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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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安夜的温饱问题，恪寻顺便在村民那买了些面包、牛奶和肉干。村民见他东西多，还好心送了辆推车，方便装吃的。
恪寻目测：不大不小，容一个安夜刚好。
于是走出村镇后，恪寻把食物转进存储空间袋，再让安夜坐到车里推着。这么做是因为印象里安夜总闭着眼睛，一副将要或正在睡觉的样子。如果有供人休息的代步工具，对安夜来说应该是极好的。而且他担心对方困了会倒自己怀里，跟在墓穴废墟里发生的一样。
反正待在推车里也顺了安夜的意，他就没另说什么，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
阳光洒在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此时将近正午，还不是最热的时候。恪寻来莎莉莉山的方式是直行，遇山翻山遇水穿水，当时他还是个魔力大户，现在肯定不行了，更何况带着安夜和推车。因此他从存储袋拿出备好的地图，打算走正经的道路返程。
安夜样貌显眼，恪寻给他一件斗篷披着。斗篷内刻着能隐匿气息的魔法纹路，若不注入魔力，外观上看只是件普通白色斗篷。目的即是挡脸，隐不隐匿无所谓，恪寻就没费那个力气。
道路虽被修过，有些地方依然崎岖不平。恪寻从出发那天早上推到次日晚上，只因他自小喝着强身健体的魔药长大，体质早就异于常人。
但他并非耕不死的牛，现在停下就是需要休息。墓穴里不眠不休是被对魔药的热忱支撑，当前纯粹的赶路只会消耗精神。
恪寻拍了拍安夜的肩膀，对方很快转醒，“你来守夜，我睡一会儿，有事就叫我。”
安夜一觉睡了将近两天，此时睁眼也不知道在哪，从陌生环境判断这里或许离墓穴好远好远了。
他把推车位置空给恪寻，自己倚着车轮子坐下。夜晚星星明亮，月亮不知躲藏何处，偶有几声鸟鸣传来，风让树叶发出沙沙声，安夜好久没放空思绪地仰望天空了。
睡前他在村镇吃到三分饱，跟着恪寻买东西时又遇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没忍住，吃了些，最终是五分饱，做梦都怀着稳稳的幸福。
恪寻与安夜身形相仿，推车容得了安夜自然容得下他。他没安夜沾床就睡的能力，却有舟车劳顿的疲惫，合眼半分钟就沉沉睡去。
期间，恪寻做了个梦。梦里他才八岁，听说村里来了个从西大陆过来的魔法师，不顾父亲阻拦跑去瞧那异乡人。
双亲都是魔法师，却居住在没有同类的普通村子里，让继承了魔法天赋的恪寻孤苦伶仃。他本想和新来的魔法师结交朋友，上去跟人家打招呼，下一瞬连人带话被轰飞。
字面意义上的，被轰飞了。差点压断邻居门口的橘子树，好歹体质够硬，没死。
魔法师嗤笑：“还挺经打。”
有些气性的恪寻想跟她理论，可对上那双黑沉的眼眸，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澎湃，于是他吐出的话变成：“你可以当我师傅吗？”
这人也太强了！
现实是母亲恰好与魔法师是旧相识，而魔法师似乎欠母亲一次道歉，母亲干脆拜托魔法师当一回老师，直到魔法师认为恪寻可以出师了。
她们交谈时，恪寻在旁边听着。
魔法师说她要跟师父一样尝试淬炼灵魂，还差几样材料，回东大陆就是为了此事。
母亲则劝她不要冲动，举了诸多灵魂淬炼失败的例子和后果。
“我只是知会师姐一声，师父失败是他没用，而我与他不同。”
“清垠……”母亲被这一句堵得说不出话，重重地摇了摇头。
此后清垠作为恪寻的老师，只留给他大量书籍和魔法笔记，命他先从老师的精神宝库学起。但交接完精神宝库后，清垠再无踪迹，母亲也没她的消息。
对此母亲无奈道：“她本非为人师的性子，随她去吧。”
最后一句不知是指言而无信还是淬炼灵魂。
那段时间恪寻苦学西大陆语，因为清垠留的书籍不分东西大陆，只分学习阶段，入门阶段中有十本书由西大陆语撰写，每本都有砖头厚，叠起来比八岁的他还高。
父亲用东大陆语勉励他：“学海无涯苦作舟！”
恪寻埋头苦读。
而他理解淬炼灵魂并付出行动，已经是六年后的事。六年时间，他成长飞快，出去狩猎还被魔物骂“装嫩的老妖怪”。
“你爷爷我是真嫩。”恪寻放完话就一道法术了结嗜血无数的妖怪。
清晨露水重，朝霞比日出早出现。安夜望着天边复杂的云彩，没留意到推车上的动静，还是一道声音唤回他的意识：“怎么还坐着？”
恪寻怀疑安夜身体虚弱的原因是不常锻炼，但他也没立场喊对方多走动走动。
在安夜这有问必有答：“石头是硬的。”
自己想的是为什么不活动身体，安夜居然解释了为什么不躺着吗……
