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甲库锁影 碎玉现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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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风卷着一丝寒意打在脸上。
青桃的声音还在耳边：“甲库离直房得走两刻钟，查档至少要三刻，你得快些！”
我踩着襦裙下摆往西北方向冲，原主的记忆碎片在脑子里撞 ，甲库分东、西、丙三区，玉玺档归西库管，存放在第三排朱漆架上，天授二年的档册用红绸带捆着，原主上月帮鸿胪寺抄过波斯器物名录，勉强认得出 “琉璃”“玉石” 的波斯文写法。
刚拐过紫微城的回廊，就见两个穿绿袍的库吏抬着漆木匣往甲库走，匣上贴着 “麟台西库?舆服玺印类” 的黄纸封条。
我追上喘着气问：“请问二位，西库第三架天授二年（公元 691 年）的玉玺档，好查吗？”
领头的库吏停下脚，打量我两眼：“是直房的林书手？今早苏主事的人刚去翻过西库，红绸带捆的册子被翻得散了架，你得仔细找。”
他压低声音，“听说苏主事在找‘垂拱三年（公元 687 年）的凤字玺档’，你查天授年的还好，别跟她撞上，那主儿见谁碰玉玺档都没好脸色。”
苏眉也在查玉玺档？还专找垂拱年的？刚要多问，库吏已抬着木匣走远，只留句 “快去吧，今日要清库点档，晚了就进不去了”。
赶到甲库时，秘书省一名官员正核对查档令（秘书省为唐朝宫廷藏册库房的主管部门），见我递上上官婉儿的紫绫令牌，才掀开厚重的棉帘。
一股旧纸霉味混着防虫的檀香扑面而来，架上的卷轴堆得快顶到梁。
“西库第三架，从北数第二列。” 甲库值守的小吏指了指最里侧，“苏主事的人半个时辰前刚走，别弄破了，甲库档册损一页，得罚半年俸禄。”
我快步走到西库，见第三架的卷轴，触到红绸带时，突然想起原主记的规矩：“麟台直房核过的档，册尾都有‘直’字小印，没印的不能带出甲库。”
我顺着红绸带摸，连续翻了四卷，全是 “龙字玺” 的登记，连 “凤字” 的影子都没见着。
腕间突然发烫，倒计时旁的红字闪了闪：【线索提示：凤字玺档与波斯礼单关联，查 “垂拱三年” 墨绸册】。
垂拱三年？上官婉儿明明让我查天授二年的！我愣了愣，猛地想起库吏的话，苏眉在找垂拱三年的凤字玺档。难道错处不在新档，而在旧档里？
我转向相邻的黑漆架，按原主的记忆，垂拱年的档册用墨绸带捆着。指尖刚碰到墨绸，就摸到本硬壳册页（唐代甲库重要档案会用桐木夹板装订，防蛀防潮），册脊上写着 “垂拱三年?舆服?凤字玺壹至拾册”。
抽出翻开：汉文译本写 “波斯献凤字三号玺”，可册子里 “凤字三号” 的登记栏，经手人是 “鸿胪寺丞李嵩”，日期是 “垂拱三年十月”，而天授二年的凤字玺档里，根本没有 “三号” 的记录，这不是编号错，是有人把旧档的玺号，挪到新礼单上了！
刚想把册页上的字抄在随身的麻纸上，身后突然传来银钗碰撞的声响。我赶紧把册子塞回架缝，转身就见苏眉站在身后，叉着腰道：“林子砚？你不在直房改账，来甲库翻什么档？上官婉儿让你来的？”
“回苏主事，舍人让我查天授二年的玉玺档，核对波斯礼单。” 我垂下眼，故意把 “天授二年” 说得重些。
苏眉却冷笑一声，伸手扒开我面前的卷轴：“查天授二年？我看你是想抢功！这垂拱三年的凤字玺档，是我先盯上的，你也敢碰？” 她指尖划过墨绸带，语气里满是傲意，“我爹是麟台监，甲库的档册，轮不到你一个书手插手！”
苏良也关注这册旧档？刚要开口，苏眉狠狠瞪了我一眼，伸手就去抽那本垂拱册，还从袖中掏出张盖着 “麟台监府” 印信的纸条：“这册我借走核对，登记条已写好，你要查天授年的，自己慢慢翻！”
“苏主事！” 我赶紧拦住，“这册是核对波斯礼单的关键，您借走了，我没法向上官舍人交差！”
“没法交差？” 苏眉把册子往怀里一抱，“我爹是从三品麟台监，借本旧档怎么了？你要是不服，尽管去上官婉儿面前告我！” 她说着，踩着锦鞋快步往外走，银钗的响声越来越远。
甲库小吏已经开始清点架上的档册，我急得满头汗 ，苏眉把关键册页借走了，午时前要回直房，怎么交差？
突然，我看见架缝里落着张麻纸残片，是从垂拱册里掉出来的，上面用红笔写着 “凤字三号，易凤字五号，张全经手”，末尾还盖着个小小的 “苏” 字印。
张全？原主的记忆里，这人是八年前的甲库监吏，当年定的是 “卷款潜逃”，怎么会经手玉玺调换？我赶紧把残片塞进袖袋。
跑出甲库时，午时初的钟声刚落，幸好没超时限。我攥着残片往回跑，心里又惊又乱：苏眉借走册页，是怕 “换玺” 的事暴露？张全的 “潜逃”，会不会也跟这事有关？
回到直房，青桃正见我回来，赶紧迎上来：“你可算回来了！舍人刚才来问过一次，再晚一步，我都要去甲库找你了！”
我没顾上说话，掏出残片铺在案上。刚要细看，帘布突然被掀开，上官婉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我画的符号清单：“甲库的档查得怎么样？凤字三号的记录对得上吗？”
我硬着头皮把残片递过去：“回舍人，天授二年的档里没有凤字三号的记录，垂拱三年的旧档里有，可苏主事把旧册借走了，只留下这张残片…… 上面写着‘凤字三号换五号，张全经手’。”
上官婉儿接过残片，脸色瞬间沉下来：“张全八年前定的是‘潜逃’，可当年负责查案的，就是苏良。” 她突然抬头看我，目光锐利，“苏眉借走册页时，有没有说要给谁看？”
“她说…… 是苏监台让她查的。”
上官婉儿冷笑一声，把残片折好塞进袖袋：“苏良这是想把换玺的事，全推到死无对证的张全身。从今天起，你专管玉玺档的核对，苏眉那边，我去说。”
我心里刚松了口气，就见上官婉儿从怀里掏出把铜钥匙：“甲库最里间的铁柜，存着垂拱元年的监吏卷宗，里面有张全的供词。五日后晚三更，你去把卷宗取出来，近日苏良肯定会盯着甲库，你得避着左金吾卫的换岗时间。”（唐朝实行 “十六卫” 制度，左右金吾卫是其中的两卫，左金吾卫掌宫中日夜巡查警戒）
腕间的倒计时闪了闪，红字更新：【天命任务一：获取张全卷宗，线索：甲库铁柜?垂拱元年冬，避三更五鼓换岗】。
三更夜探甲库？还要避开金吾卫？我攥紧铜钥匙，突然觉得这麟台的日子，比穿越前赶项目报告还让人提心吊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甲库锁影 碎玉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