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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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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辆眼熟的黑色跑车果然就停在校门边的阴影里，悄没声的，像个蛰伏的猎手。
祝衿安被沈时序牵着，一步步挪过去，脚底下跟灌了铅似的。越靠近，车里的人影就越清楚，他头皮就一阵阵发麻，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回来。
沈时序像是早料到他这反应，手指扣得更紧，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直接拉开车后门，把他塞了进去，自己也跟着坐进来，砰地关上门。
车内空间一下子被填满。
祝衿安还没坐稳，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钉在了座椅上。
副驾上坐着的是谢望临，正微微侧着身，跟驾驶座上的人低声说着什么。开车的是凌盼之，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搁在档把上，表情是一贯的冷静，只有偶尔瞥向副驾时，眼神里会闪过一丝极淡的、旁人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都还算正常。
要命的是后座另一边。
林亦欢压根没好好坐在座位上，而是大咧咧地岔开腿，面对面坐在江逢喜怀里，胳膊搂着江逢喜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正笑得见牙不见眼，叽叽呱呱地说着游戏里的事儿。江逢喜背靠着座椅，一只手虚扶着林亦欢的腰防止他掉下去，另一只手拿着瓶水，脸上带着纵容又无奈的笑，偶尔点点头，应和两声。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祝衿安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脸上刚下去的热度又噌地冒了上来。他猛地扭开头，看向窗外，假装研究外面那棵秃树的造型。
车内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或直接或隐蔽，都落在了刚挤进来的两人身上，重点是……他们到现在还紧紧牵在一起没松开的手上。
林亦欢的呱噪戛然而止，嘴巴张成一个O型，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沈时序，又看看祝衿安，最后视线死死钉在那两只交握的手上，像是看到了外星人登陆地球。
谢望临也愣了一下，温和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闪过明显的惊讶和探究。
连开车的凌盼之都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江逢喜倒是反应最快，轻咳一声，拍了拍怀里林亦欢的屁股，示意他收敛点。
林亦欢猛地回过神，嗷一嗓子，也顾不上自己还坐在别人腿上，指着那两只手，声音都劈叉了：“我……我靠！你们……你们俩……手！手怎么回事？！”
祝衿安被他吼得耳膜疼，恨不得当场跳车。他用力想把手抽回来，沈时序却握得死紧，甚至还用拇指在他手背上安抚似的蹭了一下。
这动作没逃过车里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林亦欢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更大了。
谢望临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迟疑地开口：“时序，衿安，你们……”
“饿了，”沈时序像是完全没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氛，开口打断他，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去哪吃？”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把一直拿在手里的保温盒放到祝衿安腿上，然后又拧开那瓶水，递到他嘴边，语气不容拒绝：“再喝点。”
祝衿安看着递到嘴边的水瓶，又感受着四周灼热的视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着牙低声道：“……我自己来。”
沈时序没坚持，把水瓶塞进他空着的那只手里。
祝衿安僵硬地拿着水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林亦欢终于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猛地从江逢喜腿上爬下来，挤到前后座中间的空隙，扒着座椅靠背，脑袋都快伸到祝衿安面前了，眼睛里闪烁着极度兴奋和八卦的光芒：“不是……等会儿！安哥！沈委员！这什么情况啊？你俩……你俩牵着手进来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快说说！怎么回事！”
他嗓门大，震得祝衿安脑仁嗡嗡响。
祝衿安被他问得心烦意乱，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没情况！闭嘴！”
“没情况手牵那么紧？”林亦欢显然不信，伸手就想扒拉他俩的手，“当我瞎啊！”
沈时序一个冷眼扫过去。
林亦欢伸到一半的爪子顿在半空，讪讪地缩了回去，嘴里还不忘嘀咕：“……牵就牵嘛，凶什么……”
江逢喜把他拉回身边，低声说了句：“欢欢，坐好。”
凌盼之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闹剧，推了下眼镜，淡淡开口：“所以，去哪吃？”完美继承了沈时序转移话题的功力。
谢望临叹了口气，像是接受了这个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的状况，接话道：“衿安刚出院，吃点清淡的吧？我知道有家粥铺不错。”
“粥有什么好吃的！”林亦欢立刻抗议，“吃火锅！庆祝安哥出院！……顺便庆祝一下某些人疑似脱单！”他眼睛又瞟向那两只手。
沈时序没理会他的嚷嚷，低头问祝衿安：“想吃什么？”
祝衿安现在只想原地消失，哪有心思吃饭，没好气道：“随便。”
“那就粥铺。”沈时序直接拍板，抬头对凌盼之说，“地址发你。”
“得令。”凌盼之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车子平稳地滑入车流。
车内气氛依旧有点诡异。
林亦欢憋不住话，安静了没两分钟，又开始蠢蠢欲动，歪着身子试图跟祝衿安搭话：“安哥，你真没事啦？医生怎么说？那……那什么……”他眼睛往下瞄，意有所指。
祝衿安绷着脸，不吭声，把手往沈时序那边缩了缩，试图藏起来。
沈时序倒是坦然，任由他牵着，另一只手拿出手机，似乎在看消息，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根本没滑动屏幕，指尖只是无意识地悬在上面。
谢望临从副驾转过身，把一瓶维生素饮料递给祝衿安：“喝这个吧，补充点体力。”
祝衿安闷声道谢，接过来，没立刻喝。
江逢喜看着沈时序那副理所当然牵着人的模样，又看看祝衿安虽然别扭却默认的态度，笑了笑，摇摇头，没再多问，只是把还在那探头探脑的林亦欢捞回怀里按住：“消停点。”
林亦欢在他怀里扭了两下，没挣脱，只好安分下来，但眼睛还是滴溜溜地往后座瞟，一脸“我有很多问号”的表情。
车子一路开着，窗外霓虹闪烁。
祝衿安慢慢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手指还被沈时序牢牢攥着，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他听着前面谢望临和凌盼之低声讨论路线，听着旁边林亦欢窝在江逢喜怀里小声抱怨游戏队友太坑，感受着身边沈时序平稳的呼吸。
一种陌生的、暖烘烘的情绪悄悄包裹上来，把他心里那点别扭和尴尬慢慢熨平了。
他极轻极轻地，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指，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沈时序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侧头看他。
祝衿安没回头，依旧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耳朵却悄悄红了。
沈时序收回目光，握着的手，指尖在他手心里很轻地挠了一下。
祝衿安全身一僵，猛地攥紧了拳头，却没甩开。
操。
他把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试图给滚烫的脸降降温。
完了。
这下真他妈彻底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