对安夜爱睡程度的认知又加深一层，恪寻起身让出推车的位置，随后从存储袋掏出面包和牛奶，一口接一口，权当早饭。
安夜坐上推车，正打算躺下睡觉，却被恪寻打断：“先别睡，我们去乘坐马车。”
用了两天推车，恪寻意识到自己没法一直推着安夜风餐露宿，他们需要借助村镇的纽带——商会。他昨晚特地停在这里，就是因为附近扎根着拥有马车的商会，地图标注它在红宝石镇，离他们很近。
安夜没多问，被恪寻推着度过与推车的最后一程。进入红宝石镇，复杂的情感能量扑面而来，安夜必须憋住气才不至中毒。
太阳刚冒头，人们便活跃起来，街道马蹄声不绝。恪寻喜欢热闹的氛围，此时四处张望，同时不忘寻找拥有马车的商会，因此没留意到安夜难受的神色，只看到他缩成一团，好像要避开拥挤的人群。
终于，逆着马车行进的方向，恪寻推着安夜停到一栋红尖顶房子前，房门上方悬着一块豪华大金表，显示当前时间为六点五十四分。
安夜缩成一团再被白斗篷一挡，配上瘦削的身材，被与恪寻交谈的前台误认为年迈的老人，特别提醒：“马车每站滞留的时间比较短，如果乘客身体突发问题是不会等候的。这位老先生有什么疾病吗？”
“呃……没有。”恪寻觉得解释有些多余，就随前台误解了。
“好的，这是二位的车票。发车时间在七点二十分，终点站是猫眼石镇，祝旅途愉快。”
推车留在商会门口，马车出发前恪寻透过窗户看见它被一位小贩带走。
马车由四节车厢组成，车厢间由粗绳连接，两匹壮硕的马在最前面带着跑。第一节车厢和第四节车厢分别坐着一位乘务员，负责维持车厢内秩序。有乘务员坐着的两节是长车厢，中间夹着的两节是短车厢，前者能容纳八人，后者则能容纳六人。
恪寻和安夜坐的是第一节车厢，除他俩和乘务员外五人都是年轻男子，聊着矿石的话题。若谈的是魔法矿石，恪寻还有点兴趣，但他们提及的只是普通矿石，恪寻便觉得这群人有些聒噪。
安夜估计也这么觉得吧，他看对方都牢牢捂住脑袋——
等等。
恪寻突然想起自己在墓穴炼魔药炼得昏天暗地的日子里安夜仍然睡到天昏地暗，现在区区说话声真能扰得他放弃睡觉都要捂住耳朵吗？
“安夜？”恪寻掀开遮住他面容的斗篷，往里查看情况，顿时被他苍白得泛青的脸色吓愣住。
安夜撑起眼皮瞧恪寻一眼，终于没忍住，吐了。
马车恰好抵达第二站，恪寻也不管什么站了，抱着安夜和他刚吐的血一个箭步冲向外面，他如今算勉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其它情绪能量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
他仅仅知道安夜吃因爱产生的情感能量，仅仅知道恶魔不能吃食谱之外的东西否则会中毒，他怎么没想到安夜吃情感能量的方式一直是吸食呢？人群里的空气，于他而言每一分都是折磨。甚至自己在身边，都是移动的毒药。
恪寻记得压抑内心翻腾的情绪，防止不小心给安夜一阵冲击。他带着安夜来到没人的河边，拿出存储袋里的万用解毒剂，顾忌恶魔不能乱吃东西的限制，事先确认：“你能喝魔药吗？”
安夜皱着眉摇头。
于是解毒剂被塞回存储袋，恪寻运转魔力，帮安夜排解体内的毒，将它们集中逼到一处，接着割破安夜的指尖，随后一股黑血涌出来，这便是尽可能逼出来的全部了。
“谢谢。”安夜觉得舒服了多。
“再有类似的事发生，记得及时说，”恪寻不太高兴，“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强行拽你去哪里。”
安夜难得反驳：“你闯进我的家，还影响我吃饭。”
指的大概是他提防安夜找外援所以跟着去的那次，恪寻想起自己情绪发生过波动，估计那时影响到安夜吸食了。
“我、别人要强迫，你完全可以反抗啊……”恪寻一边嘀咕一边用清水擦去安夜嘴角的污血。
“打不过。”安夜任他动作，柔软的指腹裹着帕子蹭过嘴角，苍白的脸难免浮出一层红。
恪寻哑口无言，低头看见无意沾上的血，觉得有些碍眼，便施了道清洁魔法，衣服干净如新。
他问道：“那你，还继续跟我走吗？”
接着听见安夜回答：“没想好。”
这句话落进恪寻耳里就是不想的意思，所以他追问：“为什么不想？”
“镇里人多，车里也多。情感能量混杂，喘不过气。”安夜首次说这么长一段话。
“那我们——”恪寻顿了顿，到嘴边的话变成：“租辆马车吧。”
安夜看向他，目光中的疑惑不言而喻，像是搞不懂恪寻把自己往毒圈送的意义。
恪寻解释：“刚才我们乘的是公共马车，待会租一辆私人出行的，只有你、我、车夫和马。”他不同于安夜，感受不到情感能量，更没研究过，即使用魔力凝成屏障也不知道要拦住哪些东西，反倒有弄巧成拙的可能。因此，避开人群是最保险的做法。
此话一出，久久等不来安夜表示，恪寻便主动开口：“所以你还走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