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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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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尖叫着冲进医院,担架床轮子碾过地面咕噜噜响,一路冲进急诊。沈时序一直跟着,直到那扇门砰地关上,把他挡在外面。他手上身上都是血,站在那儿,盯着那扇门,没动。
没过多久,脚步声杂乱地冲进走廊。谢望临跑在最前面,脸色发白,喘着气。“时序!衿安呢?”他声音有点抖。
林亦欢紧跟后面,眼睛瞪得老大,一把抓住沈时序胳膊:“安哥怎么样?啊?谁干的?!我操他大爷!”
江逢喜拉住他:“欢欢,别吵。”但他自己眉头也拧得死紧。凌盼之站在稍后一点,推了下眼镜,没说话,视线扫过沈时序身上的血。
纪晒川是最后一个冲进来的,头发乱糟糟,校服拉链都没拉,看到沈时序一身血,猛地刹住脚,脸唰一下白了:“……我靠……安子他……”
“在里面。”沈时序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他指了指紧闭的急诊门。
几个人瞬间都没声了,或靠或站,堵在走廊里,眼睛都盯着那扇门。空气绷得紧紧的,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医院的嘈杂。
林亦欢最先憋不住,来回踱步,拳头攥得咯咯响:“妈的!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
谢望临靠墙站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嘴唇抿得死死的。江逢喜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低声说:“别慌,等医生消息。”
凌盼之走到沈时序旁边,递过去一包湿巾。“擦擦。”
沈时序没接,像是没听见。凌盼之也没再递,把湿巾塞回口袋,靠在对面墙上,一起等。
纪晒川抓了抓头发,凑到沈时序边上,声音压低,带着点不敢置信:“……真捅了?严重吗?我接到电话差点没撅过去……”
沈时序终于动了动,眼珠转向他,那眼神冷得让纪晒川后面的话全噎回去了。
“你最近惹谁了?”沈时序问,每个字都像冰碴子。
纪晒川一愣,随即跳脚:“我靠!时序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连累安子?我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
“不是问你。”沈时序打断他,视线扫过其他人,“他最近有没有不对劲?跟谁结仇?”
几个人互相看看。林亦欢摇头:“没啊!安哥最近……就那样啊!除了跟你……”他话说一半,被江逢喜肘了一下,闭嘴了。
谢望临轻声说:“衿安很少主动惹事。就算有冲突,也不至于下这种死手。”
凌盼之开口,声音冷静:“职高那帮人?上次打篮球闹过不愉快。”
“不像,”江逢喜摇头,“打球那点摩擦,不至于动刀。”
纪晒川猛地拍了下大腿:“温昭虞!就那个疯婆子!天天追着时序跑那个!安哥上次是不是拦了她一下?她当时眼神就不对!”
沈时序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想起早上巷口似乎闪过一个穿职高校服的身影。他摸向口袋,想拿手机,摸了个空。才想起手机沾了血,不知道扔哪儿了。
“谁有手机?”他问。
凌盼之递过去。沈时序快速拨了个号,走到走廊尽头,压低声音说话。几句之后,他挂断回来,把手机还给凌盼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更冷了。
“是她?”谢望临问。
“跑了。”沈时序说,“她姐动的手。”
纪晒川骂了句脏话:“温迟镜?那个神经病?妈的……”
林亦欢蹦起来:“知道是谁就好办了!现在就去堵她们!”
“欢欢!”江逢喜按住他,“等衿安出来再说。”
“等个屁!安哥在里面挨刀,那俩贱人……”
“你去有什么用?”沈时序冷声问。
林亦欢噎住,喘着粗气瞪他。
“警察会处理。”凌盼之说。
“处理个毛!关几天就放了!便宜她们了!”纪晒川愤愤。
沈时序没再说话,走回急诊门口靠着墙,眼睛盯着门上的玻璃,但里面拉着帘子,什么也看不见。他手上干涸的血迹皱巴巴的。
走廊一时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急诊门开了个缝,一个护士出来:“祝衿安家属?”
