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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水库边的晨光与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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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晨的阳光比平时柔和些，邵余是被裴鱼放在客厅的渔具碰撞声吵醒的。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半，窗外的天刚蒙蒙亮，空气里带着点潮湿的水汽——像是要下雨，又像是只是清晨的露水。
他抓了件裴时淮去年穿旧的蓝色连帽衫套上，衣服有点大，袖口堆在手腕上。
刚走出房间，就看见裴时淮蹲在玄关处整理渔具，手里拿着卷鱼线，正低头把线缠在渔轮上。
裴鱼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个保温杯，看见邵余，笑着招手：“醒啦？快洗漱，我煮了小米粥，喝完刚好出发。”
邵余应了声，转身进了卫生间。镜子里的少年头发乱糟糟的，连帽衫的帽子滑下来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眼睛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
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瞬间清醒了不少——这是他第一次跟裴时淮、裴鱼一起出门玩，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期待。
等他洗漱完出来，裴时淮已经把渔具收拾妥当了，正坐在餐桌旁喝粥。看见邵余，他指了指对面的碗：“裴鱼帮你盛好了，趁热喝。”
邵余坐下，拿起勺子舀了口粥，小米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甜味在嘴里散开。
裴鱼坐在旁边，把剥好的茶叶蛋推给他：“多吃点，钓鱼要坐好久，别饿着。”
她顿了顿，又看向裴时淮，“你也是，别光顾着帮邵余弄渔具，自己也吃点。”
裴时淮点点头，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嘴里。
邵余偷偷看了他一眼，对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梳得整齐，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干净。
吃完早饭，邵建斌已经把车停在了楼下。他坐在驾驶座上，看见他们出来，按下车窗：“快点，早去早占个好位置。”
裴鱼拎着装零食的袋子走在前面，裴时淮扛着渔具，邵余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两个保温杯。
上车的时候，邵建斌自然地把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了裴鱼，回头对他们说：“后排宽敞，你们俩坐后面。”
邵余和裴时淮并排坐在后排，车刚开出去没多久，邵建斌就从后视镜里看了邵余一眼：“听说你物理及格了？不错，你再继续努力争取一点。”
邵余愣了愣，没想到邵建斌会突然提这个。他转头看向裴时淮，对方刚好也在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笑意。
“知道了。”邵余轻声说，心里有点别扭——邵建斌好像总是这样，只会用物质来表达关心。
裴鱼在副驾驶上回头，笑着说：“别总说这些，孩子刚及格，先鼓励鼓励。”
她顿了顿，又看向邵余，“周末好好玩，学习的事下周再说。”
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城郊的水库。水库边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多是带着孩子来钓鱼的。
邵建斌找了个树荫下的位置，裴时淮赶紧把渔具拿下来，开始组装鱼竿。
邵余蹲在旁边看，只见他动作熟练地把渔线穿过导环，又把浮漂绑在渔线上，手法利落得很。
“要不要试试？”裴时淮抬头看他，把组装好的鱼竿递过来。
邵余点点头，接过鱼竿，鱼竿有点沉，他差点没拿稳。
裴时淮赶紧伸手扶了一把，手指碰到他的手腕，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慢慢来，”裴时淮说，“先把鱼饵挂上。”
邵余按照裴时淮说的，把鱼饵轻轻挂在鱼钩上，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把鱼竿举起来，轻轻一甩——结果力气太小，鱼钩没甩出去多远，落在了岸边的草丛里。
旁边的邵建斌看见，忍不住笑了：“你这姿势不对，看我的。”他说着，拿起自己的鱼竿，用力一甩，鱼钩“嗖”地一下甩出去老远，浮漂稳稳地落在水面上。
“看见没？要用力，但不能太猛。”
邵余有点不服气，又试了一次。这次他用了点力，鱼钩终于甩到了水里，浮漂在水面上轻轻晃着。
“不错啊！”裴时淮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就是等鱼上钩了。”
几个人坐在小马扎上，水库边的风吹过来，带着点青草和水的味道。
邵建斌很快就钓上了一条小鲫鱼，他得意地把鱼放进鱼桶里：“看见没？这就是技术。”
裴鱼笑着说：“你也就这点本事了，跟孩子比什么。”
邵余坐在那里，眼睛紧紧盯着浮漂，可浮漂半天都没动静。
他有点无聊，转头看裴时淮，对方正专注地看着水面，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邵余轻声问。
裴时淮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疑惑：“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啊，比如……你以前经常来钓鱼吗？”邵余说。
“嗯，小时候裴鱼经常带我来。”裴时淮说，“那时候她还没当医生，时间多，每次钓完鱼，都会给我做鱼汤。”
邵余点点头，想起江羡林以前也经常带他去公园玩，只是那时候他还小，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我妈以前也带我去公园，”邵余轻声说，“不过她没教我钓鱼，她教我画画。”
裴时淮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
就在这时，邵余的浮漂忽然往下沉了一下。
“有鱼！”邵余赶紧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往上拉鱼竿。鱼竿被拉得弯弯的，显然是条不小的鱼。
裴时淮赶紧过来帮忙，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帮他调整鱼竿的角度：“慢慢来，别太用力，小心鱼竿断了。”
邵余按照裴时淮说的，慢慢往上拉，终于把鱼拉了上来——是一条差不多有巴掌大的鲤鱼。
邵建斌看见，赶紧走过来：“不错啊！第一次钓鱼就能钓上这么大的鱼，比你哥当年强多了。”
邵余有点得意，把鱼放进鱼桶里。裴时淮笑着说：“看来你挺有天赋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邵余又钓上了两条小鱼，裴时淮也钓上了一条大草鱼，只有邵建斌，除了刚开始那条小鲫鱼，再也没钓上鱼来。
“这鱼今天怎么回事？”邵建斌有点不耐烦，把鱼竿往旁边一放，“不钓了，你们钓吧，我去车里拿点水。”
邵建斌走后，裴鱼看了看天色，对他们说：“快到中午了，我们把鱼收拾一下，中午就在附近的农家乐做饭吃。”
