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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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还在隔壁初中，应忌玄中午顶着大太阳回教室。天太热，他心里有些烦躁，路过小卖部的时候进去买了一瓶冰水，刚一出门就同一个猛跑而来的女生撞上了。
他下盘稳，只手腕被折得有点痛，水洒了一大半。而那个女生则跌坐在地，吃痛地捂着脑袋，头发还滴着水。
他将女生扶到一旁椅子上，转身进小卖部买了纸巾，拆开递给她，并询问她需不需要去医务室。女生可能真的撞疼了，一边擦着自己发梢的水，一边语气不太好地反过来埋怨他走路不看路，话说得不太好听。
应忌玄更心烦，只说：“还有十分钟上课。”
女生这才抬头，看到应忌玄的时候眉毛一挑，脸色和缓了一些，指了指自己被打湿的前襟：“你就让我这样进教室吗？”
女生校服的那两颗扣子是解开的。她的校服改过，比别人的更修身，裹着丰满的胸脯，此刻打湿了水，贴得更紧，清晰可见内衣颜色和那道深沟，按理说很惹火。
应忌玄仰头把冷水灌完，转身投了垃圾桶，懒得去看她：“你想怎么解决，不怕迟到我可以出校门帮你新买一件。”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她了，女生误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文胸也要帮我买吗？我喜欢蕾丝的。”
应忌玄斜睨着她，没说话。
女生扑哧一笑：“逗你的，你把你手上的校服外套给我就行。”
应忌玄扔给了她：“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衣服不用再还。”
“等一下。”这里没多少人，女生起身唰地一下将校服脱掉，露出阳光下盈盈发光的身体，黑色内衣只浅浅兜住胸部，轻微颤动。
她抬头，本以为男生会像刚才一样害羞地别过头，但她却只对上了应忌玄冰冷烦躁的双眼，让她太阳穴猛地一跳。
女生将宽大的外套穿上，拉好拉链，再伸手进去，解开湿湿的内衣在手上团着。接着她抬头，装作手头不准，往应忌玄身上一抛。
应忌玄迅速躲开，蕾丝边堪堪擦过他的手臂，准确无误落入垃圾桶。
应忌玄忍住说难听话的冲动，冷声道：“你在学校能不能尊重同学。”
女生一笑：“我是初三十三班，但留了两级，你应当叫我学姐。”
应忌玄冷嗤一声，转身走了。
那件事过后的第三天，也是一个大热天。
应忌玄正在清凉的教室里做习题，突然他同桌说：“门外有个女生在看你。”
应忌玄知道这“看”肯定不同于平常，不然他同桌不会特地同他讲话。
他抬头看去，一个披散着卷发的女生正抱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前，穿一件同初中生格格不入的黑色背心，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她见应忌玄看了过来，忙招手，拔高了声音：“忌玄！”
应忌玄冷着脸，咔吧一声，折断了笔。
有些同学回头看着他，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捕捉到不同的暧昧细节。所谓千年冰山冷脸王，也应当开开情窦。
但很遗憾，他字典里果然就没有“笑脸相迎”、“温柔以待”这样的词汇，此刻表情更是难看得吓人。
起初应忌玄本想当作不认识，继续写习题，但女生叫了他名字。他拧眉，将练习册往前一推走了出去。
女生将袋子递给他：“谢谢你上次帮助我。”
应忌玄：“你最开始说的是我没长眼之类的脏话。”
“哎呀，别生气了，我在袋子里放了赔罪礼，希望你收下。”
应忌玄就靠在门框上，没吱声。
女生可能也打听到了应忌玄说一不二，选择退一步，将礼物取出：“那你把衣服收下吧，我已经洗干净了。”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应忌玄微侧身，欲往教室里走。
“应忌玄，那天的事我男朋友知道了。”女生见他不吃软，笑得意味不明。
应忌玄只静静扫了她一眼。
当天晚上，应忌玄像往日一样去一楼上厕所。初一这个时候已经放学了，没人在附近乱逛，厕所也很干净，应忌玄不会被熏被挤，多走几步路也权当散散步。但他刚出厕所门就被几个穿得咋咋呼呼的男生给堵住了。
应忌玄挑眉：“有事？”
那几个男生尾随来的时候看应忌玄高高瘦瘦，只当他是尖子班的乖学生，被吓吓就不敢说话的那种。
他们不以貌视人，也特地了解过他，长得好学习好，不打架，不认识道上的人，就脾气臭点，脸臭点。因此，他们也就当这句听上去挑衅十足的问话是文人瞧不起武人的通病，纯纯摆架子，一般见了真功夫就服帖了。
为首者便语重心长地：“小子，人活着别太傲，就我们学校哥几个脾气好点，你见了道上那些爷，一句话还没说出就被收拾得够。”
