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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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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凌晨七点，西凌微一个美梦睡太沉，惊醒睁眼已错过闹钟三十分钟。
翻身起掀开窗帘，外面是明朗的晴天。
正好这时敬越情拨通了她的电话，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嗯，醒了……快出门了……没，醒来有一会儿了……是吗，那你听听现在我声音像不像才睡醒……哈，那真是惊奇……那你等我到了再给我看吧……先挂了……拜拜。”
挂了电话，西凌微长舒一口气，在衣柜里翻出手套和帽子，转身扔在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背包里，踩着拖鞋去洗漱。
今天很特别，她没有看到往日坐在沙发上死气沉沉看电视的父亲，平日心里的压力顿时消退无影。但现在来不及她轻轻松松地准备，毕竟时间给她的压力不亚于消失的父亲。
她最后兵贵神速背上背包准备出门，但很快又折返回卧室，拿起桌上那对珍珠耳坠，但太用力被耳坠上的银针顶了顶了手心。放兜里又怕掉了，她干脆在颠簸中一边佩戴一边下楼。
下楼买完早餐后，她打了辆车到高铁站，刚落座陈可欣就给她拨来了视频电话。她插上耳机线，将手机举起，正对着自己的脸。
屏幕对面声音很吵，画面也混乱，但西凌微还是能听到陈可欣开心呼唤自己的名字。
西凌微调小了音量，静静看着屏幕，等那边应答。
而手机屏幕在一阵天旋地转后终于定格在一张年轻脸上。陈可欣有一张圆圆的脸，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带着笑，甜美打扮，正在昏暗的蓝色灯光下朝她不停挥手：“哈喽！终于又见你了！”
西凌微猜到她在KTV，下意识皱皱鼻子：“大早上就到这么昏的地方？又跟你的天哥一起？”
陈可欣却很高兴西凌微能敏锐察觉，惊喜：“你怎么猜到的？”
西凌微意味不明地笑笑：“我能怎么猜到，你之前不就是说过跨年一定要和他们一起吗？”
陈可欣见她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面上喜色更浓：“对啊，我妈妈不准我晚上出门，但我今早六点就醒来找他们玩了，他们原本要走的，知道我来后说再玩一会……你等着看，待会儿就该我唱歌了。”
西凌微见她如此开心，用手指支起脑袋，手肘靠着窗沿，笑道：“德行。那你玩这么欢，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视频了？”
陈可欣这时侧头，同身边什么人对视一眼，随后道：“你怎么一猜一个准啊，其实是天哥，他问我你怎么不来，我说你搬家了，他不信。”说完她还将镜头移过去一点，“喏，天哥也才来呢。”
屏幕上是一个看上去较为成熟的青年，穿黑衬衣，头发很短，手上正握着酒杯，抬头看着前方唱歌的人。不得不说，在KTV昏乱的灯光下这人还是有几分姿色。
见陈可欣的镜头转到自己，天哥才虚着眼看向屏幕，大口喝了一口酒。
陈可欣也挤到画面中来：“我就说吧，她早就不在林镇了。”
这时突然有人叫陈可欣的名字，陈可欣抬头望望，露出小兔看到爱吃的食物的表情。她将手机递给天哥时，早已是喜笑颜开：“拜拜，我先去唱歌啦，你要乖乖等我一首歌的时间——”
陈可欣走后，两个半生不熟的人面对面难免有些尴尬，这时最好的做法是将镜头面对正在唱歌的陈可欣。但应当很懂人情世故的天哥却选择了闲聊：“我到林镇才知道你走了，平常也没见你发个什么朋友圈。”
西凌微：“嗯。”
天哥又道：“呆得好好的，怎么走了？是因为……之前的事吗？”
西凌微：“哪件，我第一次打台球赢你你黑脸那件，还是到酒吧你要我喝酒我倒掉那件。”
天哥笑笑：“小丫头还知道自己有脾气。”
西凌微皱眉：“你自己才二十岁。”
天哥觉得自己似乎把这辈子的好脾气都留给了她：“小事，都小事，但那天天哥还是要道歉，我真把你认错人了，喝多了脑子就昏，碍事儿，不然你瞧我，像是想要惹你不开心和你断绝关系的样子么。”
