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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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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简直就是西凌微的地狱，她从物理课代表手中接过老师特地批阅的答题卡，故作随意地塞进柜子里，道了声谢。
但那位戴着黑框眼镜，总是很质朴踏实的课代表心里却敲响了警钟，他看着西凌微的目光很礼貌：“凌微同学，沈老师特地叮嘱我要看着你订正错题，遇到不懂的我也要帮你讲解。”
课代表讲话的声音很小，他怕吵到正戴着帽子睡觉的应忌玄同学。
应忌玄慢慢睁开了被碎发遮住的眼睛，刚好看到西凌微那只还没来得及从课桌里抽出的手，随后视线上移，看向她绷紧的脸。
“没事的，凌微同学，沈老师很理解你的，他说你态度很认真，每一道大题都写满了，只是差点技巧。”物理课代表鼓励她面对自己的成绩，又真诚地补充道，“不用怕麻烦我的，我很乐意帮助同学。”
西凌微将答题卡取出来，摊开在桌面，跟应忌玄对视了一眼。
物理课代表接过，看了半晌。说实话他心里有些震惊，但毕竟是四年物理课代表，身经百战很有职业素养：“凌微同学，我大致浏览了一下你的答题卡，发现你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特别是你的选择题做得特别优秀，不过我还是建议改错题的时候顺带温习一下你选择题作对的过程，因为我们班有只要选择题全对就必须上台为同学解答的传统……”
这话说得太全面了，西凌微听得是又尴尬又感动。
物理课代表顿了几秒，又道：“至于其他的题……”
他来讲解的话会很棘手。不是西凌微错得太刁钻，而是她答题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纯粹是按照她自创的物理体系在作答。
西凌微看出了他的难办，也有些羞愧，伸手接过答题卡，微提起嘴角：“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离得太远了，要讲解的话会很麻烦你。”
西凌微留意过这位课代表，上课积极提问，下课认真刷题，是一位很努力很爱学习的人。她认真道：“这样吧，我不会的问我的同桌，改好错题后再交给你检查？”
物理课代表发现这也不错：“嗯嗯，应忌玄同学的物理是很好的，我分析过他的答题卡，他解题的过程严谨细致，逻辑清晰，很多时候还会用大学里才会教的方法，要是他能帮助你的话，效果一定会更显著。”
西凌微又看了眼应忌玄，后者弯眼一笑，一只手在桌下伸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指。
西凌微受了惊，抬头看物理课代表正歪着头，默默观看应忌玄桌上对折起来的答题卡，又挽回一抹魂，抽手时瞪了应忌玄一眼。
应忌玄这才装作刚醒的样子，靠着椅背伸了一个懒腰，目光对上物理课代表心虚但崇拜的双眼。他干咳一声：“同学？”
物理课代表也干咳一声，不好意思道：“我可以看看你答题卡吗？”
应忌玄目光落在桌面那张答题卡上，没多在意：“你拿走吧。”
“谢谢。”物理课代表郑重地拿起答题卡，道谢，告别。
有些人会把自己的答题卡视作私密物，虽说是一起求学共同进步，但难免有些同学不太想将自己的思路步骤分享出来。他在漫长的求学路上，曾借过很多人的答题卡，大家都笑着借给了他，不少人调侃他努力认真，其实他看得出他们心里有点膈应，他自己也很不好意思，于是借的次数慢慢少了。但这次不一样，应忌玄的答题卡他太喜欢了，喜欢到想要誊抄下来背诵的程度，于是壮起胆子问了问，心里也没抱多大期望……谁知道应忌玄答应的这么爽快……
应忌玄不知道已经远去的物理课代表把他脑补得有多崇高，只是懒洋洋望着西凌微，笑道：“微微，快温习你选择题作对的过程，等会儿我去上厕所你就没机会了。”
知道这是调侃自己偷看他试卷，西凌微内心羞愤不已，冷着一张脸，半晌吐出几个字：“应忌玄你变了。”
应忌玄有些惊讶：“我哪里变了，我不是一直这样吗？”
西凌微回想起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种不温不火，恰到好处的玩笑语气，发现他说得并没有错。那为什么现在她总觉得自己落了下风？
“微微，别想了。”应忌玄凑近了她一些，头枕着胳膊，笑容并不单纯，“你还没发觉吗？”
“发觉什么？”
应忌玄压低了声音，目光裹着热意：“你心虚了。”
西凌微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她脑海里闪现昨晚梦境，以及那个一边喘息一边吻着她耳畔说我爱你的声音，耳根发烫，浑身不适。
应忌玄不笑了，直起身体，一眨不眨盯着西凌微。
他捏个小拇指就做了五分钟的心理建设，为什么西凌微只一秒就变成了一副被流氓强吻了的表情。
西凌微见他竟还盯着自己看，起身想做点什么，看到班长的前桌拉着班长，激动地看着这边说好甜。
她又坐下，脑子里嗡嗡响，把答题卡推给了应忌玄：“看看。”
“看过了。”应忌玄从桌肚里摸出一本新教材，翻到目录，开始勾画，“基础不牢，公式记混记错，对电学一窍不通……”
西凌微向来是有自知之明的，她麻木道：“那怎么办。我转校后学得更差。”
