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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秋雨里的偏于与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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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雨来得猝不及防，早读课刚结束，豆大的雨点就砸在教室窗户上，噼里啪啦响得让人分神。
邵余把刚重做的两道解析几何题推到裴时淮面前，指尖还沾着点红笔墨水——那是他昨晚对着裴时淮整理的错题本，逐字逐句核对步骤时蹭上的。
“哥，你看看对不对？”他喊得比前几天更自然，尾音里带着点期待的轻颤。
裴时淮刚收完班里的数学作业，闻言低头拿起邵余的练习册，指尖扫过纸面时，触到他还没干透的墨迹，两人都下意识顿了顿，又像上次在台灯下那样，飞快地移开了手。
“步骤没问题，这次没把中点坐标搞反。”裴时淮用红笔在最后一步画了个勾，抬头时正好对上邵余亮闪闪的眼睛，像雨后天晴时挂在枝头的水珠。
“但这里——”他指尖点了点辅助线的标注，“下次把线画得清楚点，不然考试时自己都看混。”
邵余赶紧点头，把练习册往回拉，低头用铅笔把辅助线描粗了些。
林宇从旁边凑过来，探头看了眼练习册，咋舌道：“可以啊邵余，上次还跟我吐槽解析几何不是人做的，现在都能全对了？裴学霸，你这辅导效果也太神了，啥时候也带带我？”
裴时淮没接话，只是把自己的公式笔记本往邵余桌角推了推：“下午有数学小测，把这本里的例题再看一遍。”
邵余刚“嗯”了一声，就听见后排传来赵阳阴阳怪气的笑：“有些人就是命好，有学霸哥带着，不像我们，只能自己瞎琢磨。”
这话里的刺太明显，林宇刚想怼回去，邵余已经先抬起头，眉头皱着，语气却还算稳：“我自己做的题，跟谁带不带没关系。”
他以前面对赵阳的挑衅，要么低头不吭声，要么攥着拳头说不出话，这次居然敢直接反驳，连裴时淮都微微挑了下眉。
赵阳显然也没想到他敢回话，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哟，翅膀硬了？是不是觉得有裴时淮护着，就敢跟我叫板了？”
他说着就站起身，往邵余这边走了两步，桌腿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班里瞬间安静下来。
邵余也跟着站起来，后背挺得笔直——他没忘昨天跟裴时淮说的“下次自己处理”，攥着笔的手紧了紧，刚要开口，裴时淮已经先一步挡在他身前。
裴时淮比赵阳高小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没什么温度：“上课铃快响了，回你座位上去。”
“裴时淮，我跟他说话，关你什么事？”
赵阳梗着脖子，却不敢真往跟前凑——上次篮球赛结束，他堵邵余想抢他手里的水，被裴时淮抓着胳膊按在墙上，那力道至今想起还发疼。
“他是我弟。”裴时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动他试试。”
这话一出口，班里顿时一片吸气声。林宇在后面偷偷拽了拽邵余的衣角，小声说：“我去，裴学霸这护短也太明显了。”
邵余站在裴时淮身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雨气，心里又暖又涩——他想自己扛，可裴时淮还是像以前一样，把他护在了身后。
赵阳盯着裴时淮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怂了，狠狠“切”了一声，摔着椅子坐回了后排。上课铃刚好响起，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来，班里的气氛才慢慢缓和下来。
邵余坐下时，偷偷看了眼裴时淮的侧脸，对方正低头看着课本，耳廓却有点泛红——刚才那句“他是我弟”，好像比平时任何一次都要郑重。
下午的数学小测，邵余做得格外认真。他按着裴时淮教的方法，先在草稿纸上标清坐标，再一步步推导公式，连最容易错的符号都反复检查了三遍。
交卷时，他路过裴时淮的座位，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递过来一块薄荷糖：“考得怎么样？”
“应该……没问题。”邵余接过糖，指尖碰到裴时淮的手心，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薄荷的清凉混着一丝甜意，压下了刚才的紧张。
放学时雨还没停，邵建斌让司机来接他们，可裴时淮却说要去书店买本习题册，让邵余先上车等。
邵余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裴时淮撑着伞走进雨里的背影，犹豫了几秒，还是抓起书包里的伞追了上去：“哥，我跟你一起去。”
裴时淮回头，看着他跑过来的样子，额前的碎发被雨丝打湿了几缕，赶紧把伞往他那边倾了倾：“雨这么大，你跟着来干嘛？”
“我也想看看习题册，说不定有适合我的。”邵余说着，往裴时淮身边凑了凑，两人共撑一把伞，肩膀时不时会碰到一起，每碰一次，邵余的耳朵就热一分。
书店离学校不远，两人踩着积水走了十分钟才到。裴时淮径直走到教辅区，拿起一本《高考解析几何精讲》，翻了两页就递给邵余：“这本例题很典型，你可以用。”
邵余接过来，看着封面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有点犯怵，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回去好好看。”
付钱时，收银员笑着说：“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下雨天还一起出来买参考书。”
裴时淮“嗯”了一声，邵余却没说话，只是攥着习题册的手紧了紧——他以前总觉得“兄弟”这两个字隔着层东西，可现在听别人这么说，心里居然有点甜。
出了书店，雨小了些。裴时淮把伞递给邵余：“你先撑着，我去买两瓶水。”他刚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的巷口站着两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正对着邵余吹口哨。
邵余也看见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伞都抖了一下。
裴时淮快步走过去，把邵余拉到自己身后，看向那两个黄毛：“有事？”
“没事，就是觉得这小子长得挺乖，想跟他认识认识。”其中一个黄毛嬉皮笑脸地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邵余。
邵余躲在裴时淮身后，心里有点慌——他以前在原来的学校，就被这种混混堵过，知道他们不好惹。
“他是我弟，你们离他远点。”裴时淮的声音冷了下来，伸手把邵余往自己身边又拉了拉。
那两个黄毛对视一眼，显然没把裴时淮放在眼里：“你弟又怎么样？我们跟他说话，关你屁事？”