西凌微一脸打住的表情，重新申明：“我当初说了我不计较，你就别再旧事重提，我跟你不熟，不要把我划在你的圈子里。”
天哥却有些为难：“我也不想提，你看，我一提你就急，但那天实在太混乱，不知怎么的我对头也知道了，拿你威胁我说要找你麻烦。我这才来林镇找你。怕你出事。”
西凌微一听这藕断丝连的叙事，原本就烦的心当下就躁了起来，但碍于这些是陈可欣很看重的朋友，她体面地忍着气：“啧，这事怎么没完没了？我离了林镇，他还能怎么找我麻烦？”瞥见对方表情沉默中带着内疚，她也察觉自己语气有点凶，想起应忌玄往日对自己的好脾气，片刻又道，“不过那什么，还是谢谢你，你也不用太……毕竟那些人我不认识，那天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天哥点头：“好。我也生活在蓉城，如果以后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可以找我帮忙。”
西凌微深呼吸，她真的很不想跟陈可欣这些朋友讲话。
先不论他们行事作风跟西凌微有多不合，仅是这些面孔，就又给她一种回到了林镇的感觉。那是一种压到她心头难以散开的感觉，在用力把她勒死。
她好不容易挣脱，开始并适应了新生活。不管怎么讲，都不会在这座城市和这些人再次扯上关系。
人不会傻到犯同样的错误。初三的暑假，她在陈可欣的恳求下陪她进入那家网吧，到最后一次，她摔杯从酒吧气愤而出，这中间几乎全是给她的教训。
同样的嘴脸看多了，她也是从那时开始，慢慢醒悟，也没心情再去为了什么合群追求子虚乌有。陈可欣说她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冷漠孤僻，西凌微说，她只是懒得再装。
比如，现在，面对天哥自以为是的“保护”，她真的不想装了。
好在这时陈可欣唱完一首歌回来，刚坐下接过手机，见天哥竟然摸烟要抽，担心问道：“怎么了天哥，你们闹不愉快了？”
天哥用唇叼着烟，擦开火机，点点头，含混不清道：“是，你朋友非说我那天故意给她水里放东西。”
话风突变，西凌微没忍住冷笑出声，她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编排的。
她不急着解释，毕竟她也想看看陈可欣到底在想什么。正巧司机告诉她到地方了，她刚好不用说话，低头提交完订单，边看着视频边朝高铁站走去。
西凌微注意到陈可欣一听天哥的话，心就慌起来。她虽说不是什么识人大师，但小学就认识的陈可欣，情绪担忧还是害怕，还是看得比较透彻。
“你们不是都不计较了嘛？”陈可欣道，“怎么这时又提了啊？”
天哥吐出一口烟，视线斜斜落在陈可欣身上：“没办法，她要给我扣坏名头，你说我这以后还怎么做人？”
陈可欣还来不及听西凌微说话，就道：“我敢肯定不是天哥做的，你只喝白开水，那天我坐在你面前，你的杯子根本就没人动过。”
或许是西凌微心思细腻，她立马从陈可欣的话里察觉出不对劲，此时再回想天哥的编排，她的心渐渐染上凉意：“是吗？”
陈可欣急忙点头：“对，我想可能是其他人……”
但天哥打断了她的话：“她只跟我闹过不愉快，我的人没我命令，胆子再大也不会对她下手。”
陈可欣那双大眼睛开始躲闪：“那……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有这东西，这样做的人想干什么？”
西凌微看到十一班的同学正在等班里其他人，便停下了脚步，心却在寒风里冷了七分。她想起自己在用叉子把自己扎清醒的时候，看到的是陈可欣那惊慌后怕的神情。
天哥这时又道：“我记得张二一直在追求你吧，陈可欣。”
张二是一个人的外号，西凌微一见他面就觉得不舒服，但陈可欣一直和他走得很近，对此人的追求欲拒还迎。张二便经常约陈可欣出来大家玩，她每每都会叫上西凌微陪她一起。
陈可欣这时突然红了眼眶，好像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哭道：“我不想和他一起玩了，但是他每次都要亲近我，那天那杯水就是他碰过的，呜呜，我也不知道那是真放了东西的，我妈妈说不要接别人经过手的东西，我……呜呜，我就……”
西凌微用力扯掉耳机，要被制服得无话可说，她语气带着强烈的不理解：“不是陈可欣，你妈妈说不要喝别人接过的饮料，你不喝就不喝，害怕就和我说，偷偷跟我换了什么意思？”
“我……我不知道放了东西。”
西凌微轻笑一声：“但你知道有风险还跟我换，是吗？”
“我……我不敢拒绝，我……对不起你，微微。”陈可欣哭道。
