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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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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顾琛。”他小声地自我介绍，然后拉着那只手，轻轻往外带，“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家里有很多玩具，还有很多好吃的……”
孩子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极其漂亮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大，眼眶红肿，里面盛满了惊惶与无助。
他看着顾琛，看了很久很久，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他的手，却没有挣脱。
顾琛就这样，牵着从这个衣柜角落深处的秦屿，一步一步，走出了那片充满死亡和绝望气息的黑暗。
那天之后，顾家老爷子念及旧情，正式收养了秦屿，并让他改姓顾。
对外宣称是远房亲戚的孩子，父母双亡，由顾家抚养，成了顾琛名义上的弟弟。
顾屿被安排在顾宅主楼二层，紧邻着顾琛卧室的一个房间。
房间很大，布置得精致舒适，柔软的地毯，温暖的壁炉，堆满角落的崭新玩具，应有尽有。
但对于小顾屿来说，他大部分时间都还是蜷缩在房间角落的沙发里，或者干脆躲进衣柜深处，仿佛只有逼仄的黑暗才能给他安全感。
顾琛那时也不过是个六岁孩子，却因为身为顾家长孙，早已被教导要沉稳，记得祖父和父母的叮嘱，要照顾好这个“弟弟”。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把他从那个可怕的衣柜里牵出来，那么，照顾好他，就是自己的责任。
所以他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先去顾屿的房间。
起初，顾屿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顾琛也不强求，只是把从学校带回来的新奇玩具，或者自己觉得有趣的画册，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沉默地坐在旁边，做着自己的功课，或者陪着他一起发呆。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用这种笨拙的陪伴，告诉这个惊恐的孩子，你不是一个人。
这天下午，顾琛又一次来到顾屿房间，发现他又缩在了衣柜和墙壁形成的夹角里，抱着膝盖，把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
顾琛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递过去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是他昨天跟着母亲去拜访时，某位夫人塞给他的，据说是国外带来的，很甜。
“给你。”顾琛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却努力模仿着大人的平稳。
顾屿没有动，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那双过于沉寂的眼睛。
顾琛举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有些无措，便把糖果轻轻放在他脚边。
他没有离开，学着顾屿的样子，靠着墙壁，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琛以为今天又会像之前许多天一样，在沉默中结束时，他听到身边传来一个极其细微，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和生涩的声音：“……哥……哥？”
顾琛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角落里的孩子。
顾屿依旧低着头，那双攥着裤腿的小手，指节紧紧用力着。
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顾琛耳边。
这是顾屿来到顾家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一种混合着惊喜，酸涩和巨大责任感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他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嗯！我在！”
他又往顾屿身边挪近了一点点，声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你……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次，好不好？”
顾屿沉默着，小小的身体因为刚才那声呼唤似乎耗尽了力气。
就在顾琛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才又极轻地用气音重复了一遍：
“……哥哥。”
这一次，顾琛听得真真切切。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他看着这个把自己封闭在壳里的孩子，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成为了他的“哥哥”。
“嗯！”顾琛用力地点头，脸上露出了来到这个房间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他拿起那颗放在地上的糖果，剥开糖纸，将晶莹的糖果递到顾屿嘴边，“吃糖，甜的。”
顾屿抬起眼帘，飞快地看了顾琛一眼，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张开了小小的嘴巴，接受了那份带着陌生甜意的馈赠。
糖果的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驱散了一些长久以来盘踞在口中的苦涩和血腥记忆。
这是顾屿第一次叫顾琛“哥哥”，也是顾琛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身为兄长的重量。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屿依旧很少说话，但“哥哥”这两个字，如同一个神奇的咒语，稍稍撬开了他封闭内心的一道缝隙。
他开始亦步亦趋地跟在顾琛身后，像个小尾巴。
顾琛写字，他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顾琛去花园，他也默默跟着。
晚上睡觉，必须要顾琛守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他才能勉强入睡。
然而，这种依赖仅限于顾琛。
对于顾家其他人，甚至是温和的顾母，他依旧保持着距离和沉默。
直到沈翊宸的出现。
那天，沈父带着比顾屿大半岁，性格活泼好动甚至有些骄纵的沈翊宸来顾家拜访。
大人们在客厅寒暄，两个半大的孩子被佣人带到了后院玩耍。
顾家的后院很大，有修剪整齐的草坪，有漂亮的喷泉和几棵高大的老槐树。
顾屿独自一人蹲在草坪边缘，用小树枝漫无目的地划拉着地面，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与年龄不符的阴郁。
沈翊宸则是闲不住的性子，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据说“父母都没了”，“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被顾家收养的孩子。
见顾屿不理人，沈小少爷那点被惯出来的优越感和口无遮拦便冒了出来。
他蹬蹬蹬跑到顾屿面前，叉着腰，大声说道：“喂！你就是那个秦家的小孩？我爸爸说你们家人都死光啦！你是躲在衣柜里才没死的，是不是？”
一直沉默的顾屿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扑向了毫无防备的沈翊宸！
“啊！”沈翊宸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后倒去，两人一起滚倒在柔软的草坪上。
顾屿虽然瘦小，但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他骑在沈翊宸身上，小手攥成拳头，毫无章法地、疯狂地朝着沈翊宸身上脸上捶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