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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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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苏晚身世,古墓线索
柜子外的打斗声很激烈,刀剑碰撞的脆响混着桌椅翻倒的闷响,震得柜门都在抖。李筱月缩在柜子里,手紧紧攥着那枚梅花哨子,指节都白了。她听见陈掌柜闷哼了一声,像是受了伤,心里更急了,可又不敢出去 —— 她出去也是添乱。
突然,打斗声停了。
李筱月屏住呼吸,听见黑袍女子的声音离柜子很近:“人呢?刚才明明看见她进来了。”
脚步声朝着柜子走来,李筱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摸到柜子角落里的一根木簪 —— 是刚才陈掌柜的妻子送她的,说是防身用的。她握紧木簪,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人在喊:“掌柜的!不好了!镇卫营的人来了!”
是布庄的学徒!
黑袍女子的脚步声顿了顿,接着传来窗户被推开的声音,她应该是跳窗跑了。
李筱月从柜子里爬出来,看见陈掌柜倒在地上,胸口插着把匕首,血流了一地。她冲过去想扶他,却发现他已经没气了。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咬着唇没哭出声 ——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捡起地上的青铜盒子,刚要从后窗跳出去,就看见布庄的学徒跑了进来,脸色惨白:“姑娘,快跑!镇卫营的人已经进西街了!”
李筱月点点头,跟着学徒往后院跑。后院有个小门,通着条窄巷。学徒把她推出门:“姑娘往南跑,出了镇子有个破庙,沈先生说过要是出事,就让你去那儿等他!”
“谢谢你!” 李筱月说了句,转身就往巷外跑。
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着落叶滚来滚去。她跑了没几步,就看见前面站着个人,背对着她,穿着青布长衫,手里拿着把折扇。
是沈砚之!
他怎么会在这儿?
“沈先生!” 李筱月又惊又喜,跑了过去。
沈砚之转过身,脸上带着笑意,只是脸色有点白,嘴角还有血迹。“你没事吧?” 他问。
“我没事。陈掌柜他……” 李筱月红了眼眶。
沈砚之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是我来晚了。” 他伸手想擦她的眼泪,手却顿了顿,又收了回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清河镇。”
他拉着她往巷外跑,李筱月回头看了眼布庄的方向,那里已经亮起了火光。她攥紧了怀里的青铜盒子,心里清楚,这场仗,还远远没结束。
两人顺着小巷疾跑,青石板路被月光照得泛着冷光,沈砚之攥着她的手腕,掌心温热却带着薄汗。身后布庄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隐约能听见镇卫营的嘶吼声,像是在街巷里四处搜查。
“往这边走。” 沈砚之拽着她拐进条更窄的巷子,巷子尽头是道矮墙。他屈膝蹲下,“踩我肩上翻过去,别回头。”
李筱月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墙头,墙那边是片荒废的菜园,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沈砚之跟着翻过来时,衣角蹭到墙头上的碎瓷片,划开道口子,他却像没察觉似的,拉着她往菜园深处钻。
“你伤着了?” 李筱月瞥见他腰间渗出来的血,伸手想摸,却被他按住手腕。
“小伤。” 他声音压得很低,往菜园外望了眼,“镇卫营的人被火光绊着,暂时追不过来,但苏晚说不定就在附近,得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苏晚?” 李筱月愣了愣,“是那个黑袍女子?”
“嗯。” 沈砚之点头,“她是‘暗部’的杀手,也是红袖的师父。”
李筱月更懵了:“师父追杀徒弟?”
“不全是。” 沈砚之叹了口气,“苏晚的身世很复杂。她本是前朝公主的侍女,前朝覆灭时,公主被‘暗部’的人杀了,她为了报仇才加入‘暗部’,想找机会杀了‘暗部’的掌印使。红袖是她在‘暗部’唯一带过的人,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那她为什么要追我?”
