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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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记者会前两小时，林云舟站在电竞中心后台的洗手间里，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
黑眼圈明显，下巴上冒出了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熬了三天夜。
他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在手腕上，却浇不灭胸口的灼热感。
手机震动起来，是温照野发来的消息：「到了吗？」
林云舟擦干手回复：「在后台。你呢？」
「会议室，和经理在一起。」
简短的对话下隐藏着巨大的不安。
今天是两大战队联合召开的记者会，名义上是"澄清事实"，实则是逼他们做出选择——否认关系，或者面临禁赛。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风暴战队的经理走了进来，看到林云舟时皱了皱眉："你看起来糟透了。"
林云舟扯了扯嘴角："通宵训练。"
经理叹了口气，站在他旁边洗手："云舟，待会儿的声明，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董事会的意思很明确——否认一切暧昧传闻，承诺与温照野保持职业距离，风暴会全力支持你。"
水声哗哗作响，林云舟盯着瓷砖缝隙："如果不呢？"
经理关上水龙头，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后果。禁赛至少半年，赞助商撤资，甚至可能终止合同。"
林云舟的指甲掐进掌心。
半年禁赛对职业选手来说几乎是死刑，更别提失去赞助和合同。
但他该如何在众目睽睽下否认那些已经说出口的真心话？如何否认温照野对他而言早已超越对手的意义？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最终说。
"没时间了。"经理拍拍他的肩，"一小时后上台。战队已经为你准备好声明稿，照着念就行。"
经理离开后，林云舟靠在墙上，呼吸沉重。他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出乎意料，父亲很快接了起来。
"爸。"林云舟的声音有些发颤，"今天有记者会，战队要我..."
"我知道。"父亲打断他，"看新闻了。"
林云舟闭上眼："他们要我和温照野撇清关系，否则..."
"否则就毁了你的事业。"父亲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你怎么想？"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林云舟哽住。
父亲居然在询问他的想法？从小到大，父亲总是直接告诉他该做什么，从不问"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电竞是我的全部，但..."
"但温照野也是。"父亲替他说完，"你妈走后，我很少见你像最近这样...有生气。"
林云舟的眼眶发热。
父亲注意到了？注意到他和温照野相处时的变化？
"爸，我..."
"做你想做的。"父亲突然说，"你妈会支持你。我也是。"
电话挂断，林云舟站在原地，手机还贴在耳边。
父亲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某个紧锁的门。
做他想做的...而不是战队要求的，不是粉丝期待的，不是舆论逼迫的。
他深吸一口气，走出洗手间，径直向会议室方向走去。
会议室门口，极光战队的保安拦住了他："抱歉，内部会议中。"
林云舟正要说话，门开了，温照野走了出来。
他穿着正式的战队制服，表情比平时更加冷峻，但看到林云舟时，眼神微微柔和。
"有事？"温照野问。
林云舟直视他的眼睛："我们需要谈谈。单独。"
温照野点点头，对保安说了几句，然后带林云舟走向一间空置的休息室。
关上门，两人相对而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紧张感。
"战队要我否认。"林云舟直接说，"否则禁赛。"
温照野的表情没有变化："极光也是。"
"你打算怎么做？"
温照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我有另一个方案。"
林云舟接过U盘："这是什么？"
"一个计划。"温照野的声音很低，"如果...如果你愿意冒险。"
林云舟把U盘插进休息室的电脑。
屏幕上跳出一个PPT文件，标题是《跨战队联合训练营构想》。
他快速浏览内容，眼睛越睁越大——这是一个革命性的计划，提议两大战队共同组建训练营，共享部分训练资源和战术，同时保持核心机密独立。
"这...这太激进了。"林云舟抬头，"电竞圈从没有过这种合作。"
温照野的嘴角微微上扬："所以会轰动。"
"但战队怎么可能同意？"
"有条件的。"温照野走近几步，"如果我们能证明这种合作能带来商业价值和竞技水平提升，他们可能会考虑。"
林云舟快速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含义。
如果成功，不仅能解决他们目前的困境，还可能改变整个电竞圈的格局。
但风险也巨大——如果失败，两人的职业生涯都可能毁于一旦。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他忍不住问。
"最近。"温照野简短地回答，但眼神闪烁了一下，"只是个雏形。"
林云舟突然明白了什么："不，不是最近。你早就想过这个，对吗？从很久以前。"
温照野没有否认，只是说："需要完善。"
这个认知让林云舟心头一热。
温照野不仅研究他，还思考过如何打破战队间的壁垒，创造一种新的可能性。
这个看似冷漠的人，内心竟藏着如此大胆的构想。
"如果我们在记者会上提出这个..."林云舟犹豫道。
"风险很大。"温照野承认，"但比单纯否认或对抗更有建设性。"
林云舟再次浏览PPT，注意到最后一页的标题：《双核心训练模式——林云舟&温照野互补性分析》。
点开后，是一份详尽的技术对比，展示两人的操作风格如何形成完美互补。
"你连这个都分析了？"林云舟惊讶地问。
温照野点点头："我们风格相反，但恰好互补。如果能有计划地结合..."