几个人全围上去。
“怎么样?”谢望临急问。
“失血过多,刀伤深,但没伤到要害。清创缝合了,要观察感染。现在麻药还没过。”护士快速说完,看了眼这一群半大少年,“去个人办手续缴费。”
“我去。”沈时序立刻说。
护士打量他一眼:“你?你是他……”
“哥哥。”沈时序面不改色。
护士点点头:“带钱了吗?先去那边窗口。”
沈时序跟着护士走了。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哥哥?”林亦欢眨眨眼,“亏他说得出口。”
“不然怎么说?”江逢喜拍他后脑勺,“说同学?人家能让他办吗?”
谢望临松了口气,靠回墙上:“没伤到要害就好……吓死我了……”
凌盼之看着沈时序离开的方向,没说话。
纪晒川一屁股坐在走廊塑料椅上,长出一口气:“妈的……吓尿了……安子这混蛋……命真大……”
没过一会儿,沈时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堆单子。
“办好了?”谢望临问。
沈时序“嗯”了一声,也坐下,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他脸上疲惫得很。
“多少钱?我们凑凑。”江逢喜说。
“不用。”沈时序眼睛都没睁。
“啧,这时候就别耍酷了……”纪晒川说。
沈时序睁开眼,瞥他:“那你现在拿钱出来。”
纪晒川摸摸口袋,瘪的,不吭声了。
“回头再说。”谢望临打圆场,“人没事最重要。”
又一阵沉默。
林亦欢憋不住,蹭到沈时序旁边:“欸,你怎么找到安哥的?”
沈时序没立刻回答。他想起早上在树下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人一直没出现。他莫名烦躁,顺着路往祝衿安来的方向走,拐过街角就闻到血腥味。然后就看到他靠在墙根下,像个被扔掉的破娃娃,身下一滩血。那画面……
他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路过。”他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幸好你路过了!”林亦欢后怕地说,“不然安哥流血流死了都没人知道!”
这话让所有人心里都一沉。
纪晒川猛地站起来:“不行,我得去抽根烟,憋死了。”他快步走向走廊尽头吸烟区。
谢望临叹了口气,对沈时序说:“你也去清理一下吧,一身血。”
沈时序摇头:“等会儿。”
凌盼之开口:“医生说他暂时不会醒。你去处理一下,我们在这看着。”
沈时序犹豫了一下,终于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等他回来时,血渍清理掉了,但衬衫袖子湿了一大片,贴在手臂上。他看起来稍微像样了点,但脸色依旧难看。
他刚坐下,急诊门又开了。祝衿安被推出来,脸色惨白,闭着眼,手背上打着点滴,被推向病房。
几个人呼啦全围过去,跟着病床走。
“安哥?”林亦欢小声叫。
祝衿安没反应。
“麻药没过。”护士说,“家属留一个陪着,其他人都回去吧,病人需要安静。”
几个人停在病房门口。
“我留下。”沈时序说。
其他人没意见。
“那我们放学再来看他。”谢望临说。
“给他带点吃的?”江逢喜问。
“问医生能吃什么再说。”凌盼之比较理智。
纪晒川扒着门缝往里看:“让他睡吧。看着还行,没少零件。”
护士出来赶人:“别都堵门口!”
其他几人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沈时序走进病房,关上门。
单人间,很安静。祝衿安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但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忍痛。沈时序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看着他。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祝衿安脸上,显得他皮肤白得透明。沈时序看了一会儿,伸手,极轻地把他额前汗湿的头发拨开。
手指碰到皮肤,有点凉。祝衿安在睡梦中动了一下,含糊地咕哝了一句什么。
沈时序收回手,靠在椅背上,继续看着。
走廊外隐约传来纪晒川大嗓门的抱怨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两人轻浅的呼吸。
沈时序一直坐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