“她以为你害了红袖。” 沈砚之解释,“红袖叛部前,给苏晚送过信,说要是自己出事,就让苏晚把‘青雀’接过去。苏晚没收到信,只在林子里找到了红袖的箭,以为是你抢了‘青雀’杀了红袖。”
李筱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正说着,头顶突然掠过道黑影,带起的风扫得草叶沙沙响。沈砚之猛地将李筱月按进草丛里,自己则掣出折扇 —— 扇骨 “咔” 地弹开,竟是淬了银的软剑。
“沈先生倒是机灵。” 苏晚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她盘腿坐在树杈上,黑袍被月光洗得泛白,手里的剑垂在膝边,剑尖滴着露水,“把‘青雀’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沈砚之握着软剑的手紧了紧:“苏姑娘何必替‘暗部’卖命?他们做的那些事,你未必不清楚。”
苏晚从树上跳下来,落地时悄无声息:“我不是替他们卖命,是替红袖讨个公道。” 她抬眼看向李筱月藏身的草丛,眼神冷得像冰,“她占了红袖的身子,就该替红袖还命。”
李筱月从草丛里爬起来,沈砚之立刻挡在她身前。她攥着青铜盒子往前走了半步:“我没占她的身子,是她……” 她顿了顿,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能咬着牙道,“‘青雀’是红袖要送出来的,你要是真念着师徒情分,就该让它见见天日。”
苏晚的剑尖抖了抖,月光落在剑身上,映出她眼底的红:“见天日?红袖都死了,见天日有什么用?”
“为了让她没白死。” 沈砚之的软剑往前递了寸,“‘青雀’里记着‘暗部’私通外敌的账,只要送到御史大人手里,那些害死红袖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苏晚盯着他的软剑,突然笑了,笑声又轻又冷:“你以为我不知道?沈砚之,你根本不是‘明部’的人,你是御史大人亲自安插的线人,‘明部’不过是你扯的幌子。”
沈砚之的脸色微变,李筱月也愣了 —— 他又瞒了什么?
“你倒是比‘暗部’的那些蠢货清楚。” 沈砚之没否认,软剑的剑尖微微抬起,“但你既然知道我要送‘青雀’去见御史,为什么还要拦着?”
苏晚没答,却转头看向李筱月怀里的青铜盒子:“红袖叛部前,曾给我送过封信,说她找到‘青雀’了,但怕送不出去,让我若有机会,就替她把东西交给可靠的人。” 她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涩,“我原以为她只是怕‘暗部’的人,没想到…… 她连自己能不能活都算到了。”
李筱月心里一动:“你不是来灭口的?”
“奉命灭口,是假。” 苏晚的剑尖垂到地上,“但要看看‘青雀’在不在你手里,是真。我得确认,她用命护着的东西,没落在废物手里。”
沈砚之握着软剑的手松了松:“你想怎样?”
“带我们去见御史大人。” 苏晚抬眼看向沈砚之,“‘青雀’太重要,单靠你们两个,未必能送得到。‘暗部’在城外设了三道卡,守卡的是‘铁面’,当年红袖就是被他盯上报的信。”
沈砚之皱起眉:“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叛部了。” 苏晚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件寻常事,“在看见红袖中箭的地方,我捡着她掉的半块玉佩 —— 是我当年送她的,她一直戴在身上。” 她低头抹了把脸,再抬头时,眼里的红退了些,“‘暗部’容不下心慈的人,我早就不想待了。”
夜风吹得草叶晃来晃去,月光落在三人身上,竟有种诡异的平静。李筱月攥着青铜盒子,突然想起红袖临死前的样子 —— 她跌在草丛里时,手里攥着的除了包裹,好像确实有块亮晶晶的东西。
“铁面的卡设在乱石滩。” 沈砚之收起软剑,扇骨重新合拢,“要过去,得走水路绕到滩后的芦苇荡,但船……”
