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笑意·情感渐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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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荔湾老城别有一番韵味。
麻石路面上还残留着昨夜露水的微凉湿意，空气都比昨日清爽许多，带着些晨露洗刷过的草木清香。
骑楼拱廊下，少了午后的人群拥挤，多了几分从容。
有穿着练功服的老人慢悠悠打着太极的，有主妇提着新鲜的蔬菜归来的，还有早起的商铺正卸下门板，准备开张。
阳光斜射进来，将廊柱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切都显得宁静而有秩序。
“半闲居”的木匾在清晨的光线下，木质纹理清晰可见，透着温润的光泽。
第一份虾饺就这么放在了林温陶的面前，她笑着说：“我好像从来都没来过这么早，我之前的工作经常昼夜颠倒，到现在也还在倒时差。”
“都没正经地感受一下广州早茶。”
陈屿深浅浅地勾起唇角，“那今天是个机会，好好感受一下。”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茶楼里就坐了约莫六七成满了。
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郁的点心香气——刚出笼的叉烧包的酱香、豉汁蒸凤爪的咸鲜、还有各种粥品升腾的鲜香。
交谈声、碗碟轻碰声、服务员推着点心车穿梭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充满烟火气的晨曲。
坚叔和芳姨果然在，坐在老位置。
坚叔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及第粥，正吹着气小心地喝着。
芳姨则慢条斯理地夹着一个晶莹虾饺，看到林温陶，眼睛一亮，热情地招呼：“姑娘，早上好！今天这样早啊。”
林温陶笑着回应：“阿婆早晨，阿伯早晨。”
她下意识地寻找陈屿深，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陈屿深正在离柜台不远的一张空桌旁，亲自为几位看起来是熟客的老者斟茶。
他估计是抽了个空去换了个衣服。
现在穿了件质地更挺括些的浅灰色亚麻衬衫，袖子依旧挽到手肘，精神显得格外清爽。
他微微倾身，专注地控制着水流，动作流畅而优雅，嘴角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回应着老者们的寒暄。
似乎是感应到目光，他抬起头，视线穿过几张桌子，精准地落在了林温陶身上。
那温润如深潭的眼眸里，清晰地掠过一丝温和的笑意，随即化为更深的暖意。
他朝她微微颔首，用眼神示意她稍等，然后快速而妥帖地为老者们斟完茶，低声说了几句，便朝她走来。
他走到林温陶面前，声音清朗。
“怎么了。”
林温陶撑着脸颊，指了指这满堂的热闹，“这里…和下午很不一样。”
“是啊，”陈屿深笑容加深，带着一丝了然。“早茶时段，是老广的灵魂。不只是吃东西，更是一种生活。”
“还要吃点什么呢，好多东西都是下午没有的。”他自然而然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开始为她烫洗杯具，动作依旧行云流。
“现做的海鲜粥？或者再试试其他点心？”
林温陶看着旁边推过的点心车上琳琅满目的蒸笼和小碟，“有什么推荐吗？适合早餐的。”
她顿了顿，轻笑着补充道，“还有，那天的小青柑普洱很好喝，今天还想喝那个。”
陈屿深眼中笑意更浓，似乎很满意她的选择。“好嘅。”
他利落地为她泡上小青柑普洱，金黄的茶汤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透亮。
“早餐要吃舒服点，不如试试我们的荔湾艇仔粥？料足绵滑，暖胃。再配一碟新鲜的布拉肠粉，今天有鲜虾和牛肉两种馅呢。如果没吃饱的话，还可以加件蜂巢炸芋角，香脆不腻。”
他的推荐清晰而体贴，林温陶欣然接受：“听起来很棒，就按陈先生说的。”
“……”陈先生？陈屿深张了张嘴，低笑了一下。
点单被迅速传递到厨房。在等待的间隙，林温陶捧着温暖的茶杯，细细观察着这充满活力的晨间茶楼。
看着街坊们熟稔地招呼、分享点心、谈论家长里短；看着服务员推着点心车，用粤语高声报着点心名，熟客们抬手示意；
陈屿深，则像一位沉稳的指挥家，在茶楼里从容穿梭，时而为客人添茶，时而与熟客寒暄几句，沉稳地照顾着全场。
他专注工作时，那份“少爷君子”的从容气度就更加凸显了出来。
但偶尔回应街坊一句俚语玩笑时，眉梢眼角的生动，又隐隐透出着属于年轻人的鲜活。
林温陶点的东西很快就被端上桌了。
艇仔粥熬得绵密起胶，布拉肠粉薄如蝉翼，蜂巢炸芋角外皮酥脆如蜂巢，口感层次丰富。
就着温润回甘的小青柑普洱，林温陶一口粥，一口肠粉，再咬一口香脆的芋角。
暖意就从胃里升腾至四肢百骸，彻底驱散了清晨最后一丝凉意。
窗外，广州老城在晨光中彻底苏醒，车水马龙的声音清晰起来。
林温陶垂下了眼眸，此刻唇齿间的温暖慰藉和眼前这充满烟火气的日常图景着实，令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