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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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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阳光依旧很好。
吃完饭后，西凌微和应忌玄开车回了市区，到书店时已经五点。
莉二姐正准备锁门，西凌微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应忌玄，有些惭愧地前去打招呼。
莉二姐的喜悦溢于言表，握住西凌微的手，从兜里摸出一个珐琅彩小葫芦递给了她 ：“凌微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给，这是我年轻的时候自己烧制的小葫芦，想着今天不送给你，就只能等到下周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过幸好等到你来了！”
莉二姐掌纹深刻的掌心躺着一只翠绿打底，桃粉金边簇花牵藤的小葫芦，小巧玲珑且画工细致，感觉握在手上比真葫芦轻盈，西凌微打心底里喜欢。
她伸手捏着葫芦细腰，正在阳光下细致看着，欣喜道：“二姐，这漂亮得像古董。”
莉二姐面上一红，忙挥了挥手：“嗨，你尽知道揶揄我，那会儿我们村里谁都能烧出个花色特别的猫儿狗儿，你喜欢其他的我回头再烧，只是好久没动过手了，烧不好你别笑。”
西凌微将葫芦围在手心盘来盘去，听到莉二姐的话，好奇地抬头：“为什么后来不做了？没时间了吗？”
“对，没时间了。”莉二姐双手交握在腹前，像是回忆，话里带着点笑，“我当时倒是想在那边城里开一个陶瓷店来着，但事情没人想得那么容易，不过啊那也是我还是丫头时的想法，后来生活一转起来不是翻地种菜，就是砍竹编背篓，我连泥巴都摸不到。”
西凌微瘪瘪嘴，但还是道：“感觉二姐手艺这么好，荒了怪可惜的。”说着，她便将葫芦提在手里摇了摇，“那这个宝贝就谢谢二姐啦，亏我今天还没注意时间差点失了信，太不好意思了。”
“这算啥，你真不来那肯定是有事，还有我跟你讲，今天店里来了三个客人，他们是外地的，有旅游有来工作，最后都在书店买到了想要的书……”莉二姐说起这些的时候，那才真是止不住笑。
听到她话，西凌微想起了自己此行的另一个任务：“莉姐，上次书库里是不是有一本黄色封皮的旧书？”
“你要吗，我帮你拿来！”说完她就风风火火，转身进了后堂。
莉二姐走后书店安静了许多，两人站立的对面，靠窗而立着一色泽沉素的老榆木书架，亮暗随木材本身底纹渐变，因未染色保有原本的拙朴雅韵。是很难得的家具，应当上了些年头，应忌玄在打量其时，状似随口一道：“该不会是给王沐阳问的吧。”
明知故问，西凌微被问得有些尴尬：“应该是吧，他说他昨天在这边看见我了，今天又恰巧碰到了我，就托我帮他买书。”
还不等应忌玄说话，她又画蛇添足加了一句：“我看他是你朋友才答应的。”
应忌玄回头看着被暖橙色夕阳照亮的她，眼里腾起笑意。
西凌微干咳两声，双眼望着应忌玄：“一本书而已，举手之劳。”
莉二姐喜悦的声音响起：“凌微，这哪儿有一本书这么简单，这根本就是一封上古情书啊！”
“怎么可能？”西凌微转头去看，只见这本书的内封赫然写着工整的四个楷体大字——上古情书。
以及一行小字——愿亲手赠心上人。
西凌微瞳孔微震，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字迹在旧书上显得太新，还青涩稚嫩一瞧就不成熟，她实在不敢信现在哪儿还能找到比这还非主流的文化。
应忌玄一笑，手臂内侧擦过西凌微耳廓，接了过来：“谢谢阿姨，这本书我要了。等会儿方便帮我包一下吗，我要‘赠与’他人。”应忌玄特地咬重二字。
莉二姐转身去桌上取出一张牛皮纸，又将书接过来：“好啊，就放心交给我吧，小伙子真是有心了，现在娃娃懂事早，我起初还以为你和凌微才是……”
西凌微一急，抢了莉二姐的话：“莉姐，这个角不是这么折的。”
莉二姐回神还真发觉了不对劲，可她也忘记了怎么折，准备递给伸手来接的西凌微，但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取了去。
应忌玄低头，用修长的手指拨弄几下，将原本的包装拆开，用一种西凌微没见过的手法将书打包得古朴清雅，两道斜线对交着给上方留白，瞧着像一封真的情书。
情书。
西凌微想起来自己口袋里就有一封。
她的心口一热，迎上应忌玄沉静的目光，再下移至他线条清晰，富有光泽的唇。随后狼狈地错开视线，推了推应忌玄胳膊，狠声道：“结账了。”
应忌玄不知自己哪里惹到她，倒觉她这副模样娇俏可爱，但现在逗她又明显不太是时候，于是真就规规矩矩结了账。
结账后莉二姐固执地目送二人离开后才锁门。在她走后，方才盈着人声的老书店又转为沉寂，光尘飘忽着落在木地板上，等夜幕降临。
应忌玄拿着那本书同西凌微去逛不远处的广场。西凌微提议他将书放在他肩上的背包外层，但应忌玄没答应，反而想抛给西凌微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我刚才……”
“怎么了？”西凌微站在电梯上，微踮脚尖，仰头去看二楼亮堂堂的玩偶店。
