣子。
“国字框要‘紧’，像装文书的匣子，边角对齐了，里面的字才不散。” 她盯着纸上的字，语气平和，“写字和做事一样，架子稳了，里面的东西才不会乱。”
她又翻了翻案上的文书，眉头微蹙：“波斯使团的通商礼单、河东赈灾的粮账、宗室封爵的草稿…… 这些怎么都堆在你这儿？”
大概是社畜本能，我嘴比脑子快：“这些该分分类，按紧要程度排个序……”
话刚出口就想抽自己，古代哪有 “紧要程度” 这种说法？青桃在旁边急得给我使眼色，上官婉儿却停下翻文书的手，回头看我：“哦？你想怎么分？”
我硬着头皮，拿张废纸沾墨画起来：“比如波斯使团三日后就到，礼单得先核对，算最急的；赈灾粮账要赶在月底报上去，次之；宗室封爵的稿子下个月才用，能缓一缓……”
我一边画简单的格子，一边在旁边标注 “波斯礼单：需核器物数量”“赈灾粮账：待调库房记录”，“这样列出来，哪件先做、要查什么，就清楚了。”
画完抬头，上官婉儿正盯着纸看，眼神里带着点讶异。青桃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倒真是清楚。” 她拿起废纸，手指轻轻敲着格子线，没说好坏，折起来塞进了袖袋，随后她盯着我看了几秒。
接着，她把手里的卷轴往我面前一推，封皮上盖着朱红的 “麟台之印”：“波斯使团三日后入长安，他们的通商礼单昨晚刚送来，上面标着‘凤字三号’玉玺。去甲库查对应的玉玺登记册，半个时辰内回来报我。”
我刚要接卷轴，她又补充：“礼单是波斯文写的，附了汉文译本，但玉玺编号别只看译本 ，去甲库找天授元年（690 年）那批凤字玉玺的原档，仔细核对编号格式，别出岔子。”
“小人这就去！” 我赶紧抱好卷轴，心里却咯噔一下 ，原主到底懂不懂波斯文？要是等会儿被问起礼单细节，答不上来可就完了。
“对了。” 她忽然叫住我，指了指我改账册上的符号，“把你标符号的规矩，画个单子写清楚 ，哪种错标什么符号、怎么查最快，越细越好。” 她顿了顿，嘴角似乎弯了下，“既然省劲，就让直房的书手都学学。”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字能练，做事的条理比字重要。” 说完，门帘轻轻落下，没再留别的话。
我这才敢松口气，青桃瘫坐在椅子上，拍着胸口：“你吓死我了！敢在上官舍人面前说‘分类排序’，幸好她没怪你……”
我没理她，满脑子都是上官婉儿的反应 ，她没怀疑我，还想推广我的法子？正想着，手腕突然一阵发烫。我偷偷撸起袖子，差点叫出声，皮肤上竟浮起一行淡金色小字，像活的流光在跳：
【天命任务一：一年内稳西域通商，修正玉玺登记错漏（西域诸国观望，玉玺记录若错，恐引通商争议）】
我攥着卷轴往甲库跑，廊下的风刮在脸上，才发现后背的衣服早被冷汗浸透。
三日后到的波斯使团、天授元年的玉玺档案、一年的倒计时…… 这些事缠在……一块儿，比我穿越前的 KPI 还让人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遇上官 礼单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