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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考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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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结束后，校园里的氛围陡然一变。轻松愉快的节日气息被一种无声的紧张感所取代，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淡淡的墨水与纸张的味道。
高一第一次月考，如同悬在每位新生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要落下了。
各科老师上课的节奏明显加快，习题和试卷如同雪片般发下来。课间休息时，闲聊打闹的人少了，更多的是埋头疾书或者围着老师问问题的身影。
易浅言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冷静模样。但他的书桌上，习题集和试卷以更快的速度堆叠、被完成、然后归档。他的作息严格得像精密仪器，每天几点复习哪一科，做多少练习题，都规划得一丝不苟。学生会的工作他也并未放下，只是效率更高，压缩了一切不必要的停留时间。
他就像一艘装备精良、航线明确的破冰船，平稳而坚定地驶向名为“月考”的港口。
而他的同桌夏楚翊，则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分裂”状态。
上课时，他依旧会时不时走神，转笔，或者试图用纸条骚扰易浅言（虽然成功率自从实验合作后似乎略有下降）。但到了自习课和课余时间，他却收敛了不少平日的跳脱，虽然不像易浅言那样严谨规划，但也确实拿出了习题开始写。偶尔遇到难题，他会皱眉思考，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或者……习惯性地转向旁边。
“喂，同桌，”他用笔帽轻轻碰了一下易浅言的胳膊肘，压低声音，“这道物理受力分析，总觉得哪个地方卡住了，帮看一眼？”
易浅言从自己的数学卷子里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他指的地方，然后拿起自己的草稿纸，唰唰画了几笔，简洁地指出：“摩擦力方向错了。B物体相对A有向左运动趋势，所以A对B的摩擦力向右。”
“哦——！”夏楚翊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懂了懂了！谢了同桌！”他立刻埋头修改，嘴里还嘟囔着，“这摩擦力老是跟我作对……”
易浅言看着他恍然大悟的侧脸，没说什么，重新低下头做自己的题。但下一次夏楚翊再问的时候，他依旧会言简意赅地解答。
这种模式逐渐固定下来。夏楚翊似乎默认了易浅言这座“冰山题库”的存在，而易浅言……似乎也默认了这种偶尔的、仅限于学术范围的“打扰”。
周五下午，班主任宣布了月考的具体安排和考场座位表。气氛更加凝重。
“这次月考很重要，是对大家开学以来学习情况的一次重要检验，成绩也会影响后续的一些评优和竞赛名额分配。”班主任严肃地说，“希望大家周末好好复习，考出真实水平。”
放学铃响后，同学们收拾书包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了些，不少人脸上带着忧色。
夏楚翊把发下来的好几张数学卷子塞进书包，拉上拉链，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唉，好多题啊……感觉脑子要不够用了。”
易浅言正在仔细地将每科资料分门别类放入不同的文件袋，闻言动作不停，淡淡地说：“平时效率高一点，就不会堆积到最后。”
“哇，会长大人，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夏楚翊扭过头，歪着脑袋看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子里自带分类检索系统吗？”
易浅言没理他的调侃，拉好书包拉链，站起身准备离开。
“诶，同桌，”夏楚翊也赶紧站起来，跟在他身边，“周末你打算怎么复习？闭关修炼？”
“图书馆。”易浅言言简意赅。
“图书馆好啊！”夏楚翊眼睛一亮，“一起呗？有个学习氛围，说不定我能多刷两套题！我保证安静！绝对不吵你！”他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眼神却亮晶晶地充满期待。
易浅言脚步顿了一下。他习惯了一个人学习。但想到实验合作时对方在正事上还算靠谱的表现，以及……那些被他解答后恍然大悟的表情，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冷淡的：“随你。保持安静。”
“得令！”夏楚翊立刻笑逐颜开，“明天几点？我占座！”
“九点。东阅览室。”易浅言说完，不再停留，加快脚步走了。
虽然也没给他几个好脸色，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连话都不愿意说几句了。
夏楚翊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大好地吹了声口哨。月考的压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周六早晨，图书馆东阅览室。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翻书声和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
易浅言准时到达时，夏楚翊已经在了。他果然占了一个靠窗的相对安静的位置，而且……罕见地已经摊开书和卷子在做题了。看到易浅言，他抬起头，咧嘴笑了一下，用手指在嘴边比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然后真的就低下头继续写了。