“刚才在背包里看见你家庭作业了。”应忌玄站在下一层梯子，他发现这样和她可以离得更近，还能闻到她头发的馨香。
西凌微恍然大悟，同样下一级台阶站在他身边：“那怎么办，我搜题都要花三四个小时。”
应忌玄看了眼时间：“我们先去逛那个玩偶店，再找个有包间的地方吃饭，吃完后我陪你写作业。”
西凌微点头认同，一本正经但又神经质地唱到：“拥有应忌玄，出门不花冤枉钱，写作业不用困又眠，赶走寂寞生活，月落鸟绵人不闲。”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应忌玄听出她开心，难得见她兴奋，差点就不忍心说实话，“作业肯定是你自己做，周测物理成绩我帮你看了，你想听吗？”
西凌微先是低头沉思，再试探性地看着应忌玄，伸出一只手： “别的不说，五十分总有吧。”
“四十八。”
“啊，一点步骤分不给我？”西凌微不敢相信自己瞄了应忌玄答题卡多少分，最后总分就多少分。
应忌玄笑着打趣她：“你选择题全对啊，怎么，瞧不起后面的大题？”
西凌微见到了二楼，连忙推着应忌玄进玩偶店：“还说，你是我见过遮答题卡遮得最严实的。”
“习惯。”应忌玄当然不会告诉她，她考试时挑眉伸脖子偷看自己答卷的样子他全都看到了，只装作才知晓，解释道，“我没想到你也会偷看。”
西凌微刚进玩偶店立马就退了出来，拽着应忌玄的胳膊，一边转身一边说：“我看没什么好逛的，先去吃饭吧。”
应忌玄怕她摔倒，伸出一只胳膊虚环住她，回头见一个穿着皮靴皮草的女人正站在门口，提着一个玩偶包装盒看着他们。
“西凌微？”女人话一出口，原本拉着应忌玄往前走的人不动了，只是抱着胳膊的力度在加重。
女人觉得奇怪：“是西凌微啊，你亲生父母也在蓉城？”
被唤了名字的人依旧没动静。
“这孩子，还记仇呢，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女人伸手去拉她胳膊，却被后者一挣。应忌玄见状忙将西凌微揽在身后护好，挡在两人中间：“阿姨。”
“你就是她哥哥吗？”女人抬头看着男生，点点头，“长的是挺像的。”
“阿姨，你找微微有什么事。”应忌玄不想带着西凌微同她寒暄。
“也不能说是找，刚好碰见顺道就提几句，微微她也知道，她养父为了带她也没有再生子女，她爷爷这边也是因为她进了医院，现在身体更大不如前，再说远点，她表妹今年又考上了一中。”女人会心一笑，“我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给你们家白养这么大个闺女，送走的时候没有说要一分钱。”
女人扫了应忌玄一眼，又道：“可是我看你们家境应该是非常不错吧，这样把孩子说要回去就要回去……”女人含糊一笑。
应忌玄看着她的目光沾了冷意：“要多少。”
“我也不说多了，就五十万，应该不成问题吧。”
“行。”应忌玄见数目不大，想就今天解决了，手心里却钻进一只冰凉的小手。是西凌微拉住了他。他没再自作主张，只反手握住，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西凌微抬头看着女人，语气不卑不亢：“不要当着我哥哥的面把话说得太好听，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而且我以前生活费也只是拿的奶奶留给我的钱。刚才只要是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我不想见你，我不懂你非要跑来说这么一通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家里知道我以前有多惨，然后去找你们麻烦吗？”
女人见状尴尬地笑笑，用孩子长大了的语气同应忌玄说话：“微微这脾气还是要生在你们家里好啊，大小姐。”
“自然不用你说。”应忌玄看着女人，“还有什么事吗？”
“这我能说什么，微微你记得来看看你爷爷，他毕竟带你这么多年，现在虽然糊涂了，连我也不认，却还记得他有一个乖孙。”女人见西凌微脸上有一瞬间的动容，感叹道，“人活着就这么几十年，老人更是陪一年就少一年。无论以前怎么说，人老了就会格外念旧。”
西凌微同她对峙半晌，最后说了句知道了。
女人很满意她的回答，笑着同两人留了微信，最后亲切地挥手告别。
西凌微冷着脸将她拉黑，看着手机屏幕，在界面点进又退出，假装忙碌着迟迟不肯抬头。
刚才说的话完全是狐假虎威。她其实不会有任何人来撑腰。
而现在要吓唬的人走了，她这只狐狸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应忌玄这头老虎。
她好像被扯掉了遮羞布，被应忌玄看了个精光。
“手机有这么好玩？”应忌玄没再妄自去拉西凌微的手，只轻微俯身，用往日他们嬉闹时的语气，缓声道，“你今天中午不是说想吃兔子肉？我知道一家老店，会很对你口味，想去吗？”
西凌微点点头。她鼻尖酸痛酸痛的，双眼被模糊得看不清路。
她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应忌玄这样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三言两语就令人暖心的人。
仿佛她的冰河世纪终于迎来了春，干涸了七年的眼泪再次流淌，奔流不息，没入心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