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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螳螂捕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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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打手们即将冲到面前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冲在最前面几个打手的膝盖,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萧澈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的一处高地上,手中还握着一张弓。他身后,十余名谛听卫无声现身,手持劲弩,将里正一伙人团团围住。
“萧指挥使这是何意?”里正脸色大变,强作镇定,“这些刁民意图作乱,下官正在平乱......”
萧澈根本不理会他,目光冷冷扫过那几个外来壮汉:“南疆守军都尉张莽的私兵,什么时候沦落到给一个里正当打手了?”
那几个壮汉闻言脸色剧变,下意识后退半步。
沈昭和谢临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有背景。
“既然指挥使大人插手,那下官......”里正眼珠一转,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就要拉响!
“叮——”
一枚银针精准地打在他手腕上,信号弹应声落地。谢临缓缓收回手,面色如常。
几乎同时,沈昭如鬼魅般欺身而上,一把扣住里正的咽喉:“老实点。”
局势瞬间逆转。
在谛听卫的威慑下,剩下的打手很快被制服。村民们见状,终于彻底爆发,哭喊着控诉里正一伙的罪行,有人甚至冲上来要撕打里正,被谛听卫拦住。
“带回房间审问。”萧澈下令,目光在沈昭和谢临身上停留一瞬,“二位也一起来。”
......
临时充作审讯室的房间里,里正被按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说吧,金矿是怎么回事?谁指使的?”萧澈声音冰冷。
里正哆嗦着,却还嘴硬:“没、没人指使...就是小人一时贪心...”
“贪心?”萧澈拿起从矿洞搜出的账本,“每月往南疆守军大营送三百两黄金,这也是贪心?”
里正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柳知微忽然轻声开口:“你身上的毒,每隔七日必须服用一次解药,对吗?”
里正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柳知微。
柳知微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可是这种解药?”
里正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你、你怎么会......”
“你们都被骗了。”柳知微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这根本不是解药,而是另一种更隐蔽的毒药。服用时间越长,中毒越深。等到金矿开采完毕,你们这些人......都会悄无声息地病发身亡。”
房间里一片寂静。
里正彻底崩溃了,瘫倒在地,涕泪横流:“我说,我都说!是、是守军的张都尉让我们干的...毒药也是他给的...他说事成之后分我们三成...我们也不知道那是毒药啊...”
“张莽现在何处?”萧澈追问。
“在、在矿洞最深处...那里有个密室...他平时都在那里...”
萧澈立即下令一队谛听卫前去抓捕。
事情似乎即将水落石出。然而沈昭却微微皱眉。张莽一个守军都尉,哪来这么大本事布这个局?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轰——”
一声巨响从后山方向传来,连地面都为之震动。
“是矿洞!”有谛听卫急声来报,“指挥使,矿洞...矿洞塌了!”
众人脸色骤变,萧澈立刻带人赶往矿洞,沈昭和谢临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矿洞入口已经被巨石彻底封死,浓烟从缝隙中冒出。先前进去的谛听卫无一出来。
“好狠的手段。”沈昭眯起眼睛,“这是要杀人灭口。”
谢临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石闻了皱眉头:“不是普通坍塌,用了火药。”
萧澈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金矿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回到村子,气氛更加凝重。柳知微正在为受伤的村民诊治,看到他们回来,轻轻摇头:“张莽这条线,怕是查不下去了。”
沈昭却突然笑了:“未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沈昭慢悠悠地说,“张莽要是真想灭口,为什么不在我们进村时就炸了矿洞?偏偏要等我们查到军方背景才动手?”
谢临眸光一闪:“他在争取时间。”
“没错!”沈昭击掌,“他在争取时间销毁真正重要的东西——比如,那些黄金的去处。”
他走到瘫软在地的里正面前,蹲下身:“老家伙,张莽每隔多久来取一次金子?”
里正已经被接连的变故吓破了胆,颤声回答:“半、半个月一次...下次应该是三天后...”
“三天...”沈昭站起身,看向萧澈,“指挥使,有没有兴趣钓条大鱼?”