“好办。”应忌玄用笔头敲了敲书页，示意她来看，“我们可以用每天最后那节晚自习把知识再过一遍。”
西凌微看见目录标题旁写了几个关键字词，恰巧都是她做起题来一筹莫展的。她将书取过去，想再细看一遍：“好厉害，但是马上要期末了，学得完吗？”
“你聪明，理解能力强，认真学怎么都不会太差。”
西凌微心中微动：“我以前的老师只会说我脑子笨。”
“那他说错了。”应忌玄从小就没挨过批评，老师放心他，家人放养他，他没有过类似的感受，于是又问：“算是对你抱有期望吗？我看书上说，批评是希望人进步的一种。”
是有这么一个说法，老师的批评本质上也是想她更努力一些，但，她一直认为，如果好的期望是以一种令她感到不适的方式表达，那还不如从来没有。
西凌微便反问他：“你觉得呢？”
“不懂。”应忌玄半晌吐出这两个字。看女孩儿半是吃惊半是怀疑地看着自己，他又补充道，“没有人批评过我。”
西凌微不信：“应忌玄，我知道你优秀，可你又不是完人，怎么会不做错事……还是说你是鼓励式家庭教育？”她知道家庭对一个人性格形成有重要影响，应忌玄完美符合成功教育优秀人设，便心服口服：“也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你这么好啊。”西凌微笑笑，伸手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就不一样了。”
应忌玄沉默片刻后说：“哪里不一样。”
西凌微经昨天的事后也没什么好瞒着应忌玄的，便自我调侃，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满不在乎：“你昨天也看到了，那还真只是冰山一角，其实我就是从一个巨大的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惹得一身腥。”她说到一半顿了顿，朝应忌玄一笑，“不是亲身父母找到我，说不定我现在走投无路早就溶在那个垃圾堆里了，我们之间的差距会变得很大。你永远不会看见我。”
应忌玄没笑。
意识到自己的话也许有些形容夸张不太日常，西凌微略显尴尬地撇撇嘴，低头看书。
坐在窗边的同学拉开窗帘，阳光落在这群无忧无虑的少年身上，让未曾停歇的欢笑盖住所有不堪的过往，回应她那不被听者认可的黑色幽默。
轻轻地，应忌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微微。”
其实很少有人这样叫她。
“这一点都不好笑。”
西凌微转过头，心跳不自觉加速。
她看见了那个从来都不让自己觉得他很遥远的男生……不，他现在看上去更像个捍卫自己世界的小孩儿，微压着的眉头，浅浅盖住眼尾的睫毛，睫毛下一双漆黑如镜的眼眸，脸颊上被光照亮的小小绒毛，以及那个被她梦了两夜的唇……他拥有猫科动物不容置喙的冷峻气质，神态间总有着不屑一顾的厌世气息。
西凌微见他第一眼就觉得亲近，因为她曾无数次在镜前看到过自己那张神态近似的脸。
应忌玄是骄傲的，她又何尝不是，所以她知道应忌玄永远不会调侃他自己，西凌微本来也不会。可承认自己的难过和在乎实在是太难了。但是她，又想要离应忌玄更近一点。就把事情搞得这样笨拙。
西凌微不觉后悔，只苦涩道：“是吧，我也觉得不太好笑。”
“不要在别人面前贬低他喜欢的东西。”应忌玄逼近她，看样子有一点生气，“就连你也不行。”
近在咫尺是坚定的神情，还有那颗明显偏向她的赤诚的、温热的、坦荡的心。
“你只会是塞纳河畔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这话带着孩子气，太过笃定，甚至带着一些突兀。西凌微不敢信。
上语文课时，她一只手支起下巴，侧头看着窗外白鸽飞过的光景，思绪飘远。耳旁是老师讲解枯燥古文的声音，沉闷闷的，周围是应忌玄特有的香气，可以形容为夏夜流淌过草原的小溪，同样也像梵高画里的星星。
星星？好土的情话。其实她更喜欢独一无二，一眼就能看到的月亮。都行吧，谁在意呢。
没有人愿意听一个人冗长的挫折。金山银山也好，垃圾堆也罢，说到底也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收回视线看着应忌玄给她写的教案，西凌微心里竟也隐约有了对自己未来的希望。
就这样两人开始在五楼的空教室补习物理，西凌微也许被应忌玄鼓励到了一个新境地，回家后竟然也开始写了点作业。她压着习题埋头苦干，直到觉得自己今天也算是小有成就，才推开纸笔，满足地喝了一口凉掉的热水，起身舒展身体。
一个常年浑水摸鱼的人突然在一天全神贯注完成作业，是会觉得充实又幸福的。
西凌微一看电脑，发现已经十二点半。
这台电脑是周一晚上她的爸爸从杂物间搬进来的。
想起她的新家，西凌微就觉得很奇怪，虽然她爸爸不怎么欢迎她，甚至是忽视她，但会给她数目可观的零花钱，家里关于她的生活用品也是一样不落，甚至细致到她衣柜里的月经垫。还有这间明显翻新的卧室，更是处处透露着用心。
这个家没给她预期里的爱她很压抑不是假话，但至少把初来乍到的落差挨过后，她也住得……很舒服。
紧接着她心里有了一个让她暗暗激动的想法，这些会不会是她那位不知道现在在何处的妈妈为她做的？
思及此，她兴致不自觉变得颇高，哼着歌打开电脑，接着昨晚的进度继续看——
《纯情辣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