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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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管壁上，那道狭窄的焊缝如同一个窥视异世界的窗口。幽蓝的光芒从中渗出，映亮了苏砚清苍白的脸，和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锥，狠狠凿入他的识海。太阳穴传来尖锐的刺痛，让他几乎要闷哼出声。他猛地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强行压下那瞬间翻涌的眩晕感。
控制台下方的空间里，那幽蓝的多棱晶体仿佛拥有生命般，规律地明灭着。每一次光芒涨落，都伴随着高频的嗡鸣。
祁沉的手紧紧攥着苏砚清的手腕。他屏住了呼吸，全身肌肉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死死盯着那幽蓝的核心，以及核心旁边——
控制台阴影里，蜷缩着一个穿着破烂学院制服的人！
他背对着管道方向，身体随着核心的明灭而微微抽搐，头部低垂，似乎正沉浸在某种极致的痛苦或狂热之中。他的左手无力地垂在地上，右手却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死死按在控制台一个裸露的接线板上，指尖早已皮开肉绽，焦黑一片。
能量正是通过他的身体，作为某种活体导体，汇入那幽蓝核心！
“疯了……”祁沉的声音压得极低，“他在用自己当作能源缓冲器！”
就在这时，那蜷缩的人影猛地一个剧烈的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他按在接线板上的右手猛地弹开，身体向后倒去，露出一张扭曲惨白的脸——很年轻，甚至可能还是个学生。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嘴角残留着一丝诡异的弧度，仿佛在极致痛苦中看到了某种极乐幻象。
在他右手脱落的瞬间，幽蓝核心的光芒骤然变得不稳定，疯狂闪烁！能量管线过载，迸射出细小的电火花！
“核心要失控！”苏砚清脱口而出，冰冷的语气里染上一丝急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东西失控的后果——它不是爆炸，而是某种更可怕的精神脉冲辐射，足以让附近所有生物的大脑瞬间烧毁！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秒，祁沉动了！
他猛地踹开脚下早已锈蚀脆弱的管道挡板，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扑而下！
苏砚清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祁沉就已经扯开控制台主板，暴力扯断了那几根最粗的能量传输管线！
动作粗暴，相当有效。
噼里啪啦的电火花爆闪了一瞬，随即熄灭。失去了能量来源，那幽蓝核心的光芒急速暗淡下去。只有核心内部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不甘的蓝色余晖，像垂死的星辰。
灰尘簌簌落下，祁沉站在一片狼藉中，脚下是死掉的学生和仍在冒烟的控制台。他直起身，甩了甩手上沾到的焦黑碎屑，侧头看向管道口的苏砚清，开口道：
“下来吧，陆同学。来看看这里还有什么惊喜。”
苏砚清沉默地从管道跃下，落地无声。
他径直走向那已经黯淡的幽蓝核心。越是靠近，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能量残留感就越是明显，他的指尖轻轻拂上核心表面。智星屏幕快速闪烁，读取着残存的微弱信号。
“很古老的精神干扰技术，基于亚空间共振原理。设计初衷可能是用于非致命性镇压或潜意识影响，但显然……失败了。”苏砚清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在做一份冰冷的尸检报告，“它吸收并扭曲接触者的精神能量，形成一种……成瘾性的致命循环。这个人，”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学生，“只是被幕后主使选中的能量源。”
祁沉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那核心，眼神晦暗不明：“白塔的成果？”
“更准确地说，是白塔的废案。”苏砚清纠正道，指尖点向核心底部一个几乎被磨平的徽记——那是一个简化了的、扭曲的白塔标志，“‘低语’项目，新星历3750年左右开始进行，3810年左右被永久封存。所有实验数据和样本按规定应予销毁。”