"会产生惊人的化学反应。"林云舟接上他的话，心跳加速，"就像那次我们偶然的双排..."
"嗯。"温照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记得那局比赛吗？25分钟推平对面基地。"
林云舟当然记得。
那是半年前一次偶然的线上匹配，他和温照野被系统随机分到一队。
两人从敌对到配合，打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默契，让所有观战者惊叹。
赛后，电竞论坛讨论了一周"如果两位王牌联手会怎样"。
"所以你的计划是..."林云舟渐渐明白了。
"用商业价值和竞技潜力说服战队。"温照野说，"让他们看到我们在一起的价值大于分开。"
林云舟深吸一口气："如果失败呢？"
"那么，"温照野直视他的眼睛，"我们一起承担后果。"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涌入林云舟的胸膛。
一起承担...不是他一个人面对禁赛和指责，而是和温照野并肩而立，无论结果如何。
"好。"他听见自己说，"我们试试。"
温照野的眉头舒展了些："确定？"
"确定。"林云舟点头，突然笑了，"反正最坏也就是被禁赛，然后你养我。"
这句玩笑话让温照野的嘴角上扬了一个明显的弧度："嗯，我养你。"
这个简单的回应让林云舟心头一热。他伸出手："合作伙伴？"
温照野握住他的手，力道坚定："不止。"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松开手，一前一后走出休息室。
记者会即将开始，他们各自回到战队身边，但心中已有了共同的计划。
记者会现场座无虚席，闪光灯不断闪烁。
林云舟和温照野分别坐在长桌两端，中间是两队的经理和电竞协会的代表。
协会主席李肃首先发言，强调电竞圈的公平竞争和职业操守。
然后，风暴战队的经理拿出一份声明："关于近期的不实传闻，风暴战队和林云舟选手有以下澄清..."
林云舟盯着面前的矿泉水瓶，手心渗出汗水。
经理的声明稿全是官方辞令，否认一切"不正当关系"，强调"纯粹的职业对手关系"。
轮到极光战队发言时，内容大同小异。
然后是提问环节。
一位女记者直接问道："林云舟选手，那段录音中的话是你说的吗？你是否对温照野选手有超出对手的感情？"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镜头对准林云舟。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温照野，对方的目光沉静而坚定，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按我们计划的来。
林云舟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录音是真的。"
会场瞬间哗然。
风暴经理的脸色变得铁青，急忙想抢过话筒，但林云舟躲开了。
"但我今天想说的不是这个。"林云舟站起身，声音比想象中稳定，"我想分享一个可能改变电竞训练模式的构想。"
他示意工作人员接入U盘，然后在大屏幕上打开了温照野准备的PPT。
两大战队的经理都愣住了，显然没预料到这个转折。
"跨战队联合训练营，"林云舟指着屏幕，"这个构想基于我和温照野选手的互补性..."
接下来的十分钟，他流畅地讲解了整个计划，从技术互补到商业价值，甚至引用了他们那次偶然双排的数据分析。
会场从最初的骚动逐渐变得安静，记者们快速记录着这个意外的爆料。
"这太荒谬了！"风暴经理终于忍不住打断，"战队间的战术是核心机密，怎么可能共享训练？"
"不是共享核心机密。"温照野突然开口，站起身，"是创造一种新的合作模式，在保持竞争的同时提升整体水平。电竞不应该是零和游戏。"
他的声音冷静而有力，会场再次安静下来。
极光战队的经理看起来同样震惊，但似乎比风暴那边更愿意倾听。
"这个构想有详细方案吗？"一位电竞媒体的资深记者问道。
"有。"温照野点头，"我们愿意与战队深入讨论。"
"我们？"风暴经理冷笑，"林云舟还是风暴的选手，他无权代表战队做任何决定！"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林云舟握紧话筒，正准备回应，会场后门突然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是他的父亲。
林云舟瞪大眼睛。
父亲穿着笔挺的旧军装，步伐稳健地走向前排，所有镜头立刻转向这个意外来客。
"我是林正峰，林云舟的父亲。"父亲直接拿过一位记者的话筒，声音洪亮，"作为家长，我支持儿子的选择。"
会场再次哗然。
林云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在公开支持他？穿着他最正式的军装？
"电竞是年轻人的事业，需要创新和勇气。"父亲继续道，目光扫过两大战队的经理，"我儿子和温照野选手的想法或许不成熟，但值得认真考虑，而不是简单打压。"
风暴经理的脸色难看至极："林先生，这是职业电竞，不是过家家..."