应忌玄笑了一声，打破了这严肃氛围。
为首者摸了摸自己锃亮的锅盖头，好似见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场面，对身旁人咧嘴一笑：“嗬，这小子还挺大胆，你知道你犯什么事儿了吗？不知道？我来说，前天中午，你在小卖部撞倒一个美女，见色起意，强迫美女当着你的面脱衣……没想到对外多清高一个人，背地里竟然是个猥.琐好色之徒，要不是有监控录像，说出去谁信啊。”
应忌玄觉得这些人真是有够无聊，拨开男生怼在自己胸口的手机，侧身走了出去。
有人要拦，为首的男生摆摆手：“大姐说不打人，反正我有的是办法对付。”
第二天中午，学校就起了应忌玄的流言。
最开始是一个校园墙一个单独发出并置顶的投稿，说，他星期二中午走林荫道那边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生堵住一个女生，那女生坐在椅子上，隐私部位都快露出来了。
他当时就不敢过去，然后更不可思议的是男生竟然让女生光天化日之下把衣服脱光，那女生只脱到上衣，他就没敢看，绕道走了。
墙下哗声一片——
好恶心啊。这就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吗？大家都知道如今学生早熟，行为举止大胆，但竟然大胆到了调情在公共场合的地步。也可能不是调情，你听他说，在堵……总之，一段文字能给人的幻想，千奇百异。
这是真的吗？终于有人在质问。这之后流出了一张监控截图，很模糊，但看得清人脸，一女生坐在椅子上，一高个男生正站在她面前，只露出侧脸……但这张极有辨识度和知名度的侧脸引起了更为激烈的讨论。
谁都看得出，照片上的男生是应忌玄。
不可能吧？心想。他是所有人心中的风光霁月，符合大家对青春的一切幻想。但也有声音，说表里不一的人到处都是，如果不是成绩好，应忌玄那张脸一看就很花花公子游戏人间，而且他还很有钱。
又有人说，单方的描述和一张照片也不能证明什么，另一方正义清醒的声音又开始摇旗呐喊，不要因为他的脸而美化他的一切。
就在两方焦灼不下的时候，一个人带着所谓已经被销毁的监控幸存照片来了。这时是真真切切拍摄到一个女生裸露的上半身和轻薄的胸衣，剪影勾魂，而男生依旧站在原地，面朝着她。
那人说影响不好，将其撤回，但照片已经被无数只手保存，以更广的更快的路流出。
话风渐渐变了。曾为他争辩的人开始脸红，为了不露怯，添上被欺骗的情绪，重新上阵。
突然有人提到三天前一个说学校小卖部垃圾桶什么都扔的投稿，配图就是一个被垃圾埋了一半的蕾丝胸衣和被保洁阿姨挂在一旁等失物招领的夏季校服。
当时有人调侃，不知这又是哪对小情侣竹林夜里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时间恰巧对上。
后来发生了什么已经交在了大家手上，只要融入幻想，人人都是优秀的流言艺术家，应忌玄这次，是如何也洗不清了。
同桌怯生生地，在下午放假的时候才敢告诉他。她把刚发下来的手机推在他面前，一双眼满是担忧。
应忌玄大致扫一眼，道了声谢，像没事人一样，收拾好书包出了教室。
此刻夕阳照亮了整个校园，暖风掠过少年微湿的发尖。
他绕着操场跑了几圈，出了汗但眼眸明亮，轻喘着气，微仰脸让风露出他的额头。一路上有些人会偷偷打量他，也会流出压低声音的只言片语，在空中逃逸，靠近他时又默契地保持缄默。
让人不由想起夜晚永远停不下的嗡嗡蚊子声。如果他们的行为是无心的，那不必担心应忌玄会觉得压抑难堪，这些远不足以让他羞愤。就像昨晚来挑衅的那群人，在应忌玄眼中，就是一群张牙舞爪的鬣狗，名声坏但脑子却又着实朴实。
他的修养让他没办法去计较。
但说毫不在意也是假的，于是他依旧像往日一样走出校门，特地没有直接坐车回家，只沿着校外后巷的小吃摊慢悠悠走着，直到一个高个子男生挡在他面前。
应忌玄看他表情就知道来对人了，他皱眉：“管好你的那些人，别再来烦我。”
王沐阳气急，哑声低吼：“你怎么不管好你自己的手呢！”
应忌玄看着他，眉眼渐渐爬上一抹讽刺的笑。
王沐阳见了，冲着应忌玄的脸就是一拳。
但应忌玄微后仰，一手轻轻接住了他的拳，顺势将他往身后一带，又在他将迎面倒地的一刻，抓住他的肩拉了回来。
王沐阳一拧眉：“你什么意思？”
“我不打架，更不会为她打。”应忌玄余光瞧见了朝这边走近的女生，对着王沐阳道，“还有二十五天中考，我不介意以诽谤罪打一场官司，我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
听到这话，女生立在原地片刻，最后还是走了过来，一脸委屈。她前不久才哄着王沐阳开了荤，现在正是热恋的时候，只喘一声，就会让身旁的这个男人为她大惊失色。她太懂得怎么控制这些钱多无脑的小富二代了。