“看来规定总是有人不喜欢遵守。”祁沉冷笑，目光扫过四周。他走到控制台另一边，踢开一堆散落的零件，露出一个金属手提箱，箱盖开着，里面塞满了纸质文件和几块老式数据硬盘。他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标题赫然是——《“低语”原型机阶段性实验报告（绝密）》。
“怀旧就算了，”祁沉翻动着文件，眼神越来越冷，“重启可就不好玩了。”
苏砚清没有接话，他的注意力被核心旁边控制台上一个极细微的接口吸引。那接口样式非常新，与周围老旧的设备格格不入。
“近期接入痕迹。”苏砚清看着屏幕上反馈的数据，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有人……在它失控前，远程下载了核心数据。时间大概在……”
他顿了顿，报出一个时间点。
——正是三个月前。
几乎在同一时刻，苏砚清和祁沉腕间的智星同时发出一声极轻微的、代表最高优先级信息接入的震动。
一条来自学院中央安保系统的紧急通告，同步投射到两人的屏幕上：
警报：旧馆B7区检测到未经授权的高能量反应及结构震动。安全系统触发最高级别隔离协议。重复，旧馆B7区已完全隔离。
冰冷的红色文字，倒映在两人骤然凝重的眼眸里。
他们被锁死在这里了。
而那个真正的“访客”，刚刚在他们眼皮底下，拿走了最想要的东西，并且……顺手关上了笼门。
合金密封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滑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散发着腥锈气味的狭窄通道。
冷风从通道深处倒灌而出，死寂笼罩了短短一瞬。
祁沉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门完全打开的下一秒，他已侧身挡在苏砚清与通道口之间，手中的武器稳稳指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全身肌肉紧绷，进入完全的戒备状态。
“好大的手笔。”祁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被挑衅的怒意，“为了请君入瓮，连这种地方都挖出来了。”
显然他看出了这条通道的异常，其建筑风格和材质与旧馆截然不同，新的像是昨天的产物。
苏砚清没有回应祁沉。他的视线越过了祁沉的肩膀，死死盯着那片黑暗。智星的环境扫描功能被开到了最大，但反馈回来的数据混乱而矛盾——温度异常、辐射水平波动剧烈、空气成分复杂且含有未知有机分子……
他猛地闭了一下眼睛，强行压下生理性的不适。
“通道内部的能量……与‘低语’同源，但更不稳定。”苏砚清的声音有些发紧，但依旧保持着分析的语气，“这是一个陷阱，概率98.7%。”
“这不能再明显了。”祁沉冷笑一声，枪口未曾移动分毫，“问题是，设陷阱的猎人，想抓到的是什么猎物？”他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苏砚清，“你觉得呢，苏教授？”
他又一次用了那个称呼，像是在不断敲打苏砚清冰封的外壳。
苏砚清沉默了片刻，目光从通道口移开，落在地上那个学生身上：“他的生命体征几乎消失。留在这里，死亡率高达99%。”
“所以？”祁沉挑眉。
“如果我们带上他，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他会是累赘。”苏砚清冷静地给出判断，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但从信息获取角度，他或许能提供关于设陷者或通道内部的情报。”
祁沉盯着他看了几秒，手腕一翻，抽出一根金属注射器，精准地扎进了学生的颈侧！
学生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呼吸变得更加微弱却奇异地平稳下来。
“强效休眠剂，够他睡到天荒地老，也能暂时吊住他的命。”祁沉收起注射器，语气淡漠，“能不能活，看他的命。”
他再次看向苏砚清：“好了，闲杂人等处理完毕。现在，告诉我，基于你的专业判断，下面那东西，”他用枪口指了指通道，“危险程度到底有多高？以及，我们该怎么‘礼貌’地回应这份热情的邀请？”
苏砚清迎上他的目光。应急灯的光线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无法精确评估。但根据能量来源和结构稳定性推测，其危险程度远超‘低语’核心。”他顿了顿，补充道，“建议极端谨慎。至于回应方式……”
他的指尖在智星上快速操作了几下，调出了一个极其复杂且能量需求极高的防御性力场模型。
“……或许我们可以选择，‘拆了’这份邀请函。”
通道深处，那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似乎微微涌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