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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双标初现与心跳过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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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个意味不明的“嗯”之后,江小北觉得他和凌曜之间的空气变得有点……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战争依旧每天都在爆发,毒舌和炸毛仍是主旋律,但有些细微的东西,就像春雨后的蛛丝,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最明显的体现是——凌曜开始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智商扶贫”。
“江小北,你的受力分析图画得像个抽象派艺术。”物理课上,凌曜看着江小北草稿纸上那团乱七八糟的线条,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江小北刚要习惯性炸毛,就见凌曜极其自然地把自己的笔记本推了过来,上面是清晰到令人发指的图示,甚至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力和方向。“抄十遍。肌肉记忆有时能弥补脑容量不足。”
江小北:“……我谢谢你啊!”但手却诚实地把本子扒拉了过来。嗯,真香。
数学作业遇到难题,江小北抓耳挠腮半天,视死如归地把练习册往旁边一推,还没开口,凌曜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辅助线,这里。”他直接用笔尖在江小北的图上一戳,留下一个小小的、却至关重要的墨点,“思路堵塞是因为你大脑的路径依赖太单一。尝试逆向推导。”
江小北看着那个精准无比的点,茅塞顿开,嘴上却不肯认输:“…要你管!我、我马上就要想到了!”
凌曜轻嗤一声,没再理他,但那眼神分明写着“死鸭子嘴硬”。
这种“扶贫”还带着极强的凌曜式风格——嘴硬心软,贬低里藏着点拨。江小北一边被气得七窍生烟,一边又不得不承认,效果显著。至少他的理科作业正确率肉眼可见地提高了那么一点点。
而更让江小北心里犯嘀咕的是凌曜那令人发指的双标行为。
那天课间,前排一个女生红着脸,拿着一道英语语法题,怯生生地想来请教凌曜。
凌曜只是抬眸看了一眼,还没等女生说完,就冷淡地扔出三个字:“不会,问老师。”
女生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变得煞白,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江小北都看不下去了,正想打圆场,却见凌曜已经重新低下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冰冷气息。
对比之下,对自己虽然毒舌但却有问(勉强)必答的态度,简直算得上……和蔼可亲?
这个念头让江小北自己都打了个寒颤。他一定是被pua了!
另一件让江小北摸不着头脑的事是凌曜的“投喂”。
凌曜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天下午第一节课后,会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金属保温盒,里面装着洗切得干干净净、摆盘堪比米其林的水果,偶尔还会有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精致小点心。他吃东西的样子极其斯文,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而江小北,作为资深零食爱好者,课桌肚里永远塞满了各种薯片、辣条、小饼干。他经常吃得咔嚓作响,碎屑掉得到处都是,然后被凌曜用杀人般的眼神盯着,再用湿巾一遍遍擦拭“污染区”。
直到某天下午,江小北发现自己忘带零食,又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巴巴地看着旁边凌曜慢条斯理地叉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蜜瓜,咽了咽口水。
凌曜动作顿了顿,侧头看他。江小北立刻扭开脸,假装看风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江小北瞬间社死,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旁边传来极轻的、像是忍耐什么的叹息声。接着,那个精致的保温盒被推到了两张桌子的中间线附近。里面还剩几块水果和一块做成小熊形状的蜂蜜蛋糕。
江小北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凌曜。
凌曜目视前方,表情依旧冷淡,耳根却有点微红,语气硬邦邦的:“…吵死了。吃你的垃圾食品去,别用那种眼神污染空气。”说完,还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碰过盒子的地方,记得擦干净。”
江小北看着那明显是特意留给他的、摆盘完美的小熊蛋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酸酸甜甜、陌生又悸动的感觉蔓延开来。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块小蛋糕,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好吃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含糊不清地说:“…谢啦。”然后真的拿出纸巾,认认真真地把保温盒边缘自己可能碰到的地方擦了一遍。
凌曜用余光瞥见他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一样餍足的表情,和那异常听话的动作,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周五下午有班级篮球友谊赛。林浩是主力,死活把江小北也拖上了场充数。江小北运动神经还行,但技术粗糙,全靠一股蛮力和咋咋呼呼的气势。
凌曜破天荒地没有留在教室看书,而是坐在场边树荫下的长椅上,膝盖上摊着一本书,但目光却时不时地投向场上那个跑来跑去、大呼小叫的卷毛身影。
比赛进行到一半,江小北为了抢一个篮板球,和对方球员激烈冲撞,落地时脚下一崴,整个人摔倒在地,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疼得龇牙咧嘴。
“小北!”林浩和其他队友赶紧围过来。
场边的凌曜几乎是瞬间合上了书,猛地站起身。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清晰的紧张,虽然很快被压制下去,但紧抿的唇线和骤然锐利的目光泄露了他的情绪。他快步走到场边,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围上去,只是站在人群外几步远的地方,目光紧紧锁着江小北痛苦的表情。
“没事吧小北?”
“好像扭到了…”
“能站起来吗?”
大家七手八脚地想扶他。
“别动他。”凌曜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一下,都看向他。
凌曜走上前,拨开挡在前面的人,蹲下身,视线落在江小北已经微微肿起的脚踝上。他的动作很快,检查的手法却意外地专业利落,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红肿中心按压了几下。
“啊轻点!”江小北痛呼。
“大概率软组织挫伤,可能伴有韧带拉伤。需要冰敷,固定,避免承重。”凌曜迅速做出判断,语气冷静得像医生,“谁去医务室拿冰袋和弹性绷带?”
他的气场太强,立刻有同学反应过来,跑着去了。
凌曜这才抬眼看向江小北,眉头紧锁:“抢球不看落地缓冲?你的运动神经是装饰品吗?”
江小北疼得眼泪汪汪,又被骂,委屈得要死:“我…我那不是为了班级荣誉嘛…”
“荣誉需要智商和技巧支撑,不是蛮力。”凌曜语气依旧很冲,但蹲着的姿势却没变,甚至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旁边照过来的有些刺眼的阳光,在江小北周围投下一小片阴影。
冰袋和绷带很快拿来。凌曜接过,手法熟练地帮江小北进行冷敷和初步固定。他的动作意外的轻柔,和他那张冷脸以及毒舌的语气完全不符。
江小北看着他低垂的、专注的睫毛,感受着脚踝上传来的、被他指尖无意碰到时微凉的触感,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扑通、扑通,声音大得他怀疑周围人都能听见。脸颊也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烫,连脚上的疼似乎都暂时忘记了。
“好了。”凌曜处理好,站起身,又恢复了那副疏离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蹲在地上细心帮他处理伤口的不是本人,“24小时内持续冰敷,抬高患肢。下周体育课免修。”说完,便转身走回长椅,拿起书,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江小北却久久没能回神。他捂着依旧狂跳不止的胸口,看着凌曜冷漠的背影,脑子里一团乱麻。
刚才…凌曜是在担心他吗?
那熟练的处理手法是怎么回事?
还有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又是闹哪样?!是疼傻了吗?!
林浩和苏芮把他扶起来,送他去医务室进一步检查。
苏芮凑近他,小声八卦:“喂,刚才凌曜好紧张你啊!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表情那么吓人。”
林浩也点头:“是啊,而且他懂好多啊,包扎得比校医还利索感觉!”
江小北耳朵更红了,支支吾吾:“…他、他就是嫌弃我笨手笨脚给他添麻烦了吧…”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那个下午,江小北的脚踝很疼,但心里某个地方,却像是被那只微凉的手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泛起一圈圈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旁边这座冰山了。
而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