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欢迎！光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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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欢迎！光临~
“嘭！”
外环F区，天刚刚蒙蒙亮，正在悄悄苏醒的偌大城区边缘，奎斯拉镇一家小旅馆内，关门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炸开，沉闷的回音荡了几下才彻底消失，更显死寂。
沈亦沐皱着眉甩开金属门把手，快步走向楼梯口。
一股浓重的土腥味混杂着陈年油漆和潮湿木头的气息，钻进鼻腔——这是城镇廉价小旅馆楼道特有的气味，浑浊、沉闷，挥之不去。
要不是昨天那个任务对象身份有点特殊，他也不会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暂时避避风头，现在的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一楼柜台后面，一个女人几乎陷进了椅背里。浓重的妆容盖不住眼下的两团乌青，像晕开的劣质墨水。她眼皮半耷拉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戳点，伴随着某种游戏的音效。嘴里的口香糖嚼得黏腻作响，节奏与她手指的动作莫名合拍。一个哈欠打得她眼泪汪汪，更显得那妆容下的疲惫深入骨髓，显然熬了一宿。
楼梯口的动静让她抬了抬眼皮。
沈一道修长身影闯入视线，简单的白T恤，黑裤子，带着的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几乎要埋进衣领里，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颌，以及紧抿成直线的薄唇，唇色淡得像蒙着层霜。
女人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扯出一个带着倦意的笑，声音黏糊糊的：
“哟，帅哥醒了？”她瞥了眼窗外刚透出鱼肚白的天色，又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够早的啊。”
鸭舌帽的阴影下，沈亦沐的眉头锁得更紧。昨夜简直是一场酷刑。三层顶楼只他一个住客，死寂本该助眠。可刚闭上眼，窗外就隐隐传来一男一女的激烈争吵，中间还夹着一个孩子细弱断续的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整夜。声音其实不大，远不到扰民的程度，但对于沈亦沐这种神经绷紧、稍一放松就立刻警醒的人来说，无异于有人拿着钝器在他太阳穴上反复敲打。
“退房。”
他声音干涩，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走到前台把手里的钥匙放到了上面。
“要是昨晚就登记了，就没有现在的麻烦……”
女人嘟囔着懒懒的起身开始翻开桌上的皱皱巴巴的记录本。
突然，一阵刺痛从后背传来，女人突然僵住，眼睛猛地睁开。
顺着低着的头可以看到一个细小的注射器插进女人后背。
沈亦沐把手收了回来，手里是一个几毫米的注射器，这里面装的液体是，基地实验室研究出来的注射到人的颈后延髓区根据药量忘记一段时间内的记忆。
针头极小而且扎在后背不容易发现，是只有基地独有的药剂，名字叫赤蝶-7。
沈亦沐把前台上的钥匙随手一丢扔进不远处的钥匙蓝里，走出了大门。
女人也随之缓过来了，一阵迷茫后她看了看自己的手。
“咦，我要干什么来着？”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了。
“啧，不管了。”
女人拿起刚刚放下的手机，坐回椅子上，舌尖顶了顶口香糖，手指又重重戳回屏幕，游戏音效再次成为这破晓时分小旅馆的唯一背景音。
作为夏国外环城区的边远小镇，这里遍布都透露着不发达，脏，整个小镇都没有一个摄像头。这就是沈亦沐这次选择这里的原因。
省事。
沈亦沐出了门，一股裹挟着清冽水汽的晨风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旅馆内湿热的浊气。
眼前是条略显破败的城镇小街。湿漉漉的水泥路面上映着灰白的天光，坑洼处积着昨夜残留的雨水。
街对面，一家支着褪色雨棚的早餐铺子冒着白气，一个老人佝偻着背，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往回走。几辆电动车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车身沾着泥点，远处传来送奶车的叮当声和早起摊贩模糊的叫卖。
空气里混杂着潮湿的泥土味、油炸面点的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垃圾酸腐，充满了粗粝而真实的生活气息。
沈亦沐深吸了一口，喉结轻轻滚动。他微微仰头活动脖颈，颈椎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随着这个动作，帽檐缓缓上移，先是眉骨的轮廓猛地撞进视线，高挺得有些凌厉，像被刀削过的岩石。接着是两道斜压的眉，尾端还微微蹙着，攒着宿夜未散的烦躁。
最后，他终于抬眼。
帽檐悬在眉峰上方，露出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瞳仁是沉郁的黑，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睫毛很长，却没什么弧度，垂落时扫过眼睑，抬眼的瞬间带着点被惊扰的冷意，像寒潭被投了石子，只漾开一瞬波澜，便又归于死寂。
他再次低头，抬脚走向街对面，鞋底碾过微湿的路面，带起细碎的水花。路尽头停着辆黑色问界 M7，车身线条流畅，在周围略显陈旧的街景中显得格格不入，像一头蛰伏在废墟旁的怪物——这是他昨晚停在这里的。
他拉开车门，动作利落。正要坐进去时，目光却顿住了，视线落在前方不远处一家已经开了门的商店。他关上车门，走向那家小店。
“欢迎！光临~”
刚推开那扇带着风铃的玻璃门，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便热情地响起。店内光线不算明亮，空气中飘浮着灰尘在晨光中舞动的轨迹。
一个五六岁穿着洗得有点发白的淡黄色小裙子、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正踮着脚扒在柜台边缘，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笑容灿烂地看着刚进门的沈亦沐。
不等沈亦沐有任何反应，小女孩似乎觉得刚才的欢迎不够隆重，深吸一口气，用更大的音量再次喊道：“欢迎！！光临！！”
“啧。”随之响起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咂嘴声，“祖宗啊，消停会儿吧。”声音来自收银台后面。
一张破旧的转椅上，瘫着一个男人。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长长的、有些毛燥的头发耷拉着遮住了眼睛，下巴上是许久未打理的胡茬，几乎盖住了下半张脸，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废的宿醉感。他嘟囔着，在椅子上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似乎想继续睡。
小女孩的笑容更加灿烂，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意味，伸出小手用力拍了拍男人的手臂。
“老许，店里来人了！醒醒！”
被称作“老许”的老板这才像被从深水里捞出来一样，极其不情愿地、慢悠悠地抬起了头。沈亦沐已经径直走向靠墙的冰柜，拉开了柜门，冷气扑面。他面无表情地拿出一瓶矿泉水，转身走回收银台。
就在他站定，将矿泉水放在玻璃柜面上的那一刻，刚好对上椅子上那双刚刚费力睁开的眼睛。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亦沐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双被乱发遮掩的眼睛里，像被强电流击中般瞬间的清醒，以及随之而来的猛然睁大。
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甚至……还有一丝沈亦沐无法理解的、剧烈翻涌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欢迎！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