“我有船。” 苏晚往菜园外指了指,“在河湾停着,是红袖以前藏的,她原想叛部后就坐船走,没想到没来得及。”
三人没再多说,借着月光往河湾走。苏晚走在最前面,黑袍扫过草叶,惊起几只萤火虫,在她脚边绕来绕去。李筱月跟在沈砚之后面,能看见他腰间的血渍越来越大,忍不住从怀里掏出老汉给的竹筒:“把药膏涂上吧,不然血止不住。”
沈砚之接过竹筒时,指尖蹭到她的掌心,烫得她赶紧缩回手。他低头拧开竹筒盖,药膏的草药味混着月光散开来,他涂得仓促,指缝里沾了不少,倒显得有些狼狈。
河湾的船果然藏在芦苇丛里,是艘比老汉那艘还小的乌篷船,船板上积着层薄灰,显然许久没人动过。苏晚解开缆绳时,指尖摸到船帮上刻的字 —— 是个小小的 “雀” 字,刻得很深,像是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
“是红袖刻的。” 苏晚的指尖在字上摸了摸,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总说,等事情了了,就找个有河的地方,住下来种半亩地,养只叫‘雀儿’的猫。”
李筱月心里发酸,低头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盒子 —— 原来 “青雀” 不只是账本,还是她对往后的念想。
沈砚之撑着篙将船划进河心,月光铺在水面上,像撒了层碎银。李筱月坐在船头,能看见苏晚靠在船尾,黑袍被风吹得鼓起来,手里攥着块半碎的玉佩,正是苏晚说的、从红袖身边捡的那块。
“沈先生,” 李筱月转头看向撑篙的人,“等把‘青雀’交给御史大人,你要去哪?”
沈砚之的篙顿了顿,船在水面上打了个晃:“回望溪镇。我妹妹还在那儿等我,她说要教镇东头的小孩子们认字。” 他笑了笑,月光落在他眼角的伤上,竟显得柔和,“你呢?要是…… 要是能回去,就回去。要是不能,就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李筱月低下头,手指抠着船板上的缝 —— 她其实没地方可回,原来的世界里,她是挤在出租屋里的打工仔,每天对着电脑敲代码,连顿热乎饭都吃不安稳。反倒是在这儿,跟着红袖的影子跑了一路,竟觉得活得踏实。
“我想看看‘暗部’倒台的样子。” 她抬头时,正好看见沈砚之望过来的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子,“看完了,就去红袖想住的地方,种半亩地,养只猫。”
沈砚之的篙往水里撑了下,船猛地往前窜了窜,他别开脸时,耳尖红了片。苏晚在船尾低低地笑了声,惊飞了停在船篷上的夜鹭。
船行到后半夜,远远看见乱石滩的火光 —— 是守卡的人点的篝火,火苗窜得老高,能看见滩上立着的木栅栏,栅栏后影影绰绰站着不少人。
“铁面就在栅栏后面的帐篷里。” 苏晚从怀里掏出张纸,借着月光递给沈砚之,“这是红袖以前画的滩后小路,从芦苇荡绕过去,能直接到栅栏的缺口,但缺口处有暗哨,得先把暗哨引开。”
沈砚之接过纸看了看,又递给李筱月:“你记着路线,我去引开暗哨,苏姑娘跟你一起,从缺口钻过去,直接往南走,御史大人的人在南边的破庙里等我们。”
“你一个人去?” 李筱月攥住他的手腕,指尖摸到他腕上的薄汗,“太危险了。”
“我熟。”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软剑又滑回折扇里,“拿着这个。” 他把枚小小的竹哨塞给她,“到了破庙要是没看见我,就吹三下,御史大人的人听见会来接你。”
李筱月攥着竹哨,指节都在抖。苏晚在旁边低声道:“他心里有数,我们先去芦苇荡等着。”
沈砚之翻身跳进水里时,只溅起很小的水花。李筱月趴在船边看,直到他的影子融进芦苇丛,才被苏晚拽着躲进船篷里。
没过多久,滩上突然响起喊杀声,火光猛地亮了不少,像是有人在追打。苏晚掀开船篷的缝看了眼:“成了,他把暗哨引去北边了,我们走。”
