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第 59 章 ...
-
沈翊宸一开始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也火了，他毕竟比顾屿壮实些，开始奋力反抗。
两个身份尊贵的小少爷，就这样在顾家后院的草坪上，毫无形象地扭打在一起，滚了一身的草屑和泥巴。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打死你！打死你！”
佣人惊慌的呼喊和脚步声引来了正在书房看书的顾琛。
当顾琛快步赶到后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沈翊宸被顾屿压在身下，脸上已经挨了几下，而顾屿像疯了一样，眼睛赤红，还在不停地挥舞着小拳头，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住手！”
顾琛快步上前，一手一个，用力将两人分开。
沈翊宸一获得自由，立刻跳起来，指着顾屿气急败坏地告状：“顾琛哥！他打我！你看他把我打的！”
顾琛没有立刻理会他，而是先蹲下身，仔细检查被自己拉到身边的顾屿。
顾屿还在剧烈地喘息，小胸脯一起一伏，脸上沾着泥土和草屑，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未散的戾气和深藏的恐惧。
顾琛看到他手背上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红，甚至有点破皮，眉头紧紧蹙起。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擦去顾屿脸上的污渍。
“有没有伤到哪里？”顾琛问到，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顾屿抬起头，看着顾琛，眼眶瞬间红了，积聚的委屈，愤怒和后怕汹涌而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他扑进顾琛怀里，小手紧紧抓住顾琛的衣襟，把脸埋在他胸前，身体因为抽泣而剧烈颤抖，却倔强地没有哭出声。
顾琛轻轻拍着顾屿单薄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
然后，他才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扫向一旁还在愤愤不平的沈翊宸。
那眼神，不像一个六岁孩子该有的，冷静、锐利，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压迫感和清晰的警告意味。
沈翊宸被那眼神看得心里一怵，嚣张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刚来，家里出了事，心情不好。”
“你不该说那些话。”
沈翊宸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在顾琛那冷冽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悻悻地低下头，嘟囔道：“……我又不知道他会这样……”
那次打架事件后，沈翊宸被父亲狠狠训斥了一顿，并被要求向顾屿道歉。
出乎意料的是，沈翊宸虽然骄纵，却也并非完全不讲道理。
他意识到自己确实说了很过分的话，加上对顾琛那记冷眼心有余悸，后来再来顾家，便收敛了许多。
而顾屿，经过那次爆发，似乎将积压已久的某些负面情绪宣泄了出去一点，对沈翊宸这个人，反而没有最初那么强烈的敌意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又因为抢一个玩具模型，在后院切磋了一次。紧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打着打着，沈翊宸发现这个阴沉沉的顾屿，打起架来又凶又狠，完全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脆弱，渐渐地，那点不服气竟然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佩服”。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顾宅庭院里的老槐树黄了又绿，绿了又黄。
顾琛母亲的身体一直不算硬朗，在顾屿来到顾家的第三年，病情加重，顾父毅然决定放下国内大部分事务，带着妻子远赴瑞士进行长期疗养。
祖父年事已高，虽仍掌控着顾氏大局，但大多时间居于郊外静养，偶尔才会回主宅一趟，检查顾琛的课业和顾屿的成长情况。
偌大的顾宅，大部分时间便只剩下年岁渐长的顾琛，和小小的顾屿，由忠伯和一众佣人照料着。
清晨。
九岁的顾琛已经穿戴整齐，深蓝色的校服衬得他小脸愈发严肃，正一丝不苟地吃着早餐。
他的对面，七岁的顾屿穿着同款的小号校服，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长而密的睫毛垂着，像两把小扇子。
“今天有数学小测，复习好了吗？”顾琛放下牛奶杯，像个小大人似的问道。
他记得顾屿前天的数学作业错了两道题。
顾屿抬起眼，飞快地看了顾琛一眼，轻轻点头：“嗯。哥哥昨天教我的，我都记住了。”他的声音依旧不大，但比起刚来时那细弱蚊蝇的样子，已经清晰了许多。
顾琛“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其实自己功课也很紧，但祖父对他的要求极高，除了学校的课程，还有额外的经济，礼仪等课程要上。
但他每天还是会抽出点时间，检查顾屿的作业，解答他的疑问，这似乎成了他生活中一项固定且重要的责任。
去学校的车上，顾屿习惯性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他的小手安静地放在膝盖上，不像同龄孩子那样好动。
顾琛则拿着单词卡，默默背诵着。
到了学校，顾琛先下车，然后自然地转身，向车内的顾屿伸出手。
顾屿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了顾琛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道跳下车，这个动作他们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小学部和初中部不在一个区域，每次在分岔路口，顾屿都会停下脚步，看着顾琛。
“放学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顾琛总会叮嘱一句。
“知道了，哥哥。”顾屿乖巧地点头，然后才会转身，走向自己的教学楼。
他的背影在穿着同样校服的孩子中，总是显得有些过于单薄。
顾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才会迈步走向初中部。
他知道顾屿在学校里不怎么和其他同学交流，总是独来独往。
有几次，他听说有调皮的孩子想欺负顾屿，都被他不着痕迹地化解或警告了。
他不能时刻护着顾屿，但至少要确保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
下午的体育课，顾屿所在的班级进行接力跑练习。
轮到顾屿时，他跑得很拼命，小脸憋得通红，最终为他们小组赢得了微弱优势。
交接棒时，因为冲得太猛，他脚下一个趔趄，膝盖重重地磕在了粗糙的塑胶跑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