裴时淮点点头，拿起鱼桶往农家乐走。邵余跟在后面，忽然想起什么，问：“裴时淮，你说我爸是不是有点偏心？”
裴时淮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他：“怎么这么说？”
“他之前和我说，我期末考进步给我奖励，可他从来没问过你想要什么。”邵余说，语气里带着点不平。
裴时淮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需要这些，而且……他不是偏心，只是不知道怎么跟我相处。”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刚转来的时候，他也经常问我你在学校的情况，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邵余愣了愣，没想到是这样。他抬头看向裴时淮，对方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温柔。
“哦，”邵余轻声说，心里忽然有点愧疚——刚才不该这么说邵建斌。
到了农家乐，老板帮他们把鱼收拾好。裴鱼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邵余想帮忙，却被裴鱼推了出来：“你别添乱，去跟时淮玩会儿。”
邵余只好走到院子里，看见裴时淮正坐在石凳上看书。他走过去，坐在裴时淮旁边：“你怎么不休息会儿？”
“刚好看两道题。”裴时淮说，把书合上，“对了，下周物理小测，我帮你划了重点，在你书包里。”
邵余点点头，心里有点暖。他忽然想起昨天在书店，裴时淮帮他付练习册的钱，还有路上给她披外套的事。
“裴时淮，”邵余轻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裴时淮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因为你是我弟弟啊。”
邵余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他抬头看向裴时淮，对方正看着他，眼睛里映着院子里的阳光，亮闪闪的。
“哦，”邵余轻声说，赶紧低下头，假装看地上的蚂蚁。
中午吃饭的时候，裴鱼做的鱼汤特别鲜。邵建斌喝了两碗，对裴鱼说：“还是你做的鱼汤好喝，比外面饭店的强多了。”
裴鱼笑了笑：“喜欢喝下次再给你做。”她顿了顿，又看向邵余，“小余，多喝点鱼汤，补补脑子，对你学习有好处。”
邵余点点头，舀了一勺鱼汤放进嘴里，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他看了眼裴时淮，对方正低头吃饭，耳尖似乎有点红——显然是裴时淮跟裴鱼说的他喜欢喝鱼汤。
吃完饭，几个人在农家乐的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儿。
邵建斌接了个电话，皱着眉头说：“公司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你们玩完了自己打车回来，或者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
裴鱼点点头：“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邵建斌走后，裴鱼对他们说：“下午你们想去哪玩？附近有个草莓园，要不要去摘草莓？”
邵余眼睛一亮：“好啊！”他转头看向裴时淮，“你去吗？”
裴时淮点点头：“去吧。”
草莓园里的草莓红彤彤的，挂在绿油油的枝叶间，看起来特别诱人。邵余拿起小篮子，开始摘草莓。
他专挑又大又红的摘，不一会儿就摘了满满一篮子。裴时淮跟在他后面，偶尔帮他把沾在叶子上的草莓摘下来。
“你怎么摘这么少？”邵余看了眼裴时淮的篮子，里面只有几个草莓。
“我不太喜欢吃甜的。”裴时淮说，又摘了个草莓放进他的篮子里，“这个甜，你吃。”
邵余拿起草莓，擦了擦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他忽然想起裴时淮上次给她的那颗草莓糖，也是这个味道。“好吃吗？”裴时淮问。
邵余点点头：“好吃，你也尝尝。”他拿起一个草莓，递到裴时淮嘴边。
裴时淮愣了愣，张嘴咬了一口，草莓的汁液沾在他的嘴角。
邵余赶紧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看你，吃个草莓都能沾到嘴角。”
裴时淮的耳尖瞬间红了，他赶紧转过头，假装看旁边的草莓：“我去那边看看。”
邵余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原来裴时淮也有这么害羞的时候。
摘完草莓，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裴鱼看了看天色，说：“该回去了，再晚路上该堵车了。”
几个人打车回家，路上，邵余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裴时淮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本物理书，却没怎么看，偶尔会转头看他一眼。
“累了？”裴时淮问。
邵余点点头：“有点，不过挺开心的。”
裴时淮笑了笑，把自己的肩膀往他这边靠了靠：“累了就靠会儿。”
邵余犹豫了一下，还是靠在了裴时淮的肩膀上。
裴时淮的肩膀很宽，靠在上面很舒服。他闻着裴时淮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好像只要有裴时淮在身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用害怕。
回到家，邵余把摘的草莓放进冰箱里。裴鱼走进来，笑着说：“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邵余点点头，“谢谢裴阿姨。”
“跟我客气什么。”裴鱼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洗手，我做了晚饭。”
晚饭的时候，邵余想起下午在草莓园的事，忍不住笑了。裴时淮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邵余摇摇头，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裴鱼在旁边看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说话。
吃完晚饭，邵余回房间写作业。他翻开裴时淮给的物理重点，上面用红笔标了很多易错点，还有详细的例题。
他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小测加油，等你考好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邵余的指尖落在那行字上，轻轻碰了碰。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书页上，也落在他的脸上。
他忽然想起下午在草莓园，裴时淮耳尖发红的样子，想起他靠在裴时淮肩膀上的感觉，心里忽然有点暖。
他拿起笔，在重点的空白处写下一行字：“好，一言为定。”
写完，他把笔放下，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月亮。
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他好像越来越依赖裴时淮了，依赖他的帮助，依赖他的关心，甚至依赖他身上的味道。
他不知道这种依赖是好是坏，只知道，有裴时淮在身边，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