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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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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西凌微就觉得有点头晕,应该是体育课那会儿着了凉。她把衣领拉高,捧着大碗,埋脸喝了几口热汤,没把这事放心上。
难生病体质是她一直以来颇感骄傲的赠礼,但刚上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脑袋晕晕,脸颊发烫,看书有重影。
她这时候心里还在默默期待应忌玄回来,因为他们约好了每天晚上补课,虽然应忌玄来不来不确定,但她既然没走,就应当遵守约定。
可理论永远无法在现实达标。
敬越情上完厕所回来,一抬眼就看见了闭眼趴桌上的西凌微,她只露出了半张脸,眉头微皱,往日白皙的脸颊一片绯红。人在发热的时候会比往日更美一些,西凌微在此刻更是美得惊异。
敬越情走到她身边轻轻摇了摇,一只手手背搭上她滚烫的额头,暗道不妙。
西凌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濒死的蝴蝶,最后缓缓睁开。
敬越情一瞬间就陷进了一双含着雾气的眼,忍着亲吻的冲动,心中越发怜惜。于是一向爽朗的她难得压低放轻了声音:“凌微,你很难受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老师?”
西凌微想着还有一个半小时就放学了,自己又不是真的撑不下去,就准备婉拒。
但还没开口,敬越情就让同桌去了办公室,而她自己则转头找住校生借来干净纸杯,从自己桌上的保温杯里倒出一杯热水,递在西凌微手里:“来,喝点热水就没这么难受了。”
西凌微怕她担心,一咬牙坐了起来,将那杯热水一饮而尽。也许很热,但对她体内器官的温度而言还是有点凉了。她这时才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明确的认知——强撑一个半小时后她可能连家都回不成。
西凌微将纸杯放好,撑着桌沿想站起来去办公室请假,但她脚底虚浮,刚直起身就欲歪倒。敬越情忙扶住她:“李宇航已经去办公室帮你请假了,老师会给你家长打电话,你还是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西凌微摇摇头,意识已经不太清晰,喃喃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这话在敬越情听来相当逞强和固执,她又道:“我知道你很独立,但生病了就是需要有人照顾啊,来,乖乖坐着。”
好不容易缓一股劲能走几步的西凌微就这样被摁了回去,她浑身发软,没什么力气,也无法编理由让敬越情放心,只好换一个诉求:“那你可以带我去办公室吗?”
“好,那你扶着我。”敬越情比她高半个头,力气也很不错,将她轻松架起就往办公室走。
两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前进。刚走到楼梯间,李宇航就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假条和一部手机,语气有些纳闷:“西凌微家长电话没人接,何老师就开了张假条,还让我把手机转交给她。”
假条倒是开得比她原来的学校利落。
西凌微道了声谢,用左手接过,放下搭在敬越情肩上的手。
敬越情不太满意:“李宇航,你有跟老师说凌微的情况吗?她这个样子一个人根本回不了家啊。”
李宇航下意识反驳:“我又不知道她病成这样。”
敬越情叹了口气,是她急了。
西凌微没再说话,埋头有气无力弄着手机。
“但说了她家长不也联系不上吗?”李宇航倒没因略带责备的语气生气,只提出了解决方案,“不然这样,我去跟老师申请,我们把她送回去。”
“那你去。”说罢,敬越情就握住了西凌微细细的手腕,“没事,你手机借我,我给我妈妈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我们。”
西凌微找了级台阶坐下,头靠着楼梯扶手,双眼静静看着刚亮屏的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敬越情又轻轻唤了她的名字。西凌微动了起来,按数字解了锁,拨到通话界面将手机递给了她。
敬越情打通号码后走远几步,不一阵就回来了,将手机放回西凌微手心,顺便探了探额头。还是很烫。好在李宇航拿着新假条,哼哧哼哧就跑了过来。敬越情接过,一扫,有些诧异:“你也要去?”
“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李宇航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敬越情不解:“我家司机来接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感觉你最近操心的事情有点多了。”
李宇航有些窘迫,看着假条,脸上渐渐染了一层红。
敬越情没觉得自己话说得有多重,但见他这副模样,转念一想:“那你去帮凌微提书包吧,我看她每天很早就收拾好书包了……而且回来的时候有个人搭伴说话也有趣些。”
李宇航抿唇一笑,就向教室跑去。
敬越情将西凌微扶起:“现在感觉怎么样?”
西凌微摇头:“不太好。”
敬越情无奈道:“那我们慢慢走下去,毕竟这学校楼层这么高连一部电梯都没有。”
西凌微虚弱地点头,身体斜靠在楼梯扶手上,尽量把身体重量压倒楼梯上滑着下去。她提起一口气走路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只要病体适应了也不会太难。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她免疫力低到吹吹冷风就发高烧的地步,不过据经验而谈,她应该大睡一觉就好了。所以三人在校门口等到一辆深红色轿车停下时,西凌微只说了自己家庭住址。
敬越情带着她坐上后坐,转头就让司机开去了一家医院。
西凌微连忙拉住了敬越情的衣袖:“太远了,我在我家楼下药店看看就行。”
“对,是我一时没想到。”敬越情恍然大悟,说着又让司机回了西凌微的家。
下车后的反差显得外边空气更冷,西凌微在敬越情的搀扶下进药店看了病。这是一家私营的小药店,里面摆着中医和西医两大柜,空气中的味道像盐水。
大夫是一位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面色和祥,说话也不紧不慢,一见西凌微就让她坐在店内铺了软垫的长椅上。
大夫把脉探舌,给她开了药,让她好好休息,如果第二天烧还没退,就再来他这里看看。
西凌微接过医生递来的热水,将花花绿绿的药丸仰头吞进腹,摸出身上的零钱结账。随后三人在药店里歇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她觉得自己好了许多,至少不用麻烦敬越情陪她上楼。
她如是说了,但敬越情和李宇航非说要将她送到家门口,直到西凌微说自己家就在二楼,敬越情才肯松口。
临走时,西凌微接过自己的书包,同他们道了谢。敬越情嘿嘿一笑:“这有什么的,我是班长嘛……至于送你回家,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李宇航也大方一笑:“对啊,帮助同学是举手之劳,谁没遇到点困难的事啊。况且我们这样一趟下来还可以直接回家呢!”
敬越情恍然:“好啊,我就纳闷你怎么会说担心我这样的话,原来是打的这样精的算盘!”
李宇航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转而道:“我们快走,别让西凌微站在风里太久了。”
敬越情点头正色:“对,凌微你别管我们,快上去好好休息,我们这就走啦,明天见!”
西凌微提起嘴角,目送着二人背影,轻声道:“明天见。”
说完她没急着动身上楼,只站在原地默默感受着方才热闹的余音,直到感应灯彻底漆黑不再亮起,她才转身悄然走进身后的空洞。
打开门,家里依旧是一片漆黑。西凌微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没有灯的夜晚,也没再多此一举,只借着月光和不远处城市的霓虹倒影朝洗手间走去。
虽说刚才在药店里吃了药,但也不是好很多,她病怏怏地靠在墙上洗漱,随后拿起玻璃杯去客厅想喝一口热水。热水键被人关了。她静静看着饮水机半晌,最后认输般绕过手去开,但饮水机依旧毫无反应。就当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时,一眼扫过,发现饮水机被拔了插头。
有些家庭有在全家外出时拔电器插头的习惯,她父亲最近确实没在家。
西凌微费力地蹲在地上,在黑暗里又看了插头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插上。
她接了一杯满满当当的冷水端着,回到卧室后泄愤般咕咚几口饮尽。冷水下去舒坦了一阵后更难受了,她皱眉脱掉棉衣,掀开冰凉的被窝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