"正因如此，更需要突破桎梏。"父亲打断他，然后转向林云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儿子，这个给你。"
林云舟接过那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一枚古旧的铜钱，用红绳系着——母亲的护身符。
"你妈留给你的。"父亲的声音低了下来，"她说...等你找到真正重要的东西时给你。"
林云舟的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母亲去世五年，这个护身符父亲一直保管着，现在却在这个关键时刻交给了他。
"谢谢，爸。"他低声说，将护身符紧紧攥在手心。
这个意外的插曲似乎改变了会场的气氛。
记者们开始讨论联合训练营的可行性，甚至有人现场连线电竞圈的其他专家征求意见。
两大战队的经理被迫组成临时小组，讨论这个突如其来的提案。
在一片混乱中，林云舟走向温照野，两人站在会场角落，避开众人的目光。
"你联系我爸了？"林云舟小声问。
温照野摇头："没有。他自己来的。"
林云舟看向仍在与记者交谈的父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父亲的出现，那个护身符，那些支持的话语...一切都来得如此及时。
"计划奏效了。"温照野低声说，"战队至少会考虑。"
林云舟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他们站得很近，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会场的嘈杂仿佛远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的这个小小空间。
"温照野。"他轻声叫对方的名字。
"嗯？"
"无论结果如何..."林云舟深吸一口气，"我不后悔。"
温照野的眼神柔和下来，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林云舟的手背，一个微小但坚定的接触："我也是。"
记者会最终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结束。
两大战队同意成立联合工作组，评估训练营构想的可行性。
林云舟和温照野暂时不会被禁赛，但需要配合后续讨论。
走出电竞中心时，夕阳正好西沉，将天空染成金红色。
记者们还想围上来提问，但两人在保安护送下快速离开。
"去哪？"坐进车里，林云舟问。
温照野发动车子："新地方。"
"新地方？"
"嗯。"温照野简短地回答，"不能回原来的公寓，记者会蹲守。"
车子驶向城东的一个新小区，比原来更安静，绿化更好。
温照野带他上到18楼，打开一间宽敞明亮的公寓门。
"这是..."林云舟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客厅里已经放着几箱他的东西——衣服、游戏设备、甚至是他喜欢的那个滑稽青蛙抱枕。
"你什么时候..."
"昨天。"温照野放下钥匙，"战队可能不让我们住一起，所以提前准备了。"
林云舟走进卧室，看到一张大床，旁边是并排摆放的两个电竞椅和两套设备。
墙上挂着他们各自战队的队旗，交叉在一起。
这个细节让他心头一热。
"你喜欢吗？"温照野站在门口问。
林云舟转身看他，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曾经冷漠疏离的人，现在为他准备了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喜欢。"他最终说，声音有些哽咽，"很喜欢。"
温照野走近几步，伸手轻轻擦去他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欢迎回家。"
这个简单的词——"家"，击中了林云舟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他向前一步，将额头抵在温照野肩上，呼吸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
"谢谢。"他低声说。
温照野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后颈，温暖而有力："不用谢。"
他们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两人镀上一层金色。
远处，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像一片星海。
林云舟抬起头，发现温照野正看着他，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
他慢慢凑近，在对方唇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这个，"他退开一点，轻声说，"是补上记者会没说清楚的部分。"
温照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伸手抚上林云舟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块皮肤："不够清楚。"
然后他低头，吻住了林云舟。
这个吻比之前的任何接触都要深入，温柔而坚定，像是宣告，又像是承诺。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窗外已是满天星光。
林云舟微微喘息，额头抵着温照野的："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温照野思考了一会儿："恋人？"
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奇特的生涩和真诚，让林云舟忍不住笑了："电竞王牌温照野的恋人？听起来不错。"
"嗯。"温照野点头，然后补充，"也是对手。"
林云舟笑得更开心了："对，还是对手。下场比赛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也不会。"温照野的嘴角上扬，"但我还是会记录你的一切。"
"包括这个？"林云舟指了指他们相握的手。
"尤其是这个。"温照野认真地说。
林云舟拉着他走向阳台。
夜风微凉，但两人的手紧紧交握，温暖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
远处，城市的灯光如繁星般闪烁，而他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温照野。"林云舟望着夜景，突然说。
"嗯？"
"下次比赛，我赢了的话，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温照野挑眉："什么要求？"
林云舟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还没想好。但你会答应吗？"
温照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会。"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林云舟心头一热。
他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挑战——战队的压力、舆论的关注、比赛的胜负——至少此刻，他们选择了彼此，选择了这条少有人走的路。
而这，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