两人踩着水往芦苇荡走,冰凉的河水没过脚踝,水草缠得脚踝发痒。李筱月攥着青铜盒子,跟着苏晚往滩后绕,走了约莫半柱香,果然看见栅栏上有道半人高的缺口,缺口后堆着些干草,显然是红袖以前藏东西的地方。
“快进去。” 苏晚推了她一把,自己则掣出剑守在缺口边,“我在这儿等沈先生,你先往南走,别回头。”
李筱月往里钻时,衣角被栅栏上的铁刺勾住,她拽了两下没拽开,反而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 不是沈砚之,是铁面的人。
“在这儿!” 有人喊了声,火把的光立刻照了过来。苏晚挥剑挡过去,火光里能看见她的黑袍被划破了好几处,却依旧挡在缺口前。
“走!” 苏晚回头喊了声,剑刃劈在来人的刀上,火星溅了她满脸。
李筱月咬着牙拽开衣角,转身就往南跑。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远,她却不敢回头,只凭着记在心里的路线往前冲。跑过片矮树林时,脚下被树根绊了下,摔在地上,青铜盒子从怀里滚出来,掉在泥地里。
她刚要去捡,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臂爬上来。她抬头一看,竟是铁面 —— 他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巴的疤,此刻正咧着嘴笑,牙齿上沾着血。
“跑啊?” 他攥着她的手腕往死里拧,另一只手去抢泥地里的青铜盒子,“红袖那小贱人没送成的东西,倒让你捡了便宜!”
李筱月往盒子上扑,用身子护着盒子。铁面的拳头砸在她背上时,她听见自己骨头 “嗡” 地响了声,却死死咬着牙不松。
就在这时,铁面突然 “啊” 地叫了声,攥着她的手松了。李筱月回头看,只见沈砚之站在他身后,软剑从他后心穿进去,剑尖滴着的血落在泥地里,晕开小小的红圈。
“你怎么来了?” 李筱月爬起来,刚想去扶沈砚之,却看见他胸口插着支箭 —— 是铁面临死前射的。
“没事……” 他笑了笑,软剑从手里滑下去,人也跟着往地上倒。李筱月赶紧扶住他,才发现他背上也中了刀,血把青布长衫浸得透透的。
“别说话。” 她掏出老汉给的药膏,往他的伤口上抹,可药膏刚敷上去就被血冲开,怎么也止不住。
“盒子……” 他攥着她的手往青铜盒子上放,“送过去……”
“我不送!” 李筱月的眼泪掉在他脸上,“我带你去找大夫,我们不送了!”
“傻姑娘……” 他抬手想擦她的眼泪,手却抬到一半就垂了下去。
苏晚赶过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她站在原地愣了愣,突然挥剑劈开旁边的矮树,像是在发泄什么,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李筱月抱着沈砚之的身子,眼泪糊了满脸,却突然想起他给的竹哨。她颤抖着掏出竹哨,往破庙的方向吹了三下 —— 哨声又尖又响,惊得林子里的鸟雀都飞了起来。
破庙里的人来得很快,领头的是个穿官服的中年人,看见沈砚之的样子,眼圈红了圈:“沈先生……”
“先别管他。” 苏晚把青铜盒子递过去,声音哑得厉害,“‘青雀’在这儿,你带的人呢?‘暗部’的老巢该端了。”
中年人接过盒子,立刻对身后的人下令:“按原计划行事!”
李筱月抱着沈砚之往破庙里走,庙里的香案上点着烛火,烛火晃得人影忽明忽暗。她把他放在香案旁的草堆上,刚想给他擦脸,却看见他怀里掉出来个东西 —— 是块半旧的香囊,绣着只歪歪扭扭的青雀,正是沈砚之妹妹绣的那只。
香囊里除了棉絮,还有张纸,纸上是沈砚之的字,写得很轻:“若我没回来,让筱月去望溪镇,我妹妹会教她认字,也会教她种半亩地。”
李筱月把纸按在胸口,眼泪又涌了上来。苏晚在旁边坐下,递过来块干净的布:“他说的对,你得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