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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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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没有敲门习惯的敬越情。
敬越情目光落在西凌微的脚上,疑惑道:“你没有找到那双鞋吗?”
西凌微也露出疑惑:“什么鞋?”
“我给你发的消息啊,是高跟鞋,我买了两双,码数有偏差,你可以都试试。”敬越情走过来扫了一眼西凌微手机界面,皱眉,“不应该没收到啊,你连网络了吗?”
西凌微恍然大悟,她忘了充话费。
敬越情已经接过西凌微的手机,替她连上网,几秒后,微信消息通知声疯了一样叫着没停过。敬越情不小心瞄到了几条,忙递给了西凌微,诧异道:“你这是多久没用手机了啊,消息累积到现在,小山一样。”
西凌微听着那一连串没喘过气来的提示音,呆呆地吸了一口凉气,等亲眼证实大部分都是应忌玄发来的消息后,她开始相信一个人可以活得很有戏剧性。
敬越情有些等不及,将她的手机没收,放到梳妆台上,开始取出鞋子催促她换上。
西凌微听话地换鞋,鞋子很漂亮,但她没心思欣赏,因为她脑海里反复循环着应忌玄刚发来的最新一条消息。
“意.淫是很隐秘的事,我甚至觉得有点羞耻。”
羞耻吗。
像他那样理性的人应该不会通过幻想来满足自己虚妄的追求吧。
她踩上鞋,在敬越情的惊叹声中,慢慢地顺着牵引转了一个圈。像是最后一块石头落地,西凌微心里不再有什么顾忌,今晚只不过是她面对自己冲动结果所剩下的最后时间。
她在敬越情喜盈盈的目光下弯眼笑了出来。
敬越情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温热的手蹭上她裸露的背:“能在成年这天见到这样的你,我真的好开心。”
西凌微心里一暖,摊开手心,笑得更明艳:“是吗,祝你生日快乐。”
敬越情以为她要牵手,但掌心一咯,摊开发现是一枚小小的编制戒指,戒指上有一只小兔子。
敬越情惊喜地捂住了嘴,两只眼睁得很大:“这……是给我的吗?你还记得?”
西凌微微笑着,但眉毛却挑了起来:“记得什么?”
敬越情将戒指戴在小指上,举起来细细观赏:“没什么啦,我提过一句喜欢美乐蒂。”
原来床单上的兔子叫美乐蒂。西凌微在心中记下。
敬越情在欣赏好一阵后,才心满意足带着西凌微往门外走,她难得想到人一多起来就可能顾忌不到西凌微,便嘱咐她累了就直接溜到休息室休息,等到吃饭再过去也不迟。
西凌微都一一应下了,先敬越情一步替她推开大门,在亮金色的灯光下,眼前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大厅。
这是西凌微独自一人无法想象出来的。但有一部分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尽管是刚成年,就已经有了要盛装出席的盛宴。
在她沉默时,敬越情拉上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对她微微一笑。西凌微示意她自己没问题,随后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
这场生日宴来了很多人,大家都穿着样式各异,但正式华贵的礼服,极具仪式感地分坐在呈半圆形排开的椅子上,背对着她们。而被他们围坐起来的,是一个半圆形的小舞台,有一束灯光直直地落下,将铺着毛毯和鹅羽的舞台照得如天堂一般圣雅。
敬越情偷偷凑在她耳边,轻声笑:“人很多吧?而且今天来的还不止这些,我爸爸妈妈和这里大半部分人的长辈都在三楼,我等会儿还要上去走个收生日礼的流程。”
西凌微看到她开心的模样,心里也渐渐转暖。幸福发生在别人身上,也是很值得铭记的美好,更何况敬越情不是别人,是愿意将幸福分享她的人。
这时有人看到了敬越情的身影,低头对附近人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大家纷纷转过来用目光迎着她,和她关系好的几个女生站了起来,轻声笑着说公主来了,也有不少人目光若有似无落在西凌微身上。
西凌微敏锐地捕捉到了熟悉的视线。
那是独自一人安静坐在后排的何林梦,他今天穿着白色西服,身形比较清瘦,但恰到好处将衣服撑好,很符合他儒雅的气质。
但不儒雅的是,他眼睛却直勾勾看着正开心同朋友挥手的敬越情,因此在他不得不收回视线时,流露出的遗憾神色被西凌微一览而尽。
不过他对上西凌微敏锐的双眼时却并没有被看透的不堪,只依旧温和地对她一笑,似乎在告诉她,赤.裸大胆的爱慕也是他的一部分。
西凌微又收回了视线。
在落座时,敬越情陷入了一个难题。
她在纠结怎么协调位置——一个原本有事来不了的朋友为了给她一个惊喜,突然出现,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坐在了她的身边。
而周围其他人依照往些聚会的经验,以为这本就是留给这位朋友的位置,让她坐下还说这两个好朋友心有灵犀。于是就这样,她稀里糊涂占了原本敬越情兴致勃勃说好留给西凌微位置。
而此时敬越情看着二人,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西凌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我去坐在何林梦身旁。”
敬越情朝何林梦的方向看了过去,愣了一下,转头对西凌微点点头,语气带着歉意:“真抱歉,下次我会协调好的,不过我等会儿肯定会去找你玩,等我!”