这不，她还没开口，王沐阳就将她安置在一旁，安抚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她眼眶一红：“不要打架，你马上就要中考了，不要为我的事分心。”
王沐阳心一痛，转身就又是一拳挥过去。
应忌玄擒住他的手，真有点不耐烦了：“你再动手试试？”
身后传来一连串的脚步。
王沐阳一笑：“你今天不得不为我的女人打架了。”
应忌玄回头，身后是一群挥棍舞棒的少年。
女生惊呼：“阿阳，你不是答应我不打他吗？”
王沐阳回头，英雄般一笑：“不，我爱你，所以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的女人……咽不下气……中二病是当年初中生间的潮流。
被强制性拉扯到非主流情感文化，充当推动男女主情感升温的角色，应忌玄实在是气笑了。
他松开擒住王沐阳的手，慢慢后退几步，在想怎么不打架就脱身，并一劳永逸摆脱掉这群家伙。
这边没什么人，四周有矮墙围着，里边是一个校园新教学楼施工区。
就在应忌玄决定翻墙进去跟那边走的时候，一个金发黑瞳的俊朗男生走了过来，身形挺拔。他穿着简单的白T，手插在牛仔裤裤兜里，略显疑惑地挑眉，一颗闪闪的眉钉比他眼尾的泪痣先抓住视线，晃了众人的眼。
准备动手的那群人立马恭敬起来，这可是他们道上闲云野鹤经年不出的元老。
女生上前几步，拉着王沐阳，叫了一声大哥。
王沐阳这才知这就是她以前一直说的那位统一蓉城□□的风云人物，也妻唱夫随，叫了声大哥。
“大哥”很接地气：“都围在这儿热闹着呢，干什么呢？”
王沐阳心想这大哥也太没眼力见。但他终究不是混黑的，不想牵扯太多进去，便闷声一言不发。
女生愧疚道：“大哥，是这个男生非礼了我，王沐阳和兄弟们帮我出气。”
“大哥”眉扬得更高了，瞪大眼，一张帅气的脸写满不可置信，这让他看上去有了一些稚气。
“是吗？这倒是稀奇……那我可以听听他怎么非礼的吗？”
那晚上威胁应忌玄的小男生举起手，一五一十地讲了。
大哥听着笑容越来越明媚，最后竟然搭上了应忌玄的肩，凑近应忌玄面无表情的脸，快活地道：“哎哟，我的好弟弟，没想到你有一天能被诽谤成这样，我看今天不是你哥在这儿，你就等着被处分休学吧。”
大家听得是一头雾水。
应寻再看向女生时，眼神轻飘飘的，脸上带着浅淡笑意，一张俊逸的脸满是不可侵犯的威严。
女生惊讶地发现，面前的两个男生，神态气质在此刻是如此相似，甚至相貌也……
随后一句冷冷的“跪下”彻底划破了她的理智。
她的腿一软，重重跪在地上，心知自己做错了事，开始埋头道歉解释。身后的那群人听了她的自白，也露出了震惊之色。但多少人心知肚明她胆子大，横行霸道，欺凌同学惯了，一般干不出好事。只是王沐阳不可置信地看着女生，眼眶微红，声音颤抖：“你在说什么啊？是被逼的是吗？你不用这样的，我可以保护你的。”
女生很少见着对自己这么真情的好男生，心中不舍，但还是心一狠，说出了实话：“王沐阳，我一直不理解，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这个圈子里的一股清流。”
应忌玄看着没意思，想招呼应寻走。应寻则站在女生身边，想等着她讲完话后，让她打字发帖澄清。
王沐阳皱眉望着她，眼里流出的是浓郁的悲伤：“可是，你毕竟是一个女学生啊，能坏到哪里去呢？”
她没想过有一天能有人会这样为她说话，难得悲凉：“你还不懂吗？我一直留级是背后有认的大哥供我生活。我不是什么家中千金，只是你们初中生太好骗了。”
王沐阳供奉在神坛的玉像一朝跌落，才发现先前那发光的不过是阳光照耀下厚厚的灰尘……
这件事也算是真相大白，就这样告一段落，女生挨了处分，恶迹斑斑的她也终于被揭发并休了学。
大约一周后，面带疲惫的王沐阳找到了应忌玄，真诚地同他道歉。
中考前夕发生这样的事，对两人有着深浅不一的影响。不过有些人天生就是读书的料，他们最后还是考上了同一所重点高中。王沐阳虽然发挥失常，但因往日成绩优异和家里关系顺利进了一班，和应忌玄在同一个班级。
王沐阳也就同他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一直到上周五，应忌玄察觉两人之间有了隐约的隔阂。
指尖旋转的笔“啪”一下砸在桌面。
应忌玄回过神，起身到后面储物柜取出那本牛皮纸包裹的书，从后门走了出去。
王沐阳看到他的时候没有像往日一样笑，只是有些意外：“她让你转交给我吗？”
应忌玄捏住书的一角，递给了他：“我送你的，她没碰过。”
王沐阳接过，一笑：“你还管挺宽，喜欢她？”
语气带有隐隐的嘲讽和轻蔑，好像王沐阳认定这就是一句戏言。
应忌玄没反唇相讥，只给出了认真的回答：“是。”
王沐阳轻笑：“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没话说可以不说。”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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