易浅言有些意外，但没说什么，在他对面坐下，也很快进入了学习状态。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之间真的没有任何交流。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复习世界里。
易浅言偶尔抬头活动一下脖颈，会看到对面的夏楚翊眉头紧锁，咬着笔杆盯着物理题；或者飞快地演算着数学公式，表情专注；又或者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小声背诵古文释义。阳光落在他毛茸茸的发顶和微微颤动的睫毛上，竟有一种平时罕见的沉静气质。
和平时的吵闹判若两人。
直到中午，夏楚翊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压低声音说：“饿死了，同桌，去吃饭吗？”
易浅言看了看时间，合上书：“嗯。”
两人一起在食堂简单吃了午饭。吃饭时，夏楚翊终于恢复了点话痨本性，开始吐槽题目太难，抱怨出题老师“惨无人道”，但语气里更多是玩笑，而非真正的抱怨。
易浅言安静地吃着，偶尔“嗯”一声，算是回应。
下午回到图书馆，继续复习。
期间，夏楚翊遇到一道化学推断题，卡了十几分钟，眉头越皱越紧。他几次想开口问对面的易浅言，但看到对方全神贯注的侧脸，又忍住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似乎想查，又放了回去（图书馆要求静音）。
易浅言其实用眼角余光看到了他的挣扎。他做完手头正在推演的一道数学大题后，主动抬起头，目光扫过夏楚翊卡住的那道题，淡淡开口：“突破口在第三句话的‘无色刺激性气味气体’，可能是SO?或HCl。结合沉淀颜色，反向推导A和B。”
夏楚翊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SO?！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谢了同桌！”他立刻埋头重新计算，思路瞬间畅通。
易浅言看着他豁然开朗的样子，低下头，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几乎微不可察。
周末两天的高效复习很快过去。
月考第一天早晨，教室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早读时间，大部分人都还在争分夺秒地翻着书或笔记。
夏楚翊看起来倒是比平时安静不少，他不再骚扰易浅言，只是默默检查着文具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第一门考语文。试卷发下来后，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动的沙沙声。
易浅言答题速度很快，字迹一如既往的工整清晰，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做一次普通的练习。
夏楚翊遇到古诗文默写，有个别字一时想不起来，急得抓耳挠腮，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旁边。易浅言正微微侧身，露出压在手肘下的草稿纸一角，上面似乎有零星的关键词——并非故意，只是他打草稿的习惯。
夏楚翊眼睛一亮，猛地想起了那句诗，赶紧低头写上去，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交卷铃响后，夏楚翊长出一口气，瘫在椅子上：“总算糊弄完一门了。”
易浅言正在整理文具，闻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门考试，大抵如此。易浅言稳定得如同精密仪器，夏楚翊则时有起伏，但遇到卡壳时，总会下意识地看向旁边那个沉静的身影，仿佛那能给他带来莫名的安定感——虽然对方从未给过他任何提示。
全部科目考完，已是第二天下午。放学铃响，教室里瞬间爆发出各种如释重负的叹息和哀嚎。
“完了完了，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都没时间看！” “英语听力我当时走神了！” “物理那个实验题到底选A还是C啊？”
夏楚翊把笔一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转向易浅言，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呼——总算考完了！同桌，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又是稳坐第一的宝座？”
易浅言正在仔细地将准考证和文具收进笔袋，头也不抬：“等成绩。”
“啧，真没劲。”夏楚翊撇撇嘴，随即又凑近一点，眼睛弯弯的，“不过这两天谢了啊，图书馆蹭你的学霸光环，感觉做题都顺畅了不少！下次月考还一起复习呗？”
易浅言拉上笔袋拉链，站起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下次再说。”
说完，他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夏楚翊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生气，反而心情很好地吹起了口哨，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月考的压力暂时解除，但关于成绩的悬疑和期待，才刚刚开始。而某种在图书馆共同奋战中悄然滋生的、微妙的革命情谊，似乎也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略显平和的新阶段。
竞争的舞台，也是靠近彼此的跳板，在笔尖划过的沙沙声里，悄然搭建起理解的桥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