“别这么叫我。” 西凌微转身时好像在一班人群中看到了某人的身影，但她现在无暇顾他，因为她想起了更令人破认知的事，这让她本就烦躁的心情再也无法压抑，“陈可欣，我当时说我觉得空气闷，脑子乱的时候，你说什么？躺沙发上歇一歇就好了？你脑子是不是有——”西凌微冷笑一声，还是把那个字收回了。
陈可欣见她真的生了气，怕她以为自己是故意的，更为慌张地解释道：“我真没想过这样，我很喜欢你不会害你的，我当时只是想着你家里不管你这些事，就算出了事，你也不会挨打挨骂，就顺手跟你换了。你没有妈妈，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我太害怕了，我怕……”
西凌微浑身发麻，觉得一股无名火攻上心头，用力一甩手，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她血液全冲到了头顶，再抬头，恍惚间看到的是不远处那双深静的，总是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眼。心就这样静了一瞬，沉默半晌后，她走几步去捡起地上的手机。
屏幕静静躺着一道裂纹。
她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行了，别解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我早忘了。”
“我……呜呜呜，我，我……”陈可欣用力止住哭泣，但语句依旧让人难以听清，“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呜呜以后不会这么做了，我当时不懂事……”
西凌微皱着眉，发现陈可欣已经到了室外，哭得满脸通红，她气虽气，但看了也难受，轻声道：“陈可欣，你听我说。”
陈可欣点点头，看英雄一般透屏幕望着她。
见这表情，西凌微先是看了她半晌，从那双单纯到有点傻的双眼，再到那张热爱脱口而出关心话的嘴，最后将视线定在她眉心。
“以后少跟他们打交道，那群人跟蛇狼虎豹没什么区别，你办事不聪明，会吃亏。”西凌微看她一刻不停地点着头，心里也并没有为她听进话感到多舒心，尽管认识到了这一点，但还是继续把话说完，“以后也不要再去和你妈妈斗智斗勇，你这个年纪照她说的来做总不会出错。那天的事就当个教训，毕竟叉子扎三个孔流出来的血也不少。再多，我也没什么好说。”
陈可欣急忙点头：“嗯嗯，我会改的这些，我都听你的。”
西凌微没跟着她一起，只道：“嗯，行，谢谢你小学初中的陪伴，我们以后就别联系了。”
陈可欣突然懵了，呆呆地望着镜头，声音颤抖到让西凌微觉得自己在作恶：“什么是……别联系了？”
西凌微无动于衷地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意思。”
“可是……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是最好的朋友啊。”
西凌微：“没必要了。”
陈可欣又不理解，西凌微别开视线，继续说：“没必要的意思就是，我们一起玩，你真心对我，我就真心待你，即便某些东西不合我也无所谓，但你做了对我不好的事，我们这段关系也就丧失了维持的基础。”
陈可欣颤声道：“尽管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原谅……吗？”
西凌微看向了那双通红的眼睛：“我已经原谅你了。”
陈可欣像是不信：“可是从小到大你对我这么好，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西凌微思索片刻，直白回答：“不是。”
陈可欣又哭了，哭得似孤魂野鬼，那低低的呜咽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常在西凌微耳道徘徊：“你好薄情。”
西凌微却并未因她的控诉感到羞愤，情绪淡若无痕：“我没否认过我薄情。你不要用这种神情看我，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可是你是我唯一最好的朋友了，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啊？西凌微你这是抛弃……”陈可欣这破碎的声音西凌微从来没听过。
