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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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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凌微昨天申请了在家午休,今天在家楼底下吃完饭后就上了楼。
她刷完牙便回了卧室,但不知是谁家在装修,离得远但还是有声响,西凌微睡了十几分钟实在熬不住,将外套随便一套,就下便利店买了耳塞回来戴着。走这么一趟后好不容易环境安静了,她却如何都睡不着,迷迷糊糊觉得才闭上眼闹钟就响了。
她睁眼,幻想这是沉睡千年的恶魔苏醒,即将毁灭世界。
在出门时想了片刻,发现自己和应忌玄最后都没有说清楚到底一起打不打网球,最后还是拿上了应忌玄赠与她的拍子。
今天下午天色不是很好,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灰白。城市里路人衣着肃穆,街道两旁的树影也色泽暗沉,如此一来往日里不太显眼的红围巾也会太过突兀。所以她换了一条灰色短围巾,没有那条毛线红围巾暖和,却恰到好处为白外套添了一丝重量。
空气里的风含着湿湿的水汽直往西凌微衣袖里钻,她感到有点冷,手脚都缩在衣服里,等上了公交车遇了热气后才彻底舒展开来。
好在第一节体育课她可以直接到操场集合。
已经有午休醒得早的同学在操场打羽毛球,西凌微就坐在避风的台阶上默默看着。直到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大部分同学才显露身影。
班长敬越情挽着她的好朋友同坐在一旁的西凌微打了个招呼,西凌微笑着回了,在二人离开后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人群。
很快她注意到一个身高腿长,步伐略快的男生,三两步就掠过她,手里什么都没有拿,直直朝着一个方向走着,把她给完全忽视了。
那一刻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只吸了吸鼻子。
挪开视线不再看他,放好球拍手揣着兜,慢吞吞地入了队列。
她不高,按理说应当在中间某个暖和的位置,但因为是插班生,便补空位排在了方阵第二排风口处。风很凛冽,西凌微双手冰凉,跑完了例行八百米,一声令下自由活动后便直奔室内体育馆。
体育馆建筑很有科技感,各个运动场地围绕着最中央的器材室呈弧形分布,地面铺着防滑的银色板砖,两边是透明的玻璃墙,可以清晰地看到同学们运动的场景。
她没什么目的地转了一圈。再次回到羽毛球场的时候,她拐了个弯,想离开这个可以一直走下去的轮回。
虽然体育馆暖气也很足,但绕来绕去看同学们打球也没意思,还不如回教室补觉。而且,她心里是有一点怨应忌玄的。
就在她打算出体育馆的时候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她侧头,一个穿着白底衫的清瘦男生正朝她走来。
西凌微疑惑:“何林梦?”
何林梦略感惊讶,随后微笑起来,眼尾的泪痣陷进了上扬的笑纹里:“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西凌微诚实道:“你这样好气韵的学生,我怎么可能不会留意。”
这样的答案倒是出乎何林梦的意外:“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西凌微把这当作一句客套,没去回应。
何林梦继续说:“其实我是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打球的。”
“你们在玩什么。”西凌微问。
“篮球。”
西凌微看了他一眼:“篮球场在最里边,你怎么出现在了这儿?”
何林梦注视着她的眼睛,很自然地说:“我见你一个人,就追上来问问。”
话很寻常,但就是听得西凌微心里感动:“好,那我们过去吧。但是我篮球技术不太好,他们应该不乐意和我一起玩。”
何林梦低眼一笑:“我也不太擅长。”
“那边有我认识的人吗?”西凌微问。
何林梦说了一个名字,但不是应忌玄。
她点点头,继续接上方才的话题:“但你打网球很厉害。”
何林梦:“也许是因为我爸爸是应忌玄的网球教练?”
“这样啊。”西凌微说话时正侧头看着在打羽毛球的班长。
何林梦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怎么没跟应忌玄一起?”