其中一个黄毛说着就伸手想去拽邵余的胳膊，裴时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黄毛疼得叫出声来：“你他妈敢动手？”
“再动他一下试试。”裴时淮的眼神冷得像冰，另一个黄毛见状，刚想上前帮忙，就看见裴时淮口袋里露出的学生证——高二一班，裴时淮。
他们以前在学校门口堵过人，听过这个名字，知道是年级第一，而且听说打架也很厉害，顿时不敢再动了。
“算你狠。”第一个黄毛甩开裴时淮的手，揉着手腕，狠狠瞪了邵余一眼，拉着同伴灰溜溜地走了。
巷口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雨声。邵余从裴时淮身后探出头来，看着他的侧脸，嘴唇动了动：“哥，谢谢你。”
“谢什么，我是你哥。”裴时淮转过身，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碰到他的耳尖，滚烫的温度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裴时淮赶紧收回手，清了清嗓子：“走吧，司机该等急了。”
回去的路上，邵余坐在车里，一直看着窗外。裴时淮以为他吓到了，递给他一瓶水：“别害怕，他们不敢再来找你了。”
“我不是害怕。”邵余转过头，看着裴时淮，眼神里带着点倔强，“我就是觉得，每次都要你保护我，我太没用了。”
他想起刚才那两个黄毛的眼神，想起以前被欺负时的无力感，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不想再做那个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人，他想变得厉害，想能保护自己，甚至……保护裴时淮。
裴时淮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一动。他伸手拍了拍邵余的肩膀，力道很轻：“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等你成绩上去了，比什么都强。至于那些人，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
邵余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习题册。车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给路边的树叶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心里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或许，光靠学习还不够，他得找点别的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厉害”。
回到家时，裴鱼已经做好了晚饭。
邵建斌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见他们回来，笑着说：“怎么去了这么久？雨下这么大，没淋到吧？”
“没有，爸，我们去书店买了本习题册。”
邵余把习题册递过去，邵建斌接过来翻了翻，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上进心。余余，要是有不懂的，就多问你哥，他可是咱们家的学霸。”
裴时淮“嗯”了一声，走进厨房帮裴鱼端菜。
邵余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习题册，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有哥在，好像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晚饭时，裴鱼不停地给邵余夹菜：“余余，多吃点排骨，补补身体。下午下雨，别感冒了。”
“谢谢妈。”邵余笑着说，这声“妈”喊得越来越顺口。
裴鱼听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又给裴时淮夹了一块：“时淮也多吃点，天天复习到那么晚，别累着。”
吃完饭，邵余主动提出要洗碗。裴时淮想帮忙，邵余却把他推出厨房：“不用了，哥，你去复习吧，我自己来就行。”
裴时淮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别把碗摔了。”
邵余洗完碗，回到房间，并没有立刻看习题册，而是拿出手机，翻出了一个以前同学发来的微信——那是他原来学校的一个混混，以前帮过他一次。
邵余犹豫了几秒，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你知道哪里可以学打架吗？”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对方就回复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要我说，学那玩意儿干嘛，直接找几个人揍回去不就完了？”
邵余看着屏幕，皱了皱眉头——他不想像那些混混一样打架斗殴，可他也不想再每次都靠裴时淮保护。
他想了想，又发了条消息：“我就是想学点防身术，不用打人，能保护自己就行。”
对方回复得很快：“行啊，我认识一个练散打的，周末可以带你去看看。”
邵余看着消息，心里有点激动，又有点忐忑。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可他知道，他想变得更强，想不再成为裴时淮的累赘。
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裴时淮的声音传进来：“邵余，复习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给你讲几道题？”
邵余赶紧把手机锁屏，揣进兜里，打开门：“不用了，哥，我刚看了几道例题，都懂了。”
裴时淮点了点头，递给他一杯热牛奶：“早点睡，别复习到太晚。”
“嗯，谢谢哥。”邵余接过牛奶，看着裴时淮的背影，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哥，等我变得厉害起来，就换我保护你。
夜深了，邵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下午巷子里裴时淮保护他的样子，想起那个混混同学的消息，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他不知道学防身术会不会有用，可他知道，他必须试试。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书桌上，裴时淮给的公式笔记本静静地放在那里。
邵余看着笔记本，又看了看手机，嘴角勾起一个坚定的笑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要为了自己，也为了裴时淮，好好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