她垂在一旁的手蜷缩了一下，轻声说：“对不起。”
但说完她便将拇指移到红色挂断键上，像是要逃避：“我的同学在等我了，就这样。”没等陈可欣再一次讲话，她就有些匆忙地挂掉视频，抬头对着朝她挥手的敬越情微微一笑。
但做完这一切，西凌微又自然而然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视线环了下四周，旅人拖着行李箱的身影匆忙，除了她没人驻足。她看了片刻，也就低头跟在队伍后边进了站。
很快敬越情就来到了她身边，将自己手机上的一张照片给她看：“你瞧，这就是我今早上跟你说的电影《狂奔月球》第二部，定档大年初一！”
西凌微扫了一眼，她记得这好像是备受期待的中国本土科幻电影，于是俯身握住她的手腕，视线轻瞄，一月二十二日。
见她对此感兴趣，敬越情兴高采烈：“如果你初一想看电影，我推荐这个。”
“大年初一……”西凌微看着屏幕，她却在想一年就又要过去了。
上了车后，西凌微见敬越情身旁坐着那天拉大提琴的男生，微侧过头问身旁的李宇航：“那是谁？”
李宇航撇撇嘴：“谁知道。”
这时坐在过道另一侧的女生突然插话了：“那是她的朋友，刚好也要去青眉山，就约了一起。”
她的声音西凌微在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听到过，但西凌微还不认识她，就静静地看过去。她是一个看上去很温和的女生，留着中长发，有一对漂亮的柳叶眉。
西凌微回她一个微笑，而她则大方地把自己怀里的果脯递给西凌微：“还不认识我吧，我叫齐冉，我旁边的这位帅帅的女士叫冉驷齐，怎么样，我们的名字是不是很有趣？”
“嗯。”西凌微把手伸进袋子里拿了一个，“谢谢，我叫西凌微。”
齐冉这时回头在她和冉驷齐的桌上摸出一包未开封的果脯，递给西凌微：“我们当然认识你了，哈哈哈，大家都认识。”
两人不熟，西凌微刚想拒绝，但齐冉道：“拿着吧，你不喜欢，就给李宇航吃。”
“谢谢。”西凌微接过果脯，放到了闭目养神的李宇航桌上。
回头时见她那碎裂的手机突然亮了屏，一瞧，是应忌玄发来的消息。
西凌微点进对话框，才看到他在自己闹钟响的时候就发过了问候。但她错过了没看到。
X：上车了吗？
555：刚。
X ：怎么，谁惹你生气了？
555：你。
555：（小猫炸毛）
X：等我。
555：别
“凌微，”齐冉这时突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你的珍珠耳坠好漂亮。”
西凌微摸摸自己右耳垂，抬头对她客套微笑：“谢谢你。”
齐冉也笑：“应忌玄这次不来吗？”
西凌微点头：“嗯，他家里有事。”
“那他明天呢？”
西凌微扫了眼自己手机屏幕，道：“我问问。”
X：别？什么意思，别来吗？
X：想得倒美。
555：有同学，问你明天来吗？
X：你不是说让我别么？怎么还问我。
555：不是这个意思啦。我也想你来。
X：嗯，你在我当然要到。
西凌微下意识压嘴角，看向齐冉，双眼带着笑：“来的。”
齐冉点头说了句谢谢，拉着冉驷齐：“我就说他会来吧。”转头她又对西凌微道，“你们两个关系真好，我平常看到你们单独任何两个都不敢搭话。”
西凌微：“那我们一起呢？”
“当然是……更不敢啦。”齐冉笑道，“我有俊男美女恐惧症。”
西凌微不知道接什么，只好淡淡笑。
“对了凌微，你原来在哪里读书啊？”齐冉好奇，“我舅舅家有个弟弟，之前也想转进一中，我跟他说我们班就有，但舅舅怎么也不信。”
西凌微认真答道：“我以前是在一个小镇读书的。至于怎么入学，我也是听的家里安排。”
“哦哦，这样啊。”齐冉恍然大悟，转而又问，“那你还适应我们学校吗？”
“还好。”西凌微回想片刻，说，“你们的假很多。”
齐冉两道柳叶眉高高拱起，似乎提到这个她就有话可讲：“我怀疑这假就是放给我们上补习班的，我星期天辅导班从头上到晚。”
西凌微身边没有上辅导班的同学：“可是我记得你的成绩很好。”
“哪里好了，我年级前两百就没进过。”齐冉这时拉过冉驷齐的胳膊，道，“她才是，好成绩。”
冉驷齐有些语塞：“你跟应忌玄同桌说我是好成绩……”
齐冉这时微扬着下巴，一左一右地移动下颚，像发威的小狗逼近冉驷齐：“你不服吗？你成绩不比我好吗？你语文没有得过年级第一吗？”
冉驷齐忙求饶：“哎，轻点，我怕痒，这是高铁呢，待会儿有人抗议了。”
“那你轻点叫嘛。”
西凌微坐在一旁看着她们打闹，最后默默收回了视线，盯着桌上熄屏的手机良久，才撕开那包果脯，放嘴里慢慢咬着。
，还差