萧澈:“说。”
“张莽背后肯定还有人。我们不妨假扮成送金子的,顺藤摸瓜......”沈昭笑得像只狐狸,“说不定,能摸到一条意想不到的大鱼。”
谢临看着沈昭神采飞扬的侧脸,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扬起。
萧澈沉思片刻,点头:“可以一试。”
计划就此定下,由沈昭假扮里正的心腹,带着“黄金”前去与张莽接头,萧澈和谛听卫在暗中接应。谢临则留在村里,一方面防止再有变故,另一方面......他还有别的发现。
当夜,谢临独自一人又去了后山破庙。
月光下,他仔细检查着那个粗陋的阵法,眉头越皱越紧。这个阵法...虽然手法生疏,但其中几个关键节点的布置方式,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温青囊。
药王谷的叛徒,沈昭的师父,也是这一切阴谋的起点。
难道他也插手了这件事?
谢临正沉思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银针已扣在指尖——
却见沈昭正站在破庙门口,手里提着两坛酒,笑得眉眼弯弯:
“谢大夫,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鬼地方研究阵法?”他晃了晃酒坛,“要不要喝一杯?我刚从里正地窖里摸出来的,好酒。”
月光洒在沈昭身上,为他镀了一层银边,谢临看着他明亮的笑容,心中的疑虑暂时压下。
沈昭见谢临没回答,也不勉强,自己抱着酒坛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叹了口气:"这酒真不错,里正那老小子还挺会享受。"
谢临瞥了他一眼:"偷来的酒也这么理直气壮。"
"这怎么能叫偷?"沈昭理直气壮,"这叫替天行道,收缴赃物。"他说着,又凑近了些,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谢大夫,你真不尝尝?浪费了好酒多可惜。"
夜风拂过,带着沈昭身上淡淡的酒气和药香——那是谢临给他配的药的味道,两种气息奇异地混合在一起,竟不让人觉得难闻。
谢临看着递到面前的酒坛,思考片刻,终究接了过来,仰头喝了一小口。酒液辛辣,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暖意。
沈昭看着他喝酒时微微仰起的脖颈线条,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即又默默移开视线:"怎么样?不错吧?"
"尚可。"谢临将酒坛递还给他。
两人并肩坐在破庙前的石阶上,一时无话,月光如水,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昭晃着手中的酒坛,看着坛中晃动的酒液:"说真的,温青囊那老东西,要是真在这儿插了一脚,你说他是冲我来的,还是冲《青囊补天诀》?"
谢临瞥了他一眼:"有区别?"
"当然有。"沈昭挑眉,"冲我来,说明我这人比较重要;冲书来,说明我这人还不如一本书重要。"他说着还叹了口气,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谢临懒得接他这歪理,目光重新落回地面的阵法痕迹上,淡淡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温青囊的看法了?"
"谁在意他了?"沈昭立刻反驳,随即又笑起来,"我是在意谢大夫你的看法。你说,我重要还是那本破书重要?"
谢临头也不抬:"书。"
沈昭立刻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心痛的表情:"谢大夫,你这话太伤人了,我虽然不能治病救人,但我能逗你开心啊!"他说着朝谢临眨了眨眼,"你看,我现在不就在努力履行这个职责吗?"
谢临终于抬眼看他,月光下那双眸子带着几分无奈:"你的职责是少说些废话。"
"这怎么能是废话?"沈昭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这是在帮谢大夫放松心情。"
"温青囊的阵法虽然阴毒,但破绽百出。"谢临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若是他亲自布局,不会如此粗糙。"
谢临转移了话题,望着远处的山峦:"他教出来的徒弟,倒是比他有长进。"
沈昭:"所以谢大夫的意思是,我现在比你那本破书重要一点?"
谢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酒喝完了,该回去了。"
沈昭哈哈大笑,也不在意他的回避,将空了的酒坛随手放在一边:"好好好,回去回去。谢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朝谢临伸出手:"走吧,这破庙阴森森的,待久了晦气。"
月光下,他的手伸在那里,掌心朝上,带着练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和几道浅浅的伤痕。谢临看着那只手,沉默了一瞬,终究没有去接,自己站起身:"我自己能走。"
沈昭也不在意,自然地收回手,笑嘻嘻地跟在他身边:"那是,谢大夫武功高强,轻功卓绝,哪需要我扶啊。"
两人并肩走在回村的路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谢临,"沈昭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等这事完了,我请你喝更好的酒。"
谢临脚步未停:"你刚刚不是说里正的酒不错?"
"那是赃物,不算。"沈昭理直气壮,"我说的是正经买的好酒。"
谢临侧目看了他一眼:"等你把眼前的事处理完再说。"
"那就说定了。"沈昭笑得眉眼弯弯,"到时候请你喝最好的酒。"
月光下,他的笑容明亮得有些晃眼。
谢临脚步微顿,移开视线,率先朝山下走去。
只是那微微加速的心跳,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