西凌微扬眉,微抬下巴:“怎么这么问?我经常跟他在一起吗?”
这傲娇语气何林梦头一回听,不过神态他曾在应忌玄脸上看见过。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看着西凌微,笑而不语。
西凌微被这个笑弄得有点恼,纤长的眉毛一皱:“那怎么也没见你跟他一起?你们还当了一年多的同桌呢。”
“我们一个月说的话,没有你们一天说的多。”
脑海里恰巧浮现今上午应忌玄那张淡淡的脸,冷漠至极。
西凌微现在不愿意听到有关应忌玄的一切,她想岔开话题,但发现两人之间除了应忌玄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理了理自己刘海,侧过头去看羽毛球场的同学。
“你想打羽毛球吗?”两人又走了片刻,何林梦突然问。
西凌微依旧看着玻璃墙:“还好,但是你想的话我可以陪你。”
何林梦浅浅一笑,泪痣又活了过来:“那你先进去,我去借球拍。”
西凌微答应了,她退回几步进了热闹的羽毛球场,大家都全神贯注着,跑、跳、扣、转……不同颜色的拍子起落,挥汗如雨。这几年羽毛球运动越来越流行,西凌微虽没有球友,但曾被邻居拉着在楼底下陪练,技术也还过关。只是她不热衷于球类运动,没人找也不会主动自己去打。
场内有不同的色块区域,她选了一个深蓝色的,离人群比较远,离敬越情也比较远,但抬头就可以看见一个玻璃天井和隔壁的乒乓球台。
何林梦走过来,将拍子递给她。
两人也没多言,调整好距离就开始打球。西凌微刚开始有些手生,何林梦很绅士友好地喂了几个又高又远的球,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适应。她也乘势渐入佳境,不再想其他,满心满眼都是球。西凌微当然算不上何林梦对手,但好在何林梦不争强好胜,她也打得畅快。
下课铃响的时候,西凌微笑着冲何林梦竖了一个大拇指:“和你打球太愉快了。”
何林梦笑笑:“是吗?那以后常约?”
西凌微点头又摇头:“还是算了,我打痛快了,你却束手束脚。”
何林梦:“怎么会,我喜欢看人一点一点进步。”
西凌微捞起椅子上的外套,搭在肩上:“走吧,去还拍。”
何林梦便领着她去了器材室,两人出来时碰上了一班的同学,西凌微跟在何林梦一旁,解开丝巾塞裤兜里,找来一团皱巴巴的纸巾擦去脸上汗珠。
她偷偷留意着,还是没看见应忌玄的身影,心想着他会不会有事请假了,不免担忧。
很快她反应过来,对,是他说的一码归一码,这人今上午可莫名其妙给她摆脸色看了,自己又没有惹到他,她难道是什么开心就逗逗,不开心就不理的小狗吗。她可没小狗脾气好。
想到这里,她心里带了隐隐怒气,毛燥起来,又热还渴。
她便转身同何林梦道了别,去了小超市买水喝。出来时走了条比较绕的远路,冷风和略显冰凉的常温水灌入她的身体,她的心也畅快了下来。见四下无人,刚运动后的她兴致颇高,迎着风一路小跑,那条露出裤兜大半的短围巾也随风而漾。
西凌微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说应忌玄对他忽冷忽热让她有点不开心,这让她更不信爱慕的持久性,说今天遇到了一个温和的人打了羽毛球,说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太过孤单……
“我不知道,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矫情了,跟人群一起,嫌吵,一个人久了,偶尔也会想被人群簇拥,可是我根本无法融入他们,我甚至从来没有群居,我耻于表露心迹,朋友也因此总觉得我与她隔着一层膜,她说我情绪稳定,对什么都淡淡的,可我明明想要很多。”
“这就是表里不一应当承受的责罚吗?有时候真觉得好无力……”她的步伐慢了下来,一步一步踩着石块,声音轻轻地碎在风中,“姐姐,我总觉得你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