西凌微只是对她笑了笑,提起裙摆朝何林梦所在的方向走去。何林梦不吃惊,绅士地帮她将椅子拖开了些距离,好让她方便落座。
在西凌微坐正后,何林梦问:“怎么又没和应忌玄一起。”
西凌微听出了调侃的意味,心里不是滋味,反问他:“怎么了,你是他好朋友他没跟你说吗?”
何林梦微笑着摇头:“他不喜欢同我讲这些,只是一直问我有没有看到你,让我见到你后务必告诉他。”
西凌微又不知道应忌玄要做什么了,便问:“那你告诉他了吗。”
何林梦:“无论我说不说,他都会来这里找你。”
西凌微机械地提起嘴角一笑:“呵呵,是吗,你确定他不是要杀了我。”
何林梦颇为吃惊地,微张嘴唇,身体向后仰了很多。
西凌微视线随着他后移:“你有点装了。”
何林梦用一个笑来缓和,又恢复了自然的状态,顺势将身体微微倚在靠椅上:“这句话可以送给在场的所有人。”
西凌微听懂了他的话,没忍住一笑:“那你一定是最会装的那一个。”
何林梦慢慢舒展开身体:“你说得对,特别是这套衣服,穿上后伸个懒腰都成了不得体,偏偏我又是个懒人。”
今天何林梦讲话格外有趣,西凌微听笑了:“你是在隐喻我吗?”
这时何林梦睁开还没休息好的双眼,看向了西凌微:“你今天很美,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西凌微淡淡垂下视线,光落在她眉间:“但我也觉得被装在一个壳子里了。”
何林梦盯着敬越情的背影,一番思索后道:“我难以否认,你这身装扮确实没有你本来的模样好看。”
西凌微注意到了何林梦的视线,她想听下去:“为什么这么说,她可是很喜欢这样。”
“因为我比你熟悉她。”何林梦像一只打盹的狐狸,微合双眼,语气敦和,“她无数次对我说起云海的经历,我猜想必也同你讲了。”
西凌微没有看他,也不置可否。
“她嘴里描述的那个人和你没有丝毫相似之处,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她在你身上复刻的想法。”何林梦这时突然又变了态度,“但我看你现在,特别是对她笑的时候,也确实挺像那个所谓的温柔开朗好脾气的姐姐。”
西凌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何林梦也不再笑,显得整个人都淡淡的,“我只是想说,你宁肯对着一个在你身上找别人影子的人过家家,都不愿去同真正在乎你的人解释哪怕一句话。”
西凌微感到腿在发软,她身体慢慢紧绷,双唇紧闭,明明整个人的状态是不安,但眼神却带着攻击性。
何林梦嗤笑一声:“既然有惹他生气的勇气,怎么会没有哄好他的本领。”
西凌微半晌,硬生生地吐出一句:“指点江山你最在行。”
“我哪里指点江山了。”何林梦恢复一往温和的模样,“我若是真指点了,你这么暧昧不明的态度还有机会出现在应忌玄身上吗?”
西凌微不会被牵着鼻子走,但听到导致事实的真正原因被误解,还是有些委屈。但就像她以往告诉自己的,这些不过都是她可以接受的自作自受。
所以她慢慢地,换了一条腿压在膝盖上,语气和缓:“应忌玄和我在你眼里都这么容易会因为你的一句话改变吗?”
何林梦无奈地看着她:“我没有这样的本事,但事实就是如此。”
“事实?”西凌微加重了声音,没有对他的话加以思考,“你说的事实就是一个人一定要对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作出回应?”
“舍本逐末。”何林梦这时远远看着被搬上舞台的大提琴,声音带着倦意,仿佛他说完这句话就要好好欣赏音乐了,“你装在太在乎形式了。”
西凌微也当仁不让:“你装在爱说教。”
“你这么认为?但我最讨厌说教了。”
西凌微神色恹恹:“我也最讨厌形式。”
这时,台上来了一个自愿为敬越情生日进行表演的男生,五官端正,中等身高,仪态上佳,举手投足间有富家公子的气质。
他绕到大提琴后,端坐在琴凳上,微微侧着头,双手将大提琴虚揽在怀里,极为温和地对敬越情一笑。
周围很安静,敬越情也注视着台上的人。
西凌微耳边响起一道很轻的声音。
“那我承认,我愿意试图通过做自己最讨厌的事来……”不知何林梦的思路被谁打断,他似乎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措辞,拖长的语调最后隐没在醇厚的大提琴音中。
西凌微静静地听着,心里却在想着方才同何林梦的对话。
一曲停,台上男子起立微微躬身,随后在掌声中从容不迫地回到了观众席。他坐在敬越情身后,敬越情回头感谢夸赞他,收回目光时不经意落在了他们俩这边。
何林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刚才那位男同志的家族,是京都世家在蓉城的分支,但因为远离中心,他们分支需要靠更多的势力巩固才能在京都逐渐蒸蒸日上的事业中分得一杯羹。”
西凌微略微俯身,安静地听着。
她裸露的脊背线条顺畅,光洁的肌肤在灯光下更为雪白。何林梦余光注意到了身后男子直直落在她后背的目光,不动声色将外套脱下,递给了西凌微:“冷就穿上。不用同我客气。”
西凌微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同时也为何林梦的细心动容,她接过轻轻披在肩上,问道:“你刚才说的话背后是什么意思。”
何林梦还是温和的摸样,但脱掉白西装后,内里的黑衬衣将他的气质染得浓重了一些:“所以我猜,不久后敬越情的订婚宴就会为他举行。”
“啊。”西凌微有些惊讶,“敬越情……她,要订婚?”
“嗯。”因为父亲职业的关系,何林梦从小就听着这些事长大,并不觉得有多罕见,“敬家在蓉城做丝绸布料生意,前几年开始把视线向高消费人群转移,因此也需要京都贵人的势力。两家通过这样的方式各取所需,再好不过。”
西凌微皱眉,照她看,何林梦应该是对敬越情有意思的,但他如此坦然地说出来,客观到似乎没有任何情绪,这令她觉得心里不怎么舒坦。
况且他这话好像也忽视了敬越情的意愿,于是便问:“依敬越情的性格,她会答应吗?”
何林梦:“会的,那是她要为富足生活付出的代价。”
西凌微却有不同看法:“我觉得不会,这都什么年代了。”
何林梦没有同她理论的意思,只是笑笑,转而告诉了她一个事实:“不过应忌玄没有这个顾虑,他家积蓄厚到不需经商了,你们的爱情除了你毫无阻力。”
西凌微觉得何林梦讲话真的很难听。
她又不说话,只看着台上拉小提琴的女生。何林梦也若有所思地望着敬越情的背影发呆。
或许是不想打破这岌岌可危和谐氛围的默契,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很零散,就着台上的乐器和曲子聊两句,何林梦有时不经意提起关于敬越情和应忌玄两人的各自的往事。
至于先前的话能不能改变什么。
何林梦表情温和,提了提嘴角